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場面搞這麼大?」那架懸浮在樓宇上空黑色鑲金的戰鬥機甲讓英靈衛宮目瞪口呆,她萬沒有想到對方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自己這麼大張旗鼓地動真格。
聖杯戰爭至少在英靈衛宮的印象中還是一場隱秘的地下鬥爭,她所知和參與的那幾次戰爭中都有教會和魔術協會這類勢力在背後控制着局勢,任何試圖將聖杯戰爭公開化的風險行動都將招致這些勢力的阻撓乃至於其他所有參戰方的圍攻,儘管那幾次戰爭的結局必定都會失控,適當的收尾工作還是讓聖杯戰爭成為僅只局限在少數魔術師之間的秘聞。自己作為御主參戰的時候衛宮對這些各懷鬼胎的勢力沒甚好感現在衛宮倒是想念起這些人來了,因為眼前這一幕讓她了解到如果聖杯戰爭完全失去了制約者會暴走成什麼樣子。
大敵當前衛宮也只愣神了一瞬,尤其當那架機甲打開前裝甲板對自己露出猙獰的主炮炮口的時候。
「混蛋,這傢伙超認真的!」立即意識到自己已經給鎖定了英靈衛宮忍不住痛罵出聲來,他現在立身之處腳下就是一棟滿是還沒下班的職員的辦公樓,耳朵甚至都能聽到下面的人注意到外面的騷動而發出的議論聲,顯然這些人還沒意識到他們正處在什麼樣的險境中。
怎麼辦,躲是不躲?且不說自己沒有閃開廣域炮火的自信,就算僥倖閃開了附近那些還沒明白狀況的無關人員肯定也會被殃及池魚。
「嘖,沒辦法!」咂咂舌頭暗自下了決心,英靈衛宮沒有選擇躲避而是閉起眼睛朝向那台機甲張開手掌做出了迎擊的姿態,她知道對現代兵器來說再好的視力也無法追逐其痕跡,因為那些兵器的速度往往與光等同,等眼睛看見時自己已然中彈,既然肉眼無法觀測那麼便用「心眼」好了。
「哦?」她的動作從始至終都被魯路修通過監視器看得清清楚楚,這位皇帝臉上露出了饒有興味的笑意。
「陛下,您該不是想在這裏?!」英靈衛宮的顧慮二皇子羅洛同樣也注意到了,他回頭跟魯路修驚問道。
「那些草芥又不是朕的子民朕為何要顧慮他們的生死?莫不如說一無所知的他們能為朕的戰事盡一份力應該感到光榮才對。」然而皇帝完全沒有理會羅洛言語中的驚詫,在他進言阻止自己之前就直接敲下了發射的按鍵。
「!」只覺得機身輕輕震動了一下,羅洛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高能粒子的耀眼光輝從炮口衝出直奔那棟樓頂。
閉起雙眼靜靜地感受着風的流動,衛宮陡然察覺到空氣中一陣熾熱的騷動,終於她睜開了眼睛。
「投影開始!」
話音剛落炮火依然近身,就在粒子炮的光輝即將吞沒衛宮的身形時忽見得空中一朵碩大的櫻色七瓣花憑空現出隔斷了她和炮火之間的空間。
熾天覆七重圓環,英靈衛宮當家拿手的防禦寶具。雖說只是投影的仿造品能發揮出來的能力卻無限接近於真品,別看那片七瓣花薄如蟬翼每一片花瓣卻有着如同古代城牆般的防禦能力,當初衛宮甚至用它硬生生頂下了出擊必中的因果律武器,現在選擇用它來防禦襲來的炮火也是理所當然。
那麼,這號稱對飛行道具有絕對防禦力的寶具能擋得住迎面襲來的炮擊麼?
答案是,不能!
自己的寶具和炮火普一接觸衛宮就意識到了不妙,普通的飛行道具都是集中一點打擊力圖鑿穿對方的防禦,這種攻擊哪怕再強衛宮也有應對的手段,因為對方攻擊的力道越強也就意味着這股力量會在阻攔下衰減得越快尤其阻滯攻擊的防禦層數越多越是如此,正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但這次襲來的炮火卻和衛宮料想的不同,它並沒有太大的衝擊力而是在接觸之後立即附着在自己的寶具上灼燒起來反覆地消耗衛宮本來就不多的魔力,如果說七重圓環是一座堅固的城池可以硬抗攻城重炮而屹立不倒,它當前面對的卻是漫捲而來仿佛無窮無盡的洪水慢慢地侵蝕着城根,世上沒有洪水淹不透的城池,只是崩毀的時間早晚而已。
投影七重圓環消耗的魔力巨大,因為它本是對付強力瞬間攻擊的寶具,但換成這種軟磨硬泡的攻擊就意味着衛宮必須以巨大的魔力消耗為代價跟對方對耗下去,若論魔力量顯然對方的供給要比自己這個「英靈的英靈」充足得多,衛宮已經眼見着擋在眼前的寶具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來,那些櫻色的花瓣雖然沒有被打破,顏色卻是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
「不、不行了。」心中已然意識到再這麼耗下去輸掉的人必然是自己,對方是算計好了自己的防禦手段才做出這樣的攻擊,英靈衛宮一邊苦撐一邊思索着脫困的手段,想要從這沒完沒了的灼熱激流中脫出身來,最適合的辦法就只有……
唉,希望下面那些人已經看清形勢有多危急都跑掉了吧,自己能爭取的也就這點時間了。心中如此暗嘆口氣,衛宮一手頂着七重圓環繼續防禦,抽出另一隻手向地面投影出另一把武器。
「轟!」突然樓頂上傳出一聲猛烈的爆炸聲,頓時碎石土灰大起遮蔽了周圍的空間,洶湧而來的粒子流前端也為這次爆炸所干擾四散在空氣之中。
「幹掉了?!」緊張觀察着局勢的羅洛皇子喜憂參半地驚嘆道,喜的是自己的從者旗開得勝,憂的是不知道有多少沒來得及逃走的人被捲入了自己的戰爭之中。
「輕敵乃兵家大忌。」然而在他身後的皇帝只是搖了搖頭,「對手是個有些小聰明的傢伙,不過也僅此而已了,更換魔力探測模式。」
隨着皇帝的命令監視器上的景象一變,原本尋常的外景圖像變成了一條條或粗或細的線條尤其地面上更是出現了一個延伸到地平線上的巨大脈絡,特意修習過魔術的羅洛知道這是將本不可見的魔力轉化為視覺可見之後的效果,那些如同鬼火一般的線條都是人類生而俱來的生命魔力,地面上的脈絡則是被稱為「地脈」的自然魔力。
「哼,找到了。」四散移動的諸多線條之中有一個顯得尤為亮眼,皇帝對着那個線條笑笑,伸手拉動了操作杆。
「唔,好纏人啊!」藉助着剛才自己製造的爆炸成功脫身的衛宮本來還想躲在暗處靜觀一下局勢,沒想到天上那具機甲只是稍停片刻就直奔自己藏身的方位而來,知道自己已經給發現了衛宮連忙撒腿就跑,她希望能藉助空港區複雜的地形甩開對方的追擊。
無奈魔力追蹤根本不擔心遮蔽物的問題,所以不管英靈衛宮怎麼在建築物之間上躥下跳皇帝的座駕始終都在他頭頂上盤旋,以人類的角度來看衛宮的行動力確實神乎其神,對於飛在天空中的機甲來說卻像在老鷹眼皮底下逃命的兔子一樣難逃掌心,不過兔子也有兔子的保命手段,跑着跑着衛宮忽見面前有個無人機繁忙進出的自動化倉庫,更讓她驚喜的是這個倉庫是半地下結構,給現狀逼得無路可走的她二話不說飛身就沖了進去。
「呼。」靠在地下倉庫的牆上衛宮總算能夠喘口氣,這裏多少能躲一會吧?她心裏這樣大意地想着。空中不方便對地下發動攻擊,本來應該驅趕入侵者出去的防衛無人機也對英靈之身的她視若無睹。
她沒料到下一秒鐘自己頭頂的天花板就被粒子炮穿出一個大洞,而躲在地下的她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輾轉騰挪的空間。
「!」儘管察覺到頭頂的異動提前避開了炮擊,但身後滿滿堆着的都是貨架只有留給無人機的一條小路,自己無路可退了!
眼見着那炮火朝自己逼近過來,衛宮徒勞地舉起了右手準備再一次投影七重圓環防禦,至於殘留的那點魔力能撐多久她也不知道。可就在衛宮下定決心拼死一搏時她忽然眼前一花,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不在那個地下倉庫內而是在遠坂凜的臨時工房裏了。
「誒?」衛宮訝異地看看四周,似乎沒弄明白自己怎麼回來的。
「這個喲,這個,雖然平時總是說要用,現在是真該用的時候了。」就在她對面站着的遠坂凜揮了揮自己刻滿了令咒的手臂解釋道。
「啊,令咒麼?」衛宮這才恍然大悟,能把自己從被困的戰場中拉回來的也就只有對從者實施絕對命令的令咒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被困了的?我剛才應該都沒有聯繫你才對啊。」
準確地說是因為被追得太狼狽了以至於衛宮都忘了跟遠坂凜報告戰況,而遠坂凜這邊也始終沒有跟通過精神連接與她進行聯繫。
「看電視就明白咯。」遠坂凜一指擺在桌上的電視機,「真是的,相當華麗地大鬧了一通啊,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呢?難道對這些國王啊皇帝啊之類的英靈來說任性是必備素質麼?」
原來就在電視裏正播放着緊急新聞的畫面,追着衛宮打的那台機甲就在畫面正中,拍攝畫面的似乎是新聞台的攝像直升機,而就在機甲四周港口區的機動警察們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地將那台機甲包圍了起來。
「這、這可怎麼辦?」衛宮可以藉助令咒遁走羅洛卻是給困在機甲里入地無門,如果被人看到身為帝國皇室的自己駕着機甲大鬧停戰中立區那是要引起外交糾紛的。
「唉,虧你還是朕的血脈。」自己看中的帝國繼承人居然這樣一幅六神無主的樣子魯路修不由得嘆了口氣,「看好了,我布列塔尼亞皇家的血繼能力就是這時候用的。」
說着,皇帝打開艙門站立在了將機甲層層包圍的機動警察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