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靈自然是不會怪祁雲的,現在是什麼時候,喬伊靈心裏很清楚。祁雲自己在前朝都忙的不可開交,每天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她要是再怪祁雲沒時間陪着她,那她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斯木里和祁昊的集結了他們手下大部分的人馬,雖說祁雲對他們早就防備,也在各個城池做了準備,但是耐不住斯木里和祁昊的大軍壓境,還有他們那不怕死的打法,還真的讓他們打下了一座城池。
如今的情況是愈發不好了,還有章平帝那裏的情況也不好,要不是有那麼多人馬護着,章平帝怕是真的要被祁昊和斯木里的人給抓走,就是沒被抓走,也很有可能會喪命,這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
喬伊靈摸着下巴,事情到了這地步,還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畢竟在喬伊靈心裏,她想的是祁昊和斯木里雖然因為利益聯合在一起,但是兩人應該是面和心不和才對,這樣不合的軍隊,戰鬥力到底有限,要想瓦解打敗他們,按理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喬伊靈的想法正是祁雲的想法,祁雲對斯木里和祁昊也正是這樣的想法,但是誰知道這一次祁昊和斯木里真可以說是一心一意,如何挑撥都沒能挑撥動他們,這就令人感到着急了。
現在的情況危急,祁雲打算親自率軍去平定斯木里和祁昊的叛軍。
喬伊靈在知道祁雲要出發的消息,什麼也沒說,清麗的臉上難免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喬伊靈收拾好心情,派人去請祁雲過來。
祁雲在看到喬伊靈時,琥珀色的眸子裏隱隱有些愧疚,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到最後仍然是一言未發。
喬伊靈在祁雲開口前,將一長方形的紅木盒子交給祁雲。
祁雲接過紅木盒子後,打開一看,裏面躺着厚厚的銀票,祁雲從盒子裏拿出銀票,只見每一張銀票都有五千兩,而裏面大約有三四百張銀票,裏面起碼有兩百萬兩銀子左右。
「這裏面總共是兩百萬兩,我將我各地的生意里能抽出的流動銀子都抽出來了。現在,這銀子給你。」
一出手就是兩百萬兩銀子,祁雲心裏震撼了。別提,他娘子比他是有錢一點,他的銀子也不少,但是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手裏幾乎存不住什麼銀子。哪像喬伊靈一出手就能調出兩百萬兩銀子,這可真是——祁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祁雲的心裏既是感動,又是有些微微的酸澀,轉而,他將手裏的銀票重新放進盒子裏,然後還給喬伊靈,「這是你的銀子,我是你丈夫,我怎麼能用你的銀子。趕緊拿回去。」
喬伊靈沒好氣地將盒子重新推給祁雲,「說的什麼話,什麼我的你的。我是你妻子,夫妻一體,這話你難道沒聽過嗎?你現在這樣,難道是跟我見外?這銀子其實還不是給你的,我除了是你的妻子,我還是天啟的太孫妃,是天啟子民,我為天啟做些事情怎麼了?這銀子你給我收下。」
「天啟其實不缺錢的,靈兒,你的銀子你收好。」祁雲深知喬伊靈對他的情誼,心裏十分感動,但是這銀子——
喬伊靈好笑道,「我當然知道國庫里是有銀子的。皇祖父一直存着錢,心裏就是打着給後人留下振興天啟的其錢財。那些錢財以後用的地方多了。能不用就不用,這是最好的。這兩百萬兩銀子,我給了你,你就收下,就當我盡的一片心。祁雲,你要是將我當妻子,你就收下。你要是跟我見外生分了,那你就拿,當我沒說好了。」
喬伊靈的話都說到這兒了,祁雲怎麼能不收下。
「好,這錢我就收下了。靈兒,這錢,我以後一定會找到機會還——」
「你的都是我的,你拿什麼還我?趕緊的,我知道你要出征,要準備的事情不少,快去準備吧。」喬伊靈將祁雲推走。
正如喬伊靈說的,祁雲打算親征,他需要準備的事情很多,從喬伊靈這裏出來,祁雲就去了太子妃那兒。
太子妃可沒有喬伊靈淡定,她真是快難受擔心死了,「雲兒,戰場上刀劍無眼,你是堂堂的皇太孫,你怎麼能親自去戰場犯險呢!你這萬一出點什麼事情,你這不是在挖母妃的心嘛!」
太子妃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幾乎要碎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是她所有的寄託,是她所有的希望!她甚至都不敢去想祁雲萬一出點事的可能,只要稍微想一想,她的心都能活活痛死!
祁雲一言不發,只是將喬伊靈給他的紅木盒子交給太子妃,後者不明所以地接過祁雲手裏的盒子,打開一看,裏面躺着的銀票還真是有些嚇到太子妃了。
太子妃大約估計了一下這盒子裏的銀子,忍不住一驚,「這裏面怕是有幾百萬兩吧。雲兒,你從哪兒弄到這麼多的銀子?」
祁雲也沒想瞞着太子妃,很坦然地將這錢是喬伊靈給的事情說了。
「你媳婦給你的?你媳婦有這麼多錢?」太子妃驚訝了。
「靈兒喜歡做生意,她在沒嫁進東宮前,可是開了不少的鋪子,大江南北的都有。這些銀子是她這段日子將鋪子裏能流動的銀子全都集起來的。靈兒說,這銀子給我,當做軍費。」
太子妃頓時複雜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銀票,捫心自問,要是換做自己,她能眼睛都不眨地拿出這麼多銀子來支持祁雲嗎?答案是肯定的,對太子妃來說,兒子就是一切,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拿出所有的一切根本不算什麼。可那是對兒子,要是對丈夫——太子妃仔細想了想,為太子付出?開什麼玩笑,她從未想過為太子付出什麼。
「你媳婦對你也是有心。不過她既然關心愛你,為何不攔着你去戰場?她難道不知道戰場危險嗎?」說到最後,太子妃的語氣又不好了。
祁雲摸摸鼻子,這當婆婆的看兒媳婦,真是怎麼看怎麼都能找出不對的地方。祁雲現在也習慣了。
「因為靈兒知道攔不住我。靈兒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靈兒知道我的志向。母妃,您問靈兒會不會擔心我,那我可以回答您,靈兒肯定是擔心我的。但是比起擔心我,靈兒更會支持我。」
太子妃沉默了,原本她想冷嘲一句,難道我這個當母妃的就不知道關心你了?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別看太子妃這些年和喬伊靈的關係不錯,可是實際上,太子妃對喬伊靈心裏還是有刺的。怎麼可能沒刺呢,當女人的都想跟自己的丈夫一生一世一雙人。問題是,沒有哪個當婆婆的想要看兒子對一個女子用情至深。要不是兒子堅持,太子妃顧忌着跟兒子的感情,她才不會一直忍着。當然,更重要的是喬伊靈的肚子爭氣,一生就生了一對龍鳳胎,每次面對阿瑾和阿瑜兩個可人愛的孩子,太子妃實在是擺不出冷臉。
如今在看到喬伊靈能眼睛都不眨地拿出兩百萬兩銀子來支持祁雲,太子妃心裏對喬伊靈的疙瘩彆扭頓時少了不少。善妒是善妒了,但那也是太愛自己的兒子。
「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母妃知道是攔不住你的。母妃只有一句話,你給母妃聽好了,在戰場上,好好想想母妃,想想你媳婦,還有阿瑾和阿瑜!你是我的兒子,你媳婦的丈夫,阿瑾和阿瑜的父親!」
祁雲重重點頭,對着太子妃保證道,「母妃您只管放心,兒子這一次去,定會旗開得勝,平平安安地回來。」
太子妃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酸澀,看着眼前意氣風發的兒子,心裏一陣感慨,兒子是真的長大了,「好!母妃就在東宮等着你回來。」
祁雲在準備要親征的事宜時,韓飛揚來了。
韓飛揚行完禮後,抬手狠狠朝着祁雲的肩膀打了一拳,「我說表弟,你這齣征居然不帶我這個表哥,你未免太過分了吧!你還有沒有把我當表哥啊!」
祁雲在韓飛揚的拳頭要打向他時,就伸手握住了韓飛揚的拳頭,「我說表哥,你真的要去?外祖父還有大舅舅不擔心你?」
「擔心又如何?韓家是武將世家,男子生來就註定是要在戰場上拼搏的!哪裏能因為怕死就不去。這還配當韓家人嗎?我祖父很贊成我去,我爹和我娘嘛——他們對着祖父不敢說什麼。」韓飛揚頓了頓說道。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當父母的就是這樣。表哥既然決定要去,那我自然是歡迎的。不過表哥,除了祖父,大舅舅和大舅母,呂姐姐和樂樂呢?」祁雲琥珀色的眸子裏划過一絲戲謔,挑了挑眉道。
韓飛揚扯了扯嘴角,「樂樂當然很捨不得我這個父親了。至於那個女人——呵——捨不得?在那個女人身上,我從來不會看到一丁半點的捨不得。」韓飛揚說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說表哥,這都過去多久了,你和呂姐姐兩人之間還有樂樂呢,你怎麼就沒有——」
「別的女人好說,呂蘭心就算了吧。那女人是鐵石心腸,你就是用火烤,她的心都不會軟上半分的。我早就習慣了。行了,不說她了,出行要準備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我就直接跟在表弟你身邊了。」
五日後,祁雲帶着浩浩蕩蕩的軍隊離開京城,喬伊靈一直在城頭上目送祁雲離開。
「我說呂姐姐,你不捨得韓飛揚就不捨得,他人都要走了,你出來親自送一送他又怎樣誰會說你什麼不成?你怎麼就——」喬伊靈見一直看不到祁雲的大軍了,這才無奈地轉頭看了一眼呂蘭心。
呂蘭心此時也收回了目光,沒好氣地瞪了眼喬伊靈,「依我看,你自從嫁人後,真是越來越促狹了。我不是來送他的,我是特地來送皇太孫的。」
喬伊靈一陣牙酸,還送祁雲的,這話糊弄糊弄白痴去吧。喬伊靈是一句話都不信。
喬伊靈也不懂韓飛揚和呂蘭心這一對到底在弄什麼,說他們很好吧,好像是有一點,說他們不好吧,似乎也不對。總歸怎麼看怎麼不對吧。
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喬伊靈也不好多說什麼。
「樂樂知道韓飛揚要去打仗,他怎麼樣?」喬伊靈問道。
呂蘭心可能是因為韓飛揚剛離開,心情有些低落,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兒來,有氣無力道,「樂樂這年紀哪裏知道上戰場代表什麼,韓飛揚跟他說,他是去打壞人,是去當大英雄。樂樂就雙眼放光,一直吵着要跟着一起去呢。到現在,樂樂還激動的不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們不知道戰場比他們想像的要可怕的多。
「伊靈你呢?皇太孫這次也去了,你就不擔心皇太孫——」
喬伊靈一雙美眸遙遙望着祁雲離去的方向,眼裏划過黯然,「擔心啊,怎麼可能不擔心呢。但是擔心又怎麼樣?他是皇太孫,有些事情他是必須去做的。而我是她的妻子,我不能攔着他,也不能阻止他。要是我攔着,阻止他,只會讓他多一份牽掛,多一份不安。」
喬伊靈的聲音里有着難言的落寞,可見她的心情有多不好。
呂蘭心抬手拍了拍喬伊靈的肩膀,卻沒有開口說什麼,這時,無聲的安慰反而是最好的安慰。
再說祁雲親征,短短的半月內,祁雲的大軍和祁昊以及斯木里總共打了有五場。祁雲只在第一場輸了一次,其他四場全是壓着斯木里和祁昊打,還將斯木里和祁昊攻下的一座城池給奪了回來。
斯木里和祁昊無奈下,只能退兵二十里紮營。
祁昊的帳篷里,在軍中,經過連日的廝殺,祁昊的整體形象並不是很好,盔甲上滿是血漬,頭髮散亂飄落,嘴邊的鬍子一直沒有時間打理,導致生出了細密的青色鬍渣。再加上連場戰敗,更是令祁昊看起來落魄不已,心浮氣躁,再加上心煩意亂,令祁昊看着像是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除了被困在籠中,他什麼也做不了。
祁昊握拳狠狠在案上敲了一下,將案桌上的書籍茶碗敲得跳了跳。
祁昊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輸在祁雲的手裏,他想不通!明明他準備了那麼多年,明明他將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到了,明明他一開始是佔據上風的。可是為什麼大好的形勢在祁雲出現後,這一切就全都改變了!祁雲難道真的是他的克星嗎?只要有祁雲在,他就別想討到好嗎?
祁昊忽地冷笑,祁雲可不就是他的克星,祁雲先是奪走了他的未婚妻,將他所有的尊嚴面子踩在腳下。如今又毀了他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世上只要有祁雲,他祁昊就別想好!
既生瑜,何生亮!
這是祁昊心裏如今唯一的想法!
這世上如果沒有祁雲這個人,那該有多好!祁昊忍不住在心裏想。
祁昊眯着滿是紅血絲的眼睛,不停思索着,該如何應對如今的局面。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他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走,一旦後退,等待他的就只有萬劫不復!更別提祁昊根本就不想後退,他就不信他一定會輸給祁雲,被奪了未婚妻的羞辱,他這輩子絕對不要再經歷第二次!絕對不要!
祁昊在心裏發着狠。
就在祁昊思索對策時,這時,帳里走進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