恆毅高中是一所教會私立學校,建校歷史很短,坐落於三重市中正路。/
三重市就是後來的台北三重區,居住的多是外來移民,區域經濟不太發達。王梓鈞走在三重市的街道上,有種漫步後世大陸小縣城的感覺。
提着厚厚的行囊上車,他的左臂依舊打着石膏,不過已經不用時刻用繃帶選在脖子上了。
人力三輪車快速地行使着,路過一所學校時王梓鈞的眼睛突然一亮——金陵女中!此時此刻,日後的萬人迷林清霞正在這所學校念高二。四年前,鄧麗君亦是從這所學校的初中部休學,專職從事歌唱事業。
對於這所中學,王梓鈞當初查資料的時候可是久仰得很啊。
「先生,恆毅高中到了!」車夫打斷了王梓鈞的沉思。
到了?這麼快!
王梓鈞有些無語,自己的學校居然和林清霞的女中在同一條街上,距離還不到兩公里,日後出門買瓶可樂估計都能碰上。
給了車夫十台幣充作車費,李曼提着自己的行囊就走入學校。此時台灣中層階級的月薪大概在3000台幣左右,這三輪車夫一路把他載過來,居然只要十台幣,物價可比後世要好得多,不管是大陸還是台灣。
1971年,是台灣經濟飛速發展的開始,就像大陸的九十年代。
王梓鈞拿着介紹信到校長室報道。這位有些禿頂的校長瞥了眼他手臂的石膏,也沒問什麼,便讓他去見某某老師辦手續。
由於是寄宿,辦完手續後王梓鈞又去領到了宿舍的鑰匙。
提着行囊,王梓鈞漫步在春日的校園裏,花香鳥鳴,讓他多日來的煩躁心情一下子得到舒展。看着那些打球、散步、看書的男生女生,王梓鈞發覺自己頹喪疲憊的心也活躍了起來。
穿越不是想像中那麼令人興奮的,雖然王梓鈞穿越前父母早就因車禍過世,孑然一身沒有牽掛,但一下子突然回到了幾十年前,還是讓他有一些恐慌。
七十年代的台灣雖然政治氣氛比大陸好許多,但因為發表了某種言論,個把人突然失蹤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同學,學生宿舍怎麼走?」王梓鈞攔住一個懷裏抱了一堆零食的小胖子。
胖子大概身高一米六左右,肥頭大耳、皮膚白淨,眼睛虛虛地眯成一條縫。王梓鈞突然竄過來,把他嚇得往後一退,懷裏的零食也掉了一些下來。
王梓鈞見他發愣,繼續問道:「同學你好,請問學生宿舍怎麼走?」
此時已經開學兩個多月,小胖子見王梓鈞手裏拿着包袱,問道:「你是轉學過來的新生嗎?」
王梓鈞亮了亮手裏的行囊,笑着說:「是啊,我叫王梓鈞。」
小胖子見王梓鈞似乎性格不賴,也高興地說:「我叫孫希弼,我帶你去宿舍。」
恆毅高中的校區並不大,很快就到了宿舍區,兩人才發現他們居然是室友。
孫希弼很熱情地打開房門,收拾着裏面凌亂的雜物。
宿舍里是兩張雙層床,可以睡四個人,不過現在只住了兩個,其他的鋪位都堆放着東西。
「梓鈞,你來了可真好,總算有伴了。」孫希弼殷勤地幫王梓鈞整理着床鋪。
王梓鈞指着另一個鋪面說:「這不是還有一個同學嗎?」
孫希弼停下來,警覺地看了一下門外,小聲地說:「這人是大湖仔,一學期就回宿舍一兩次。」
王梓鈞點頭表示明白。
所謂的大湖仔,即是中山區那邊大湖幫的成員。
一邊混社會一邊讀書,這個時候還是比較流行的。台灣黑.道教父陳啟禮讀中學的時候,就是騎着單車去上學,等避過父母的耳目,就把單車一扔,搭火車去跟幫會的兄弟匯合。
這時候的混混並不像日後那樣壞,他們最初走這條道並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出名,他們只是單純地抱在一起不受人欺負而已。
隨着國軍南撤,幾百萬人突然塞到這個巴掌大的島嶼上,各種矛盾橫生。除了經濟問題外,最大的矛盾便是本地土著對外省人的敵視。
陳啟禮晚年接受記者採訪時曾說:「當初我讀小學的時候,整個年級就我一個外省人。最開始是幾個本地學生欺負我,其他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就忍了,可是我性格比較硬,別人打我我就一定要打回來。於是後來發展到整個班級、整個年級的學生來打我。那個時候的放學鈴聲,對我來說就像是拳擊台的開賽鈴聲一樣,一響起來就是打架的開始。後來稍微大一點,我們這些外省學生便聰明了,經常一幫人抱成團,漸漸地就成了幫會……」
所以說,除了傳統角頭外,台灣那個時候的幫會多是這樣無意識間起來的。幫會中人遍佈各行各業,有不少日後娛樂圈、科技界、政壇、軍隊、文壇的著名人物,都是幫會出身。以至於後來形成了台灣獨特的黑金政治,君不見一個台灣大佬死後,靈堂上最中央的花圈全是政商界、娛樂圈名人贈送?著名導演侯孝賢和四海幫前幫主蔡冠倫就是兒女親家;那個後來牢底坐穿的阿扁,80年代初不過是竹聯幫老大陳啟禮的辯護律師;就連台灣三大黑.幫之一天道盟,都是阿扁在坐牢的時候為本地角頭策劃組建的。
像後來的著名影視製作人吳敦(把賈靜雯捧紅那位,兩人曾經鬧過緋聞),轉行之前乃是竹聯幫總護法,除了陳啟禮,竹聯幫就他最大;又比如旅美太空博士王贛駿,這個第一位到太空操作自己設計的實驗載荷專家、唯一一位乘坐挑戰者號航天飛機的亞洲人,曾經就是竹聯幫和堂中人。而小說家古龍,成名前也是街頭太保,身上一身刀疤。
好了,扯遠了,說這麼多其實是想說,台灣黑.道正逐步地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寫本書必須提及這些事情。
把床整理好之後,小胖子孫希弼拿出自己的零食,問道:「你的手臂怎麼了?骨折嗎?」
「對啊,不小心摔的。」王梓鈞笑着說。
「那可真是倒霉。」孫希弼從柜子裏搬出一台半導體收音機,調了下頻率,收音機里立即傳出甜美的歌聲。
「……我們倆划着船兒
采紅菱呀
采紅菱
得呀得妹有情
得呀得郎有心
就好像兩角菱
也是同日生生呀
我倆心相印……」
這是,鄧麗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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