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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紅樓

第三百八十章 只是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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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紅樓:第三百八十章 只是遲到

    衛弘所提議的城中公館,就相當於天朝市委市政府的招待賓館。?用於來城中公幹的官員居住。

    金陵城中的公館於石城門內大街上。五十多年前修繕過一次。佔地廣闊。環繞着的白牆紅瓦,透着時間的滄桑。五間開的大門,氣派闊綽。

    管理的小吏得到消息,早早的開始準備。

    寧儒、衛弘、張安博、張經緯等官員抵達公館後,閒敘片刻後,開始為寧欽差接風洗塵的酒宴。

    國子監祭酒是正四品,溫佑還沒資格與尚書們共坐一桌。坐在廳中下的席位中,看着寧儒、衛弘、張安博等人談笑風生,心中充滿了無奈。美酒喝在嘴中,全無滋味。

    他還得繼續忍受着張安博在國子監的改革。可問題是,改革成功,他未必有功,改革失敗,他必定有小過。他是想升官的。這種日子何時到頭?

    他是金陵官場失意人。

    …

    九月二十八日上午,朝廷欽差寧翰林在外金川門碼頭上宣讀了四封聖旨。看似「輕描淡寫」,但給金陵官場造成的衝擊卻是極其的強烈。

    就在中午的接風宴上時,官員、縉紳、士子們都在公館中討論着這四封聖旨。

    有感慨着陳家、陳高郎的命運。陳尚書權術一流,卻被小兒輩掀翻在地,晚節不保。張安博看得出來的問題,金陵城內的老官僚們自然看得出來。

    在衛弘衛司徒與近乎全體的金陵文官相互攻訐時,這場還沒有等到朝廷裁決結果的鬥爭就這樣結束。背後起作用的根本不是官場實力的博弈。而是賈環在動手。

    文官素來是看不起勛貴、后妃、外戚的。然而,這一點點的疏忽,讓賈環抓住了空隙。現在很多人恍然的想起來:他姐姐是皇妃!國朝官場權術的計謀千千萬,但最厲害的權謀中,一定有「枕頭風」這一條。

    這倒不怪陳尚書疏忽。第一,賈環都離開金陵近二十天,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誰知道他的性格如此堅毅,幹掉了鄭家之後,還要解決陳家?

    第二,金陵的同志們又怎麼知道後宮裏的消息?刺探宮闈,是要殺頭的。皇帝那麼多妃嬪,誰知道賈妃如此受寵?否則,誰敢「惹」賈環?

    有人在嘲諷伍藏。伍侍郎在被拿掉官職問罪時,表現的太低端,丟盡讀書人的體面。雖然金陵的官員們都知道,糧案的背鍋俠肯定是陳尚書、伍侍郎。結局不會太好。但這並不妨礙大家在此時幸災樂禍的嘲笑。

    有人說起張安博升任南京禮部尚書,成為江南士林領袖的事情。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張安博自京城的左副都御史這樣的高位貶謫到南京擔任禮部侍郎。他不受天子待見。出任南京禮部尚書,確實出乎眾人的意料。然而,以張安博的名儒身份,在方宗師調任禮部尚書後,確實當得起江南士林領袖的地位。

    還有人在譏笑甄家。甄家虧空的案子,這幾個月以來,倒是有一個結果。預估着,前江南第一世家,將會大幅出賣自家的資產。壓價是必須的。

    一頓接風宴,吃出來的是,金陵權力場中整體氣氛以及風向的變化。

    現在衛尚書是金陵文官之。

    …

    公館的後院保留着五十多年前的建築風格,很有些古意,帶着厚重感。午後的陽光落在精緻的字畫,瓷瓶,桌椅上。文雅而不失貴氣。窗外的青竹在風中沙沙的作響。

    寧儒換了一身便服,微微有些酒意,倚靠在鋪着柔軟的毛皮坐褥的官帽椅上,揉揉臉,笑道:「子玉,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啊?」

    賈環笑了下,輕聲道:「還好。」情緒不怎麼高。

    寧儒看了賈環一眼,呵呵一笑,「你這話不真實啊!賈皇妃在天子面前哭訴,你在金陵觸怒權貴,遭到刺殺。天子震怒。這才有我帶着聖旨來金陵。我在路上還擔心着子玉你真出事。」

    賈環拱手道:「謝龍江先生掛念。」又直抒胸臆道:「我姨娘死在陳家的默許之下,我心中壘塊難消。」

    寧儒點點頭,承諾道:「這一點,子玉但可放心。」

    他一路上揣摩此次南下辦事,天子的心意。說白了,天子是在為自己的愛妃出氣。而總結起來,就是需要他滿足賈環的要求。賈環現在提出條件,他自是一口答應下來。就算戶部糧案不是陳高郎操縱的,這件事也要安在陳高郎頭上。

    賈環心思敏捷,自是知道寧儒的想法,但是他並沒有搞「莫須有」的興趣。要辦,就要辦成鐵案。他相信陳家在糧案中脫不了干係。從鄭家抄出來的賬本說明了這一切。

    現在寧儒肯配合,自是很方便。

    但是,搞掉陳家的策略不是這樣的。一個正二品的大員,就算把南京戶部的糧食都給貪沒了。這個罪名,最多不過是丟官、贓而已。這樣,陳家是完了。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要的是血債血償!

    賈環沒有道謝,反而和寧儒說起另外一個話題,「龍江先生,金陵城內糧價一度高漲到2兩銀子。背後是金陵的八大米行在操縱。而其中最大的米行就是陳家。

    米價高漲,致使戶部無力從金陵運糧到淮南賑災。淮南賑濟災民的糧食一度短缺。致使百姓對朝廷、天子頗有怨言。我當日在沙撫台幕府之中,被迫將流民的口糧減到三成。

    幸賴衛司徒之力,打壓下金陵糧價,這才有今日淮南穩定的局面。然而,陳家卻是糾合黨羽,彈劾衛司徒。居心叵測。」

    寧儒驚訝的看着賈環。他出身於宰輔門第,今年已經四十一歲,早在十年前就是翰林,對官場的門道非常清楚。賈環在向他提出一個新的建議,一個置陳家於死地的建議。

    要知道,在國朝,貪——腐不是問題。罷官、免職、罰款追贓,這基本就完了。再嚴厲些,加一條:三代以內不得科舉。這可以廢掉任何一個文官家族。

    但要說給正二品的高官定罪,這還真不至於。有權力鬥爭失敗下獄、砍頭、抄家、流放的尚書。絕對沒有貪——污下獄的尚書。權力遊戲,自有它的運行規則。

    但是,如果陳家犯的罪名是阻擾朝廷賑災,破壞淮南穩定的局面。這罪名可就大了。你可以解釋為利慾薰心。但是,廟堂諸公和天子心裏會怎麼想?

    我們好不容易處理好局面,沒有民亂。你陳高郎卻不顧大局?

    更有甚者,製造民亂,你想幹什麼?造反嗎?

    後果是什麼,不問可知。

    寧儒知道賈環很擅長權謀,這一點,在京城裏營救張安博時表現的非常明顯。他當時還給賈環透露了消息。然而,他沒有想到賈環還有這樣的水準。

    令人驚嘆!

    不要以為,這是簡單的「誣陷」。這種眼光,只能說官場水平才入門。而是要從整體的大局來看賈子玉的運作。

    第一,當衛弘因為救災有功,處在「有理」的地位,天然被朝野輿論支持時,那麼,與之作對的陳高郎算怎麼回事呢?所有人心中大約都會冒出來兩個字:有罪。

    這是把陳高郎算計到死。奏章這種東西,是你本人親自上的吧?沒有作假,沒人逼你吧?

    衛弘與陳高郎等文官相互攻訐,這在朝廷里是有據可查的。大臣的奏章,通政司都會留檔。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第二,當今天子固然願意為愛妃出氣,但要搞清楚一點:皇帝天然是一個政治動物。衝冠一怒為紅顏這種事,多半是昏君會做。當今天子並不是。他可以為自己的女人出氣,但前提是不影響政治格局、利益。

    查一個正二品的尚書,查到什麼程度,這都有一定的章程。

    然而,當衛弘確實有罪時,天子會不會樂意去查且不論。必定會在心中認為賈妃告狀這事是正確的。這是將後續對賈妃不好的影響降到極致。

    這樣的官場水準,他如何不感到驚奇?

    寧儒收斂了驚奇的表情,心裏感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子玉放心。」

    賈環沉靜的點點頭。

    寧儒見賈環還是有些意興闌珊的模樣,心裏起了愛才之心。他當然不可能去同情陳高郎。當即勸道:「子玉,情深不壽。」又笑道:「當年我家中宴飲,詩詩姑娘偏偏要坐在你身邊,欺負你年幼。然而,當年的少年已經知道情愛滋味了。」

    他在揚州時聽到一些傳聞。塗監生幫他收集的。

    「…」賈環一陣無語,又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去反駁龍江先生。他和裴姨娘是清白的。聊了幾句,告辭離開。

    隨後幾日,賈環令元伯帶人送裴姨娘的靈柩回蘇州安葬。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他則是在金陵,靜靜的等待結局。

    給裴姨娘的公道,不會沒有結果,只是遲到。

    …

    九月底十月初,寧儒都在金陵城審查金陵糧案的事宜。涉案人數眾多。不時的有人被抓。包括陳家的黨羽:巴平、皮經業等人。連國子監祭酒溫佑都被錦衣衛請到欽差行轅中問詢了一個多時辰。他和陳家走的近。

    金陵官場舊有的生態,如同摧枯拉朽般被打破。現在金陵炙手可熱的官員是衛弘。但最大的山頭卻是:禮部尚書張安博。

    因為,傻子都知道南京戶部尚書衛弘不久就要高升。(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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