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檸已經把閆舒婷拉回房間裏,進門之後,閆舒婷喪着臉道:「欸,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生氣?」
趙文檸唇角勾着,可明顯笑得勉強,只輕聲回道:「我剛回來,不想惹他生氣。」
閆舒婷氣到無語,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半晌才憋出一句來,「知道揚子為什麼這麼多年對你一點兒都不上心嘛,你就是太慣着他。」
趙文檸淡笑着說:「我上趕着巴結他,一年到頭也就見他那麼兩回,我要是不慣着,豈不是一面都見不着了?」
閆舒婷蹙眉道:「當初因為他一句話,你一句德語不會,跑去德國五年,五年你才回來七次,這次好不容易回國見個面,還讓人給攔路截胡了。我跟你說,我要是你,我非作得他找不着北。」
趙文檸雲淡風輕的說:「這五年我也沒有白白浪費啊,我拿到外科醫生的行醫執照了。」
閆舒婷瞥眼回道:「還好意思說呢,你當時非要追他,他死活不干,結果就隨口說了句,如果你能去學醫再拿到學位證和醫生執照,他就讓你追他。大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他真就是隨口一說,至於為什麼偏偏選醫學類,趙川他們都分析了,只有學醫是五年畢業,他這是想盡辦法往後拖呢,傻子。」
「我知道啊,我說我想在夜城讀,他不讓,偏讓我出國,還美其名曰國外的醫學更發達。我都懂,他就是想支開我,不樂意我追他唄,可我就是喜歡他,喜歡一個人難道光要用嘴說嗎,總得有所行動吧,你看我當初決定去德國學醫,他都嚇傻了吧,這就是成效。」
趙文檸美滋滋的,完全不覺得自己傻,反而覺得自己倍兒聰明。
閆舒婷泄了氣,看着趙文檸的目光中滿是無奈和心疼,她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可就是因為薛混蛋一句話,平白無故分開了五年。
「你在那邊五年,就沒遇到過比揚子更好的?」閆舒婷好信兒打聽一句。
趙文檸肯定的點點頭,「見過好多形形色色的男人,都沒我家揚子好,我就喜歡他。」
閆舒婷嘆氣,「哎,完了,你算是廢了。」
趙文檸不置可否,隨即抬眼看着閆舒婷問:「岑青禾是誰?我看揚子好像喜歡她。」
提到岑青禾,閆舒婷難免臉色不好看,撇撇嘴,她不屑的道:「一個房地產銷售,要我說揚子也是賤的,放着你這上趕着的不要,偏偏要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
趙文檸眼底難免蒙了一層掩飾不掉的心怯,低聲說:「那女孩兒不喜歡揚子?」
閆舒婷嗤了一聲:「你沒看剛才打電話叫別人名字呢嘛,挫他就對了,我讓他上趕着,最好一次性把心傷個夠,他就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了。」
趙文檸抿着唇瓣不出聲,閆舒婷看着她道:「怎麼了,我傷你心了?」
趙文檸點了點頭,「我心疼揚子,不想讓他傷心。」
閆舒婷聞言,當即氣得深吸一口氣,等到幾秒之後吐出來才說:「嘿,朋友,你沒事兒吧?你心疼他為其他女人傷心,你腦子在國外學醫學傻了?」
趙文檸輕聲回道:「你不懂,喜歡一個人喜歡太久,喜歡到骨子裏,我看不得他難受不開心,寧願我自己遭罪,也不想他不痛快。」
閆舒婷搖着頭說:「揚子這輩子要是沒跟你在一起,我算他沒福氣。」
門外電梯口處,每一次電梯打開,岑青禾總要側頭去看,以為是商紹城。這些小動作,薛凱揚都看在眼裏,看到她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見那個人,他心底變態一般的忍受着折磨。
疼,那是真疼,他知道她是真不喜歡他,也猜到她以後准得跟商紹城在一起,可知道跟看見又是兩碼事兒,如今他心如刀絞,卻要雲淡風輕,只暗自勸自己,不怕,等傷心攢夠了,就可以一次性的忘了她。
終於在電梯第六次打開的時候,穿着白色短款皮衣外套的商紹城大步跨出來,他身上帶着一股寒氣,有從外面裹進來的寒風,也有從骨子裏散發的冷意。
岑青禾一直在守株待兔,看見他出來,她下意識的叫了聲:「紹城」
話一出口,聲音已經哽咽了。
商紹城扭頭看見她站在那裏,頓時面色一變,隨即大步朝她而來。岑青禾原本壓得好好的委屈,在看見他的這一刻,頓時傾巢而出,她撲進他懷裏,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把臉埋在他胸口,哭聲悶悶的。
商紹城抱着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唯有本能的護着她的頭,輕輕拍着。
漂亮的黑眸往旁邊一掃,他看到一旁立着的薛凱揚。
薛凱揚面無表情的回視他,看似不動聲色,實則一顆心早已血肉模糊,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一股無形的力道封住了他的喉嚨,緊得沒辦法發聲。
兩男四目相對,商紹城不着痕跡的打量薛凱揚,他衣服上面有血跡,垂着的手背上也有。
他是討厭薛凱揚沒錯,可以岑青禾跟薛凱揚的關係,薛凱揚總不至於把岑青禾氣成這樣,關鍵要是薛凱揚惹的事兒,他這功夫也不可能好好在這兒站着。
伸手撫着岑青禾的後腦,商紹城低聲安慰:「別哭,跟我說,出什麼事兒了?」
薛凱揚看不下去,這事兒真不是人幹的。趕在自己怒極要失態之前,他大步往前走,不給他們秀恩愛傷害自己的機會。
岑青禾在商紹城懷裏哭了半分鐘,待眼淚逐漸褪去,這才稍稍抬起頭來。商紹城抬手幫她擦眼淚,睨着她道:「怎麼了?」
岑青禾一抽一抽,紅腫着眼睛,低聲回道:「夏越凡帶人合夥欺負我。」
此話一出,商紹城登時沉了臉。岑青禾看見他臉上的表情,知道他是氣別人,可心裏也難免害怕,伸手拽着他的袖子,她小聲道:「我們走,我不想在這兒站着。」
商紹城看着她怯怯的眼神,心底陡然升起的憤怒馬上被心疼刺穿了一條縫隙,柔軟溢出,他伸手幫她抹了把臉,然後拉起她的手,轉身往電梯口走。
岑青禾後知後覺,左右一看,薛凱揚不見了,不知他何時走的。
兩人進電梯,一路離開會所,商紹城幫她開車門,她坐進副駕。她以為他上車之後會馬上問她發生了什麼,可他卻一個字都沒說,只通程一句話不講,把車開回了盤古世家。
一路上,岑青禾稍稍冷靜下來,腦子裏也想了很多,如果她把這事兒如實說給商紹城聽,他會怎麼辦。夏越凡已經被薛凱揚和她打進了醫院,他再報復還能如何?
如果兩邊槓上了,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車子停到樓下,兩人一起下車。他繞到她這邊來,拉着她的手,帶着她一塊兒上樓。
他已經好久沒講過話了,岑青禾心底打怵,側頭看向他,她低聲道:「你想什麼呢?」
商紹城沉聲道:「他怎麼欺負你的?」
憋了這麼久,到底還是一針見血,直奔主題。
岑青禾垂下頭,小聲回道:「今天有客戶約我見面談生意,我去了,談到一半夏越凡來了,我一看是他就想走,但滿屋子的人攔着我,不讓我走「
說到此處,岑青禾再度哽咽。
被一幫大老爺們欺負的感覺,真的如夢靨一般,沒有在現場體會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懂,那種孤立無援又對人心徹底失去信心的滋味兒。
商紹城拉着她的手緊了緊,岑青禾抬起另一隻手,抹了下鼻子,待到酸澀褪去,繼續道:「約我見面的是盈信副總韓向毅,還有他身邊的助理,下屬,一共六個人,我都記着他們長什麼樣子。夏越凡拿跟他們合作當籌碼,讓他們攔着我,不放我出門,我跟他們犟了,沒犟過。後來這幫人走了,就剩我跟夏越凡,他找我是想問我們怎麼打聽到他已婚那些背景的,我說我不知道,他嚇唬我,我倆正打着,薛凱揚踹門進來了,我趕緊讓薛凱揚幫我打夏越凡,我倆合夥把他打醫院去了。「
電梯門打開,商紹城牽着岑青禾的手出來,岑青禾側頭看着他道:「商紹城,夏越凡推我,還揪我頭髮,這些我也就忍了,畢竟我也踢他撓他了,可他說你是小白臉兒,還」
突然戛然而止,岑青禾還完之後突然就打住了。
商紹城走到門前,掏鑰匙之前,他側頭看着她道:「還怎麼?」
岑青禾視線躲閃,垂着頭,幾秒之後才低聲回道:「他還讓我跟他。」
她到底是不好意思說出太直白的話來,但商紹城懂。她低着頭,因此沒有看到他黑色瞳孔之中,瞬間攪起的萬層波瀾。
大概過了五秒鐘的樣子,商紹城抬手摸了摸岑青禾的頭,低聲問:「吃虧了嗎?」
岑青禾很快搖搖頭,抬眼回道:「他沒碰着我,就是給我噁心夠嗆。」
商紹城道:「進去,先洗個澡,其餘的事兒我來處理。」
岑青禾說:「你能想個招兒徹底治治夏越凡嗎,我怕他從醫院出來去找馨媛麻煩。」
商紹城低聲回道:「不用怕,以後再也不會出這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