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顯然也想到了當初的事兒,老臉難得紅了,但一想到宮裏的皇后和太子立馬衝着鎮國公夫人道,「如今你還抓着那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宮裏的娘娘和太子怎麼辦!」
涼拌去吧!她才不高興管她們怎麼辦呢!皇后怎麼了,太子又怎麼了!也沒見鎮國公府得到啥好處了!自己這些年來吃皇后那位小姑子的虧還少了。
雲錦墨見兩人又要吵起來,連忙開口,「爹,這事娘去說沒用。應無言答不答應是一回事。今日仙鶴樓的動靜鬧得不小。雖然兒子已經第一時間內將所有的一切都封鎖了。有心人要打聽,指不定能打聽出一些東西。」
「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做了不成!」鎮國公怒道。
「就算瞞又能瞞多久,太子年富力強,若是長時間沒有子嗣出生,嚼舌根的人也不會少。」雲錦墨溫潤的眸光掠過一絲擔憂道。
雲錦墨的話無疑是說到最關鍵的地方了。若是太子的妻妾長時間都沒有傳出懷孕的消息,是人都會猜測了太子的身子是不是不行了。
想到這後果,鎮國公滿是殺氣的眼神毫不客氣地投向容蓉,若是可以,他真的現在就想把這人給殺了!
容蓉在鎮國公眼底的殺氣幾乎化為實質的目光下,忍不住瑟縮了兩下,她不明白為何事情會到這個地步,明明她只是算計容凰那賤人啊,為何容凰沒有中招,倒霉的卻成了太子!
「老爺,皇后娘娘來了!」鎮國公正在心裏羅列了一百八十種酷刑,恨不得在容蓉身上一一試驗一遍的時候,管家突然稟報。
「糊塗的東西!皇后駕到,不知道早點來通報,愣在這裏做什麼!趕緊——」
管家有苦難言,他真想說,不用通報了,人已經到了。
「容蓉那賤人在哪兒!本宮今日定要將她千刀萬剮,撕爛了去餵狗!」悲憤尖銳的聲線響起,穿過了正廳內所有人的耳膜。
只見皇后身穿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頭上的鳳冠艷麗富貴。臉上擦了濃濃的胭脂,但是卻遮掩不住面上滔天的怒火!
皇后很明顯是急匆匆趕來的,都沒有換一身常服就出宮了。
皇后一眼就看到如同爛泥般癱軟在地上的容蓉。
雲錦墨和容蓉成親後,雲錦墨曾帶着容蓉去皇后宮裏行禮認人,所以皇后對容蓉還是有印象的。
皇后此時哪裏還有什麼母儀天下的雍容大度,渾身都燃燒着一種名為仇恨的火焰,看着容蓉的眼神就跟看自己滔天的仇人一般!
「你個賤人!本宮今日就要狠狠撕了你!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算計太子!不愧是姨娘教養出來的下賤東西,做事也是那麼無恥卑賤!本宮今日就掐死你,免得你再整出什麼夭摺子!」皇后氣憤的都不叫自己身邊的宮娥太監動手,自己不顧形象的猛撲到容蓉身上,伸手狠狠地掐住容蓉的脖子。
容蓉方才被鎮國公給踢了一腳,早就是吸氣少呼氣多,皇后的雙手看着纖白素軟,卻如鐵箍一般緊緊掐在容蓉的脖子上,一時間,容蓉只覺得呼吸苦難,沒一會兒臉比素白的稿紙還要蒼白。
雲錦鸞幸災樂禍地看着容蓉逐漸蒼白的臉,凸出的眼珠子。只是心裏卻有些心驚,皇后姑姑發起瘋來還是很可怕的。
鎮國公作為男人,到底比皇后要冷靜一點,在踢過容蓉後,理智總算是恢復了一點,「妹妹,咱們要的東西還沒到手。」
這句話,如同冰冷的井水一般瞬間澆滅了皇后滔天的怒火,皇后雖然看着容蓉的眼神仍然是兇狠不已,可雙手到底鬆開了容蓉纖細的脖子。
得到自由的容蓉,立即大口大口的喘氣,瀕臨死亡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
皇后貼身的宮娥嬤嬤立即上前扶起皇后到最近的椅子邊坐下,拍背的拍背,擦汗的擦汗。
「這個賤人!」皇后灌了一杯子的茶水,怒火微微平息了幾分,但看着容蓉的眼神還是難掩憤怒犀利。
「容蓉是賤人,這個賤人,還是皇后娘娘你親自發話,要許配給錦墨做正妻的。」鎮國公夫人涼涼道。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少在一旁說風涼話!」鎮國公厲聲斥道。
皇后剛剛平息下來的怒火,頓時又「蹭蹭——」地往上冒,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甩在地上,「碰——」的一聲,青花瓷的茶杯瞬間碎落成了好幾片。
「本宮告訴你!你休想看本宮的笑話!本宮是一國之母,本宮的兒子是太子,一國儲君!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婦人看本宮的笑話!」皇后形容瘋癲,咬牙切齒地看着鎮國公夫人。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鎮國公夫人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好讓她能增一點信心。
鎮國公夫人心裡冷哼,是啊,太子,一國儲君,可惜啊,以後差不多是個太監廢人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拉下來呢!
別說鎮國公夫人不厚道,從她進鎮國公府起,就一直被這小姑子壓在頭頂上,自己的兩個孩子還差點被她害的沒了!皇后倒霉了,她心裏除了愉悅外,已經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了!感情你也有今日啊!真真是活該!
「皇后娘娘,不是——不是——我——我——」容蓉好不容易喘過氣,焦急地想要向皇后解釋,她沒有故意算計太子,這些事情一定有巧合,一定是容凰那賤人做的!
容蓉想說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可她好似被掐住了喉嚨,連一句話都不能完整的蹦出來。
皇后此時完全不想看到容蓉那張臉,若不是這賤人起了心,算計容凰,太子也不會被殃及池魚!這賤人竟然還有臉跟自己說,她無辜!
呸!若不是看在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到手,就那麼放過容蓉這賤人委實太可惜了一點。她早就直接動手了解了這賤女人了!
「把這賤人給本宮帶下去關起來。大夫也不許請!只要保證這賤人不死就行!」皇后氣急敗壞地下命令。
很快就有粗壯的婆子駕着容蓉離開,容蓉回頭想要跟皇后解釋,只是越着急,越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蓉將乞求的視線投向雲錦墨,希望他能看在夫妻一場的份兒上,為自己說好話。
可惜結果也只能讓你容蓉失望了,雲錦墨一接觸容蓉乞求的眼神,就冷冷地撇過頭。
容蓉見狀大怒,想要破口大罵,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容蓉垂眸,落下的青絲遮住了眼底熊熊燃燒的恨意,她發誓,她一定會讓對不起她的人都付出代價!無論她要因此付出什麼!
容蓉離開後,皇后平復了怒氣,儘量和藹地對着雲錦墨道,「這次是本宮有眼無珠,給你選錯了妻子。錦墨,你放心,等到這賤人沒了用處,本宮一定立馬解決了她,然後重新給你選一個門第高貴的妻子!」
鎮國公夫人心裡冷哼,難得皇后竟然還有知道自己錯了的時候,真真是難得啊!
雲錦墨心裏一疙瘩,雖然知道容蓉必死無疑,可好歹也是做了夫妻,想想還是打算味容蓉求情,可一想到容蓉能算計容凰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容凰能逃過一次,但並不代表她能逃過第二次,第三次。
若只有自己,雲錦墨會選擇為容蓉求情,留下容蓉一條命,就當是自己為容蓉最後做的一件事兒。
但容蓉的存在,明顯危及到了容凰。
雲錦墨溫潤的眼底流過複雜的情緒,最後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容蓉留不得!
皇后說完,見雲錦墨沒有反駁,心下不禁滿意,自己這侄兒做事,他還是滿意的。
雲錦鸞心裏也高興,容蓉終於不再是她的大嫂了!可一下想到,又有名門千金會嫁給雲錦墨,自己又會有新的大嫂,雲錦鸞好不容易興奮的心又漸漸地沉了下去。
鎮國公夫人心裏也有些不高興,她才是雲錦墨的親娘,可對自己兒子的婚事,她卻從來沒有發言權,這算什麼事兒!
「姑姑,如今要緊的是太子表哥那兒。」雲錦墨淡淡地提醒。他對自己再娶什麼的,是半點興趣都沒有。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果然,皇后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容蓉那賤人!本宮不會放過她的!如今該怎麼辦啊!宮裏的太醫不能宣,難道要從宮外找大夫?那些民間的大夫,醫術也不知道行不行,萬一治的你表哥有什麼好歹,本宮不如死了!」
「小皇爺的醫術就足夠高。慶王中毒,群醫都束手無策,就只有小皇爺有法子解了慶王身上的毒。」鎮國公意味深長道。
皇后一聽,眼睛一亮,「那咱們立即去請小皇爺治病。只要能治好太子,無論小皇爺要什麼,本宮都給!」
「今日在仙鶴樓,小皇爺已經說了,他對太子的病怕是無能為力。」雲錦墨無奈的搖頭。
「是真的無能為力還是假的?」鎮國公始終是有些不太相信。
鎮國公的話無疑讓皇后升起了一絲希望,「沒錯,本宮就不信皇叔是真的沒法子救治太子!」
「是啊。小皇爺醫治的代價也不小。葉國公府耗費了整整九萬兩黃金!外加一處莊子。」鎮國公夫人涼涼道。
皇后眉毛一挑,不悅地看向鎮國公夫人,「怎麼鎮國公府是不願意出這個錢?別忘了,本宮是鎮國公府的女兒!本宮和太子是鎮國公府未來的依靠!」
鎮國公夫人面上的神情不變,心底卻是腹誹不已,還未來的依靠呢!太子還不是半個太監的時候,都有慶王一派的人馬虎視眈眈,隨時隨地都想着將太子給拉下來!更別提如今了,太子以後的子嗣困難,若是被慶王一派的人得知,還不立馬將太子給拉下來!
這麼些年,鎮國公府為了太子可以說是竭盡心力,也沒見有什麼好處,相反銀子什麼的,是不知道往裏面撒了多少。半點浪花都沒有掀起過。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麼簡單的道理,皇后都不知道?身為嫁出去的姑奶奶,她插手娘家的事未免也太寬太多了!
鎮國公瞪了一眼鎮國公夫人,「你少說兩句。」
鎮國公夫人真的閉上嘴巴,再也不開口。少說就少說唄,鎮國公府是有錢,可一下子拿出九萬兩的黃金,也要傷筋動骨一番,就讓鎮國公頭痛去吧。自己才懶得管那麼多呢。
雲錦鸞聽着皇后和鎮國公的話心裏也有些不舒服,鎮國公府的錢,可有自己的一份兒呢!一下子拿出這麼多,她以後的嫁妝肯定是要縮水了!
這麼一想,雲錦鸞心情也有些不好。但她還沒有傻乎乎地說出來。
「兄長,這一切就都交給你了。你放心,本宮和太子不是忘恩負義的,鎮國公府為咱們娘倆做的一切,本宮都牢牢地記在心上。」皇后得到自家兄長的許諾,眼底終於浮現一抹笑意。
「那被太子寵幸了丫鬟,皇后打算如何處置?」
提到梅香,皇后眼底划過一絲狠厲,「一個賤婢罷了。直接賜死!」
若不是那賤婢,說不定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成了今日這樣子!容蓉可恨,那個丫鬟也同樣如此!容蓉暫時不能殺,但一個丫鬟還不是想殺就殺!
「要是那丫鬟有了呢?」雲錦墨淡淡道。
皇后下意識地就要開口,一個賤婢的孩子有沒有都無所謂。話到了嘴邊,皇后才反應過來,如今的太子可不是不愁子嗣,萬一楚錚真的沒法子治好太子,那太子膝下就只有兩子一女,孩子到底是太少了一點。那賤婢雖然可恨,但萬一運氣好,肚子裏真的有了太子的骨肉,還真不能不管,如今太子多一個女兒也是好事了。
「把那賤婢換個身份送到東宮吧。」皇后想了想道。還是看看那賤婢的運氣如何,若是一個月後,那賤婢懷上了,就多容她活上九月,若是懷不上,就算立即死了,自己也有的是手段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雲錦墨點頭應道,「是。侄兒這就把人交給您。」
皇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立馬擺駕回宮,要知道這次她因為聽到消息太氣憤,是自己偷偷出了宮,都沒有讓任何人知道。若是讓葉貴妃那賤人發現了,又是一頓是非!
「行了,你們都先下去吧。」鎮國公一方面答應皇后是答應的好好的,可一方面,他也覺得頭痛。這些年為了支持太子,鎮國公府是真的往裏面投了不少的銀子,要讓楚錚出手,八成又是要傷筋動骨一番。所以此時他真的是不想再看到自己妻子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鎮國公不想看到鎮國公夫人,同樣,鎮國公夫人也一點都不想看到鎮國公,當自己是誰啊!金窩窩不成!誰都喜歡啊!
「錦鸞你先回自己的屋子,娘有事要跟你哥哥說。」
雲錦鸞嘟着嘴巴,下意識地想問,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她知道的。不過想想既然娘親支開她,自己要是再死皮賴臉地強留,娘一定會不高興了。
於是雲錦鸞順從地點了點頭,乖巧地離去。雲錦鸞知道對誰可以蠻橫不講理,對誰又要乖巧懂事,做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雲錦鸞離開後,鎮國公夫人才對雲錦墨開口,「跟娘一塊兒走走吧。」
鎮國公夫人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去了花房。
這是雲錦墨精心讓人準備的花房,裏面有各式各樣的蘭花,像國蘭、建蘭、寒蘭……幾乎所有蘭花的種類,在這小小的花房中都能看到。
雲錦墨眸光一閃,語氣里也帶了幾分迷惘,「娘來這兒做什麼?」
「娘帶你來這兒,是想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心。」鎮國公夫人淡淡地開口。
「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鎮國公夫人看向雲錦墨,語氣裏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這裏的蘭花開的可真好。蘭花難養,水多了會淹死,水少了會幹死。溫度稍微高一點,也會死,同理,冷一點也活不成。可以說,養蘭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你卻辛辛苦苦地養,不就是因為凰兒喜歡。」
「娘,我跟凰兒已經沒關係了。以後你不要再提起她了。」雲錦墨背過身,不願讓自己的母親看到他眼裏的脆弱。
「在你娶了容蓉後,你跟凰兒是沒關係了。可如今容蓉擺明是活不了了。你正妻的位置不就又空下來了,你還願不願意娶凰兒,若是你願意——」
「娘,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她這輩子都不會是我的妻子。」說出這句話,雲錦墨似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鎮國公夫人震驚地看向雲錦墨,「錦墨,是你想的太嚴重了。你先悔婚,娶了容蓉,凰兒自然會生氣。可娘相信,凰兒是個識大體懂事的孩子,如今你能許她正室之位,你好好跟她解釋,娘相信她會原諒你的。」
在鎮國公夫人眼中,容凰還是那個愛慕雲錦墨,一心一意為雲錦墨着想的容凰。
殊不知這個容凰早就已經去了。
在鎮國公夫人看不到的地方,雲錦墨苦笑一聲,若是之前,他還能自己騙騙自己,容凰只是因他背棄了婚約,所以生自己的氣。可如今——他已經連自欺欺人的資格都沒有了。
「娘,你可知道凰兒跟我說什麼。她告訴我,她被發配到碧雲庵,是怎麼過的。日日吃殘羹冷炙,若不是紫凝護主,她會活活餓死!凰兒以前是侯府的千金啊,什麼時候需要給人洗衣服,洗的還是那些粗使姑子的衣服。在侯府,凰兒就算不被勇毅侯重視,最起碼也沒人可以隨意辱罵她,但她在碧雲庵,就連一個最下等的姑子都可以辱罵責打。」
每說一句,雲錦墨的心就痛上一分。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從小呵護着長大的容凰,是怎麼忍受這些的!
那時候的容凰肯定是咬牙堅持着,她等着自己去救她,就是懷着這樣的信念,才讓她一日又一日的堅持下來。
可他呢?他做了什麼?不僅背棄了與容凰的婚約,更是迎娶了容蓉。
別說容凰無法原諒他了,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怎麼可能!當初凰兒出事,你立即就被你爹給關起來,可你已經拜託娘要照看凰兒幾分,別說你開口了,就是你沒開口,娘也得看在你去世多年沈伯母的份兒上,照看凰兒。娘當時就派人去碧雲庵送了不少的金銀首飾,碧雲庵的那些姑子就算再可惡,也不會拿了錢不辦事吧!」鎮國公夫人不可置信道。
雲錦墨眸光微動,眼底閃爍着點點寒星,「娘身邊的人應該好好敲打一下了。兒子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書房
雲錦墨打發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子岩。
「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子岩?」也不知過了多久,雲錦墨才淡淡地開口。
子岩渾身緊張,在雲錦墨開口的那一剎那,瞬間握緊了拳頭,「公子您在說什麼,小的——小的聽不懂。」
「聽不懂?子岩,你背着我做了什麼。不用我給你挑明了說吧。」
子岩心頭一跳,面色愈發的緊張,但嘴裏還是道,「小的不知道公子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子岩,你跟在我身邊有多少年了。」雲錦墨忽的開口問道。
「快十年了,準確的說,還差兩個月零三天,才到十年。」
「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
「公子對我從來都是恩重如山,公子的恩情,小的這而輩子都不會忘記!」子岩想都不想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有擔心做背主的事!」背主兩個字,雲錦墨咬的重重的,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不悅。
背主兩個字,對子岩來說也真的太重了,他承受不起。
「撲通——」一聲,子岩就跪在地上,雙眸噙着淚水,「這輩子小的都不會背叛公子。」
「不會背叛?在你心中,什麼才叫不會背叛,越過我,自作主張,在你眼裏就不是背叛的行為了?」
「是。小的是背着公子,在少夫人向小的討要公子的的字跡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就給了少夫人。」子岩在做的時候,就沒有奢望過,自己做的事情,雲錦墨會不知道。只是心裏還存着那麼一丁點的僥倖心理,臨了了,還來一個死不認賬!
子岩承認了,雲錦墨的心卻又沉重了兩分,「說說你為何要這麼做。」
子岩咬牙,「少夫人找到我,跟小的要公子平時的寫的字。我一開始沒有答應,還問少夫人,要公子平時書寫的字。少夫人一開始支支吾吾地不說。後來是小的說,如果少夫人再不說明緣由,小的就告訴公子。」
容蓉雖然在鎮國公府每一個人心中,差不多已經算是一個死人了。但她一日不死,一日就是雲錦墨的妻子,所以子岩對容蓉的稱呼不會變,仍然是少夫人。
「她是怎麼對你說的。」
「少夫人跟小的說,她要公子的字跡是為了模仿公子字跡,然後騙容大小姐出來。少夫人說,她不忍心看着公子你思念容大小姐這麼辛苦,她想要成全您和容大小姐。」子岩坦誠道。
「別告訴我,容蓉那些蠢話你會相信。如果你真的相信了,我是真的要懷疑,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到底學了什麼,難道就連最基本的心眼都沒有?」
「不信。」子岩回答的同樣快,想都不想的就回答。
「那你為何要答應!你說,你這麼做,又是存了什麼心思!」面色寡淡,似乎不會生氣的雲錦墨,在這一刻也爆發了,他最心愛的女人心裏已經完全沒有了他。他的心腹也間接地背叛了他。他的妻子更是處心積慮了的算計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容蓉在雲錦墨心目中的位置,甚至還比不上子岩一個貼身侍從,要是容蓉知道了,心裏也不知會是個什麼滋味兒。
子岩身子抖了一下,隨後抬頭直視着雲錦墨,「因為小的想試驗一下,容大小姐心裏還有沒有公子你。小的是跟在公子身邊最長的一個,小的知道公子您心裏有多苦。只是您一直不說出您的苦,在外人面前,您永遠都是噙着如沐春風的般的笑意,可只有小的知道公子您沒有一日沒有一刻不在想容大小姐。若是容大小姐看了少夫人偽造的公子您親手書寫的信紙,她願意赴約,說明她心裏還是有您的。說不定公子您和容大小姐還有再續前緣的可能。」
「糊塗的東西!難道你就沒想過一切都是容蓉在算計!容蓉膽大包天的算計太子和凰——她,萬一真的讓容蓉算計成功了,你可知道她這輩子就全毀了!」雲錦墨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他是該欣慰自己的心腹如此為他着想不成?可惜,這樣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着想,絕不是他想要的。
「我知道。所以自從將公子的一張隨意的手書給了少夫人,小的就一直派人盯着少夫人,小的知道,少夫人算計容大小姐的可能性很大。但小的也想為公子看看,容大小姐心裏到底有沒有您。所以小的還是不動聲色地一直看着。」子岩也是第一次見雲錦墨發這麼大的脾氣。
不應該說是第二次才對,第一次是鎮國公單方面的宣佈解除公子和容大小姐的婚事,那時候的公子就跟瘋了一樣,整個人好似被束縛住的野獸,拼命的想要擺脫牢籠,可爪子再鋒利,卻也無法掙脫。
雲錦墨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就跟虛脫了似的,俊雅的面上浮現一抹疲憊,似乎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子岩看着這樣的雲錦墨心裏有些慌,急忙開口,「公子,這件事是小的擅作主張,您要如何懲罰,小的都不會有絲毫的怨言,只求公子您別這樣。」
「我敢懲罰你嗎?我的心腹都敢背着我行事了。這樣的心腹我還真是要不起。」
雲錦墨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子岩的頭上,子岩徹底慌張了,「公子,您別不要小的,只要您能消氣,就是打死小的,我也認了。」
「在我身邊伺候的人可以不聰明,甚至可以愚笨,但是唯一的一點,要聽話忠心,不擅作主張。子岩,你以前明明做的很好,為何如今——」語氣是滿滿的失望,似乎連多說一句都嫌棄累。
子岩聽着雲錦墨毫不掩飾的失望,徹底慌了,「公子,小的錯了。您懲罰小的吧。就是別不要小的。小的跟在公子身邊快十年了,公子就是小的的命!」
若是哪一天,他的命都不願意要他了,子岩都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雲錦墨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自己下去領三十板子,好好想一想,該如何做我的心腹。若是你還想不通,我給你一筆銀子,把你放出去,你以後就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吧。」
「是。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擅作主張了!」子岩忙不迭地磕頭,此時只要能不被趕出去,其他的,他都不在意了。
「小姐,今日可真是開心。」一回到院子,紫凝就忍不住嘰嘰喳喳地叫喚起來。
容凰絕美的眉宇間含着一絲疲憊,整個人有些無力地躺在美人榻上,「就這麼開心?」
紫凝興奮地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能不開心嘛!以前三小姐總是欺負您。惡有惡報,看來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你個小笨蛋,現在就這麼開心,難道就不想想其他的?」容凰眼波流轉,蕩漾着無限的風情月意,美的驚心,美的奪目。
「小姐,會不會有人查到其中有您的手筆,萬一皇后知道了,找您麻煩該如何是好,您說,我們要不要趕緊離開?」被容凰這麼一說,紫凝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容凰嗤笑一聲,「你不僅是個小笨蛋,還是個膽小鬼。發現什麼?事情無論怎麼查,最後只能查到是容蓉想要算計我,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是太子倒霉嘍。」
紫凝聽着容凰篤定的話,心裏頓時放下了大半,對太子的同情心倒是冒出了不少,「這麼一想,太子還挺可憐的。」
容凰嘴角抽搐地看着紫凝,這丫頭不害怕了,倒開始關心起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了。
紫凝若是知道太子在容凰心裏只是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也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麼想法了。
「可憐?是運氣差。誰讓他倒霉的攤上了容蓉這麼個表弟妹。活該。」
其實容凰對太子也是半點的好印象都沒有。人人都說太子寬厚儒雅。可說實話,容凰是半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以前的原主是跟雲錦墨一起見過太子的。
太子雖然面上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溫厚儒雅,可那雙眸子似乎一直散發着陰森的寒氣,嚇的原主壓根兒不敢跟太子對視。
每一次雲錦墨要帶原主去見太子,原主都會推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麼就是找其他的藉口,反正就是不願意娶見什麼太子。
容凰魅惑的瞳眸閃過若有所思的暗芒,太子未必像是他表現出來的一般,溫厚儒雅吧。背地裏八成也是一個狠角色。
只是這次可惜嘍,被容蓉給算計,再加上自己的推波助瀾,八成成了一個廢物,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致命的打擊!更別提這男人是未來的儲君。
紫凝對容凰的話不敢反駁,雖然她心裏還是有些小小的不贊成,不過只要小姐說的話那都是對的!這是紫凝一直堅持的!
「小姐,王嬤嬤求見。」金桔的聲音在簾外響起,容凰挑了挑眉,什麼都沒有說。
梅香是已經被老夫人送到了雲錦墨的手上,如今八成應該在皇后手裏。如果不出意外。
王嬤嬤可沒有被老夫人打包一塊兒送到雲錦墨手上,此時還跟在自己身邊。
「小姐,您要見她嗎?」紫凝是一點都不想看到王嬤嬤,對這種背主的東西,她是從心裏恨死了。
「見啊。幹嘛不見。到底是我的奶嬤嬤。」容凰意味深長道。
紫凝無法,只能掀開猩紅氈簾將人帶了進來。
只是短短的片刻功夫,容凰覺得王嬤嬤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身上的那股子精氣神似乎一下子就沒有了,背部佝僂着,眼窩凹陷,臉上是滿滿的愁苦神色。
容凰看了一眼,就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不願再多看。
王嬤嬤和梅香有今日的下場,全是他們自找的,容凰是半點都不會同情她們。要不是看自己佔了原主的身子,她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們兩個機會,早就讓她們生不如死了!碾死這兩個,對容凰來說,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的多。
王嬤嬤進來後,雙手緊緊捏着自己的下衣擺,神情拘束地看着容凰,蠕動了一下蒼老滿是裂紋的嘴唇,但最後還是緊緊閉上了嘴巴,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還來見大小姐做什麼。你做了這種醜事,大小姐都沒拿你怎麼樣,已經是大小姐對你的恩典了。」紫凝看不慣王嬤嬤這副作態,之前背叛大小姐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下場,如今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王嬤嬤身子瑟縮了一下,也不知是羞愧的還是害怕的,背似乎彎曲的更加厲害了,「是老奴的錯。老奴辜負了夫人的囑託,沒有照顧好大小姐,更是鬼迷了心竅,背叛了大小姐,老奴該死啊!老奴就算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容凰就這麼靜靜地聽着,她可不信王嬤嬤就只是過來跟她說這些。
也不知王嬤嬤的獨角戲唱了多久,容凰聽得有些膩歪了,淡淡地開口,「嬤嬤不是過來特地跟我說這些吧。如果是,那嬤嬤可以離開了,我已經聽夠了。」
王嬤嬤嘴巴里除了恕罪,還有就是在原主小時候,王嬤嬤是怎麼盡心盡力地伺候原主,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堆,王嬤嬤說的不累,她都嫌聽得煩。在原主的記憶中,王嬤嬤也最是喜歡說這些了,那時候只要王嬤嬤一說起這些,原主就任王嬤嬤索求,一應之事沒有不答應的。
王嬤嬤一愣,隨即,蒼老滿是皺紋的臉上,悲戚的身子愈發重了。她怎麼又忘記了,如今的大小姐可不是之前的大小姐了,不是靠自己哭訴一番,就什麼都答應自己。
「老奴最後跟大小姐您倚老賣老一番。老奴只希望大小姐能把老奴送到梅香身邊,到時候我們娘倆無論是生是死,總算能在一塊兒了。」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你?還有別忘了,梅香若不吃了我另外一顆藥,她的小命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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