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軒看着畫面,微微一笑,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武廷法臉色難看,不過很快恢復正常,讓另外一個工作人員把另外一份錄像拿進來播放。
畫面上,是三個紀檢人員和萬冠集團的一個工人。
武廷法介紹說道,「陸有為咬定和翁彤小姐沒關係,一直不肯鬆口,他也是體制內的幹部,管理着江陽黨委,對於紀檢的一些手段,免疫很高,反訊問的能力很高。」說着把目光投向了楊子軒,「而且,他在市委裏面,應該保護傘,所以有恃無恐。不過,這時候,我們拿到了另外一個證據,一張陸有為和翁彤小姐的親密照被寄到了我們紀委這裏,我們隨後找到了舉報人,根據他的供詞,這張親密照有百分百的真實性。他也一口咬定翁彤和陸有為同志之間的曖昧關係,接下來是約談他的錄像。」
楊子軒等人微微一笑,對武廷法綿里藏針的指責,根本就不在意,安靜的看完錄像。
會議室內氣氛立刻逆轉,變得對周立昌,武廷法等人有利多了。
看完錄像之後,武廷法繼續說道,「現在有證人,證言,還有照片證據,我覺得這初步構成了陸有為和翁彤的之間情人關係的證據鏈!再根據這個案件的社會影響力,我覺得可以酌情對陸有為同志進行處理,至少不適合繼續擔任江陽區委書記了,這也是對陸有為同志的一種愛護,以此來警告他不要泥足深陷,也是符合我黨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幹部處理原則的。」
周立昌朝武廷法微笑,點了點頭。
目光都聚焦到了龔和天身上,看他怎麼定調。
「你們市紀委的工作,做得很細緻呢。」這麼一說,龔和天也算是肯定武廷法的說法。
這下子,目光全部轉移到了楊子軒身上,看他怎麼反駁,如果不足以服眾,這個案子,就在這裏結尾了,陸有為再無翻身的可能。
「我出去接個電話!」關鍵時刻,楊子軒看了一下電話號碼,起身,走了出去,關上門。
會議室內,龔和天挨着周立昌坐着,武廷法挨着周立昌坐着,三人竊竊私語,臉上都帶笑容。
武廷法有些鄙夷的看着楊子軒的位置,心裏譏笑道:看你還有花樣可以玩,跟我斗,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很高興看到廣陵市紀委辦案的獨立性。不受個別核心黨委成員的影響,這很難得。」龔和天朝武廷法笑了笑。「這個案子很具備典型性,尤其對今後這種涉及黨內高級幹部桃色新聞的處理程序,有很大的啟發和標杆作用,我希望你們市紀委回頭能夠認真總結一下這個案子,做一個總結報告給我,我發表在內參上。」
武廷法眼前一亮,身體興奮得有點發抖,語氣結巴,「發,發表到內參上?」
上內參可是極為榮耀的事情,如果自己的觀點和處理方式,得到上層領導的賞識,被作為典型,在全國推廣,自己在紀檢系統內的地位也會飆升的,在全國紀檢系統內的聲望,也會大大加強。
「恩!」龔和天點了點頭,示以鼓勵的眼神。
「行,我回頭立刻寫一篇總結報告,這個案子,也多虧龔書記您的關注,不然,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之前,楊子軒同志私底下都要跟周書記打賭,保陸有為沒問題的!」
「子軒同志,年少氣盛,衝動些,有時看人不准,也是有可能的……」龔和天平靜說道。
推開門,楊子軒走了進來,活躍的會議室,很快就安靜了起來,笑道,「大家討論得很熱烈,剛才討論到了哪裏?」
收攏一下衣擺,楊子軒拉過椅子,重新坐下。
費統扶了扶眼鏡,抬起頭,翻了一下筆記本,說道,「討論了陸有為最後處理方案了。」
楊子軒哦了一聲,沒有說話,周立昌瞥了一眼,說道,「子軒同志,沒什麼意見嗎?沒意見就這樣處理了?」
楊子軒還是沉默。
周立昌覺得楊子軒已經黔驢技窮了,認為反擊的機會來了,平靜說道,「其實,我們當初開碰頭會,就是這樣一個處理方案,子軒同志,你還賭氣和我們幾個同志爭吵,還打賭說陸有為同志沒問題,現在證人,證詞,證據都齊全了。所以啊,我們還是要樹立正確的用人觀啊!」
都開始質疑楊子軒看人的眼光了。
這可是很嚴重的問題啊。
以後再開類似的討論大會,尤其是人事大會,恐怕周立昌和其他一些常委都會拿這個事「否定」楊子軒的推薦人選,質疑楊子軒的看人眼光。
沒了人事發言權,失去了威望,那楊子軒也不可能繼續在廣陵混下去了。
一些在座的幹部,都倒抽一口涼氣:周書記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置人於死地。
「我可不是賭氣哦。」楊子軒突然來一句,直接把周立昌接下去的話都堵回去,「現在,我對這個所謂的證人,證言,證詞,都保持強烈的質疑,疑點太多,經不起任何推敲,人為的痕跡太重,證據太牽強……」
武廷法有些氣急敗壞了,說道,「請問哪裏經不起推敲?請問哪個證據太牽強了?」
「首先這個證人身份就十分可疑,是不是我隨便在街上拉一個人,讓他作證,說你武廷法和我們市委機關的秦香蘭有曖昧關係,就可以對你這個紀委書記進行處理呢?」
武廷法臉色漲紅得像是豬肝一樣,怒道,「子軒同志,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和秦香蘭有什麼曖昧關係呢?」
楊子軒堅定的目光,凝視他一會,然後突然咧齒一笑,說道,「開個玩笑,廷法同志你別激動,你該不會真和秦香蘭同志有什麼曖昧關係嗎?」
秦香蘭是市委機關管理處的幹部,是幹部家屬,體態豐腴,臉盤精緻,是市委機關里,有名的美人,不少市委幹部酒桌上,喝醉酒了,經常喜歡拿她來作為談資,垂涎她的人不少,但是有沒有人下手,就沒人知道了。
「你別血口噴人啊!」武廷法漲紅了臉,倏地站起來,像是一隻發怒的公雞。
「行了,回歸正題,別跑題了,別打岔,聽聽子軒同志的意見。」周立昌不願意大好的局面,被攪合了,呵斥了武廷法一聲。
他這才冷靜下來,心道:對啊,我不能給這個狗咋種激怒了,他現在就是想要激怒,然後找我說話中的漏洞,可不能中了他的圈套,這個小咋種的心眼多着呢。
「所以說啊,說話還是有根據才好,您們看,我隨便開個玩笑,廷法同志就如此憤怒了。我認為這個所謂證人,可能就是這樣一種無恥之徒,隨便造謠,污衊我們的黨員幹部,破壞我們的幹部團結。這樣的證人根本不能稱之可信的證人。紀委部門,必須對他的精神病史,家庭背景,舉報動機,做一個詳細調查,證明這個證人不是一個有迫害狂想症的精神病人,證明他的話是客觀的,他的人品是沒有問題的,他沒有其他舉報動機,才能採信他的證言!」楊子軒字字句句,針針見血,簡直讓人難以反駁。
龔和天心裏暗暗吃驚:早就聽聞此子雄辯,今日一看,果然不差。
周立昌看武廷法的氣勢一下弱下去,楊子軒氣勢一下子上來,心裏憂慮如焚,看武廷法撓頭抓腦的,估計在組織言辭反駁楊子軒,心裏罵了一句:廢物。
又把目光投向費統。
費統感受到周立昌的目光,立刻大聲說道,「市長同志,你可以質疑這個證人的精神病史,舉報動機,家庭背景,可以質疑他的證詞不可信,但是那張照片怎麼解釋,那總不能是假的,為了保險起見,為了對陸有為負責,我們已經讓專業的鑑定機構鑑定過了,那可不是合成的照片,是真真切切的照片……」
這個反擊,不可謂不凌厲!
抓到了關鍵點。
周立昌滿意的看了費統一眼,心道:總算平時沒少信任你,總算,關鍵時刻沒掉鏈子。
「對,單憑那張親密照片,就可以對陸有為進行處理了!都是市長同志您在阻撓!」武廷法抓破臉皮,開始赤膊上陣,指名道姓,擺明車馬了。
楊子軒明白,雖然,他這次真正的對手是周立昌。但是必須要把這兩個卒子干翻,周立昌才可能露出底牌。
本來,他可以以這樣一種「以逸待勞」的姿態,讓宋靜聰,讓黃宇東到場,在前台和這些人對陣。
他則在背後操控。
但是無論是宋靜聰,黃宇東,對陣武廷法,費統,都可能有點弱,級別上就比人家差了一籌,沒必要讓他們承受那麼大的壓力。
還不如他自己親自上場,他還年輕,思維縝密,還是十分享受這種戰鬥在第一線,一步步把人心理防線的擊潰的過程……
「一張照片,怎麼就可以對陸有為進行處理呢?武廷法同志啊,你可是紀委書記啊,辦案就這麼粗糙嗎?陸有為本人都已經否認了他和翁彤有什麼曖昧關係,並且指出,這張照片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偷拍的,只是角度顯得有不對,看起來,兩人好像有親密關係一樣,但是這看起來,不代表就是事實啊。你們紀委處理案件就這麼草率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