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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彤，舒立國等人趕到的時候，附近派出所，還有附近城鎮，街道辦主要領導都紛紛冒着凍雨，趕到現場。

    擠到人群中，盛彤剛好見到楊子軒從涵洞裏面爬出來，渾身濕漉漉，一身水，一身泥的樣子，嘴唇凍得直打哆嗦，還聽見旁邊一些記者在議論。

    「學生娃都救出來了，就四個學生被卷了進去，都被救出來……」

    「市級領導也這樣沖前鋒救人，還真是新聞，這趟來廣陵，可沒算白來，這可是天大的新聞素材……」

    「可不是，就拿這個從涵洞爬出來的形象做封面，可是很有視覺震撼效果啊。」

    各種雜音，充斥着盛彤的耳際，幫助她還原剛才的一幕幕情景。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楊子軒是個有開拓性，又有些狡猾的官僚，已經突破了她對國內官僚體系的固有印象。

    現在又來上演這樣一幕的現場救人的戲碼，讓她更加琢磨不透這個男人的「三觀」了。

    你說他是高官嘛，但是他有時表現就像是個小小孩一樣，衝動，單純，有時候又頑固到像塊頑石。

    這時候，楊子軒已經站在岸邊，凍得發抖，嘴唇發紫，派出所的民警，很快給他幾件大衣披着。

    囁嚅着凍僵的嘴唇，楊子軒做了現場最後一個命令。

    「把孩子都送到附近的醫院去，現場暫時由李煥同志牽頭處理協調，宋靜聰和相關部門，負責把省領導，還有省里來的媒體朋友送回市里……」

    把這句話說完，由於長時間浸泡在凍雨中，楊子軒就暈倒在現場，宋靜聰趕緊讓陸有為等人把楊子軒先送到市醫院去。

    「喲，盛總。你怎麼也在這裏啊？」

    金順平看到人群中獨自美麗的盛彤，便走了過去。

    盛彤沒想到在這裏碰見金順平，有些勉強笑道，「今天下午才從京城來，廣陵港有我們集團的投資，金主任，您應該知道的吧。」

    金順平和盛彤握了握手。才說，「當然記得。你們集團和廣陵市政府在廣陵港控制的股份，合起來，占控股地位嘛，這也是當初，廣陵港搞bot模式時，針對國有資產流失這種論調的擋箭牌，國有企業和地方政府合資占控股地位。就不存在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

    盛彤遙望着幾輛救護車把楊子軒連同幾個孩童，一起送走，情緒有些激動，說道，「是啊，改革要繼續進行，但怎麼改，才妥當，需要地方政府的智慧，也需要相關主管部門的智慧。」

    金順平忽然感慨道。「楊市長是個有智慧的人，想當初，我們省計委還阻止過這個項目呢，作為主管部門，我現在心裏有愧啊。」

    盛彤自然知道，金順平和省計委當初阻止廣陵港申報bot模式的事兒，正因為這樣，楊子軒才需要從國家計委上面借力。把丁春華邀請到廣陵，為廣陵港站台，繞過省計委的阻撓。

    沒想到金順平。現在會有這樣一番感慨，盛彤笑了笑。「金主任也是負責任的態度而已，我們能理解。」

    ……

    廣陵冬天有些晦暗，寒風凜冽，舒立國看着從市醫院特護病房出來的金順平，腰躬得低了些。

    「子軒同志這些天要休養，你們肩膀上面的擔子就重了許多了……」

    金順平走到舒立國面前來了一句。

    舒立國苦笑一下，說道，「為領導分憂，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兒。」

    金順平拍了拍舒立國的肩膀，丟下一句，「你回去把你們市計委申報幾個項目資料好好整理一下，過幾天，到省計委，直接遞給我，我給你們特批了。」

    「你也不用驚訝，我這次來廣陵，感觸很深：你們廣陵有一批想幹事，能幹事的幹部，精神面貌都很好。這讓我很欣慰。你們市計委牽頭向省里申報的，工礦棚戶區改造項目400萬，城市供水管網改造500萬，河道治理項目1475萬，創業園項目480萬，我都會敦促相關部門儘快審批完畢，配套資金，儘快到位。」

    等接金順平等省領導回省城的車隊，消失在夜幕深處，舒立國嘴巴還是張得老大，能放下一個雞蛋。

    這金主任是轉性了？

    以前不是最喜歡挑「廣陵項目」的刺兒嗎？

    就算是毫無問題的申報項目，省計委還是會放一邊「晾一晾」，晾上幾個月，才發回給市里，要求補充各種材料。

    說白了，就是故意卡廣陵各種項目審批。

    舒立國，沒想到金順平竟然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難道這個金主任，被楊市長打動了？

    忽然想到，金順平不再稱呼楊子軒為「楊市長」，而是改稱「子軒同志」，明顯親近了，舒立國似乎有點明白了。

    ……

    歐陽旭最終還是沒能從梵清麗的嘴裏拿到聯繫電話之類的，就回去省城了，不過他對這個廣陵電視台的台柱子，倒是惦記上了。

    身為省政府權重的職能部門的一把手，歐陽旭要通過其他渠道找到梵清麗的聯繫方式，自然有的是辦法。

    倒也不急這麼一點時間。

    反而是梵清麗這種「冷麵拒絕」的態度，讓他越發有了那種衝動和想要征服的感覺。

    歐陽旭和金順平同坐一輛車，窗外的凍雨，刷刷的落下，拍打着窗口。

    歐陽旭還在回味着梵清麗揮之不去的清秀容顏，金順平打斷了他的遐想，問道，「歐陽，你對今天的事情怎麼看啊？」

    「什麼，什麼事情？」

    「還能有什麼，就今天在廣陵的所見所聞啊！」

    歐陽旭略微思考，說道，「怎麼說呢，廣陵發展很快，但是還是存在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城區規劃比較雜亂，這考驗市政府的負責人的智慧啊。另外楊子軒同志，是衝勁有餘，沉穩不足，就他今天跳下水救人的行為，我就不怎麼欣賞，作為一個市長，率先衝下去救人，這本身就是衝動的表現。」

    金順平心頭冒出一絲怒氣，還有一點疑惑：歐陽旭是陳志溫的人，楊子軒也是陳志溫的人，歐陽旭應該和楊子軒站同一個立場才對啊？怎麼還有拆自己人的台的？

    「可能，我說得有點直白，老金，你認為呢？」

    金順平忍住心頭怒氣，說道，「我保留我的意見吧！」

    歐陽旭有些不爽了，問道，「你難道覺得楊子軒同志，這樣衝下去救人，是正確的？他是領導啊，不能有小兵的思維。想想，要是戰場上，將軍沖最前鋒，這本身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沖前鋒被人斬殺了，群龍無首，只會導致局勢更亂。他應該做的是，坐鎮中央，穩定軍心，有序的指揮調度！」

    「那你是認為，子軒同志，在逞匹夫之勇？」

    「對，就是匹夫之勇！」

    金順平不再說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回到省城，歐陽旭，首先前往省府給陳志溫把今天所見所聞，都給陳志溫匯報一遍。

    端起桌面的茶水，啜了一口，陳志溫微微眯着眼，瞥了一眼旁邊凝神傾聽的葉宗良，問道，「宗良，你怎麼看呢？」

    「歐陽同志，你是說現場很多記者都把子軒同志下水救人的場面，拍成了短片？」

    「沒錯，當時省內大部分主流媒體的記者，攝影師都在現場，他們手頭肯定有各種鏡頭。」

    葉宗良扭頭朝陳志溫，說道，「省長，您看，要不要把這些照片，還有相關報道，在明天報紙電視沒準備之前，全部撤下來？」

    陳志溫眼皮都沒有抬起，半邊臉藏在黑暗中，食指敲着桌面，室內一片靜謐，問道，「給我個理由！」

    「子軒同志的領導身份，配合相關報道，我怕會引起較大的轟動，甚至驚動京城的一些領導，能夠被中央樹立為黨內典型固然好，怕就怕，京城有些人對子軒同志救人動機質疑，認為這是我們省領導在故意作秀給中央看，影響中央領導對我們省領導班子的印象啊……」

    陳志溫依然不動聲色，問歐陽旭，「你看呢？」

    「我認同秘書長的看法！」

    「理由呢？」

    歐陽旭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說，「其實，回來的時候，金順平同志，也問過我對子軒同志的看法，我當時是說子軒同志，衝勁有餘，沉穩不足。」

    陳志溫眼皮一動，疑惑的說，「哦？衝勁有餘，沉穩不足，怎麼解釋？」

    「就拿今天的事兒來說吧，他第一個衝下去救人，本身就是逞匹夫之勇的行為。他今天是運氣好，把人都救出來了。要是運氣不好，好心辦壞事，沒等派出所，還有其他專業救援人員到場進行救援之前，就因為救援行為不當，把那幾個孩子弄死，恐怕更加不好收場……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子軒同志，還需要打磨！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將軍是沖前鋒的。」

    陳志溫抬起頭，恩了一聲，說，「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

    歐陽旭和葉宗良，相視一笑，就出去了。(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