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來心裏奇妙的感覺,幸福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熱熱的,暖暖的,把心裏的無數感動都宣洩出來。
這就是洛寒第一次聽到初初叫媽咪的體會。
她傻了一般怔怔的,還是沒辦法相信初初居然會說話了,太……不可思議!
「初初,爹地……會嗎?」
聽完初初喊媽咪,龍梟的心被她軟軟的聲音觸動,激動的抱着小寶貝,溫聲細語的哄着她喊自己。
可誰知道,初初小嘴巴里還是只會咿咿呀呀的喊,「媽咪……媽咪……」
喊了第一聲只會,接下來的發音越來越清楚,可愛的小模樣配合軟糯甜滋滋的聲音,真的要把人給萌化了!
龍梟不太甘心又哭笑不得,「初初,爸爸……」
擔心爹地兩個字太拗口,龍梟換了一個方式,讓初初先喊爸爸。
小初初還是不識別他的信號,粉嫩的小嘴巴只執着的喊,「媽咪……」
「哈哈,你真是媽咪的貼心小棉襖,媽咪好愛你好愛你!」
洛寒開心的把初初抱到自己的懷裏,寵溺的親吻小寶貝的臉頰,小寶貝這會兒不害怕了,被摔的地方也不疼了,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親愛的媽咪,乾淨明亮的大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媽咪的倒影。
龍澤也按捺不住,湊過去托着小初初的一隻手,柔聲哄着,「初初,叔叔……叫叔叔……乖啊,叫叔叔,叔叔給你買玩具,買衣服,你想要什么叔叔就給你買什麼!」
真是搞笑了她二叔,人家親爹比你還有錢的好嗎?親爹都不喊,會拐彎的喊你麼?
洛寒心裏這麼想,嘴上並沒有說,畢竟現在鼓勵女兒說話是第一要務。
不出所料,龍澤並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小初初不喊二叔也就算了,連媽咪都不喊了。
哼,你們這些貪心的大人,寶寶不開心了。
「呵呵呵,寶寶生氣了哦,不要逗她了,快點把奶粉**給我。」
洛寒滿心歡喜的哄寶寶喝奶,初初嘴巴里含着奶嘴,小腮幫一下下的鼓出來,喝的很賣勁很投入。
「對了!老公,你趕緊給媽打個電話!媽要是知道小初初會說話了一定很開心!」
剛才光顧着興奮,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好。」
龍梟撥通了袁淑芬的號碼,一會兒那邊就接通了。
但接聽的並不是袁淑芬,而是宋青玄。
宋青玄看了一眼歪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袁淑芬,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梟梟,你媽在休息,有什麼事你說?」
龍梟看看時間,這個時候休息?
「我媽怎麼了?她身體出了什麼狀況?」
強烈的不安讓龍梟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如今母親的身體狀況可謂風聲鶴唳,任何一點小變動都可能引發不可預估的後果。
宋青玄不敢告訴龍梟真相,他答應過袁淑芬會隱瞞一切,「沒什麼事,就是畫畫太累了。」
龍梟半信半疑,「初初會說話了,不過目前只會喊媽咪。」
「什麼!初初會說話!我們的小初初居然會說話了!」
宋青玄一激動,聲音突然放大了兩倍,有迅速捂住了嘴巴,「我的天!什麼時候的事?她才幾個月啊我的天!居然會說話了?老頭子活了一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么小的孩子就會說話的!
初初呢?讓她喊一聲媽咪,喊什麼都好,讓我聽聽。」
龍梟看看正在喝奶的初初,「她沒空,等你回來再聽。」
宋青玄:「……」
明顯被噎了一下,但還是很開心很興奮,「好好好,我一定告訴你媽,她要是知道初初會說話一定比我還開心,她今天還跟我說呢,最大的遺憾……」
宋青玄說到興頭上,差點把袁淑芬的話說出來,好在及時剎住車,「呵呵呵,太好了!我們的初初厲害了!厲害了!」
龍梟的眉頭在他那句沒有說完的話上暫停,「宋伯伯,我希望坦誠告訴我真相,我媽到底怎麼了?」
洛寒聽到龍梟的語氣,察覺到事情不妙,側耳聽着。
「這個……梟梟,她的病你得有心理準備。」
龍梟喉結上下滾動,修長的手指緊了緊,「她時間不多了?」
宋青玄支支吾吾,「嗯……不多了。」
龍梟單手壓住額頭,「我接她回來。」
龍澤也注意到了大哥在打電話的時候身上不斷蔓延的寒氣,冰封十里,寒的周遭一切都跟着降溫。
想必是母親快不行了。
初初喝完了奶粉,軟軟的嘟着嘴巴在洛寒懷裏睡着了,確定孩子睡熟之後,洛寒親手把她抱回嬰兒房放好,這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龍澤已經走了。
「小澤呢?」
龍梟坐在沙發上,「接了個電話,有事先走了。」
洛寒挨着他坐下,捧起他一隻手抱緊,「媽怎麼樣了?」
「宋伯伯說她時間不多了。」龍梟緊緊闔上雙眸,悲痛的神色從每一個毛細血管涌動,凝聚在劍鋒般的眉頭。
洛寒沒說什麼,而是把他的頭抱在胸口,輕輕的撫順他的脊背。
隔了一會兒,洛寒才說,「讓媽回來跟初初在一起待幾天吧……媽看到初初,對她的病情有好處的。」
「我來安排。」
洛寒深吸一口氣,手指一下下的順他的髮絲,這個男人此時是那麼的脆弱,一點點也不像雷厲風行的梟爺。
他痛的那麼真實。
「爸?」
龍澤推開龍庭病房的門,裏面光線很黑,所有的窗簾都封閉着,遮光窗簾幾乎擋住了全部的光線,整個房間黑漆漆的像進入了午夜。
喊了一聲之後,沒有人回應,龍澤又往裏面走了一步,「爸?」
還是沒人回應。
龍澤心裏一陣咯噔,嘩啦啦幾下拉來了窗簾,刺眼的光線撲進病房,突然打開的視窗讓人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才適應。
「爸!爸你怎麼了?!」
天光大亮的房間,龍澤才看到龍庭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蜷縮在牆角,他目光渙散、頭髮凌亂,渾身瑟瑟發抖,手背上還有沒幹透的血跡,顯然是自己拔掉了輸液針管。
龍澤小心翼翼的走了兩步,人還沒到龍庭跟前,後者就一個激靈往後面用力貼牆角。
龍澤觸電般停下了腳步,「爸……我是龍澤,我是小澤,你看看我,我是你兒子。」
龍庭受驚的困獸似的打量龍澤,手緩緩的抬起來,比劃了幾個不知道什麼意思的手勢,「你……你是我兒子?」
「你不……不認識我了?」
龍澤腦袋裏一陣轟鳴,渾身的血液凝固在天靈蓋!
爸不會是神志不清了吧!
龍庭吃力的想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你是我兒子?我兒子才八歲……你不是我兒子!」
八歲?
龍澤提了提褲腳蹲下,「爸,你再仔細看看,我是小澤,你忘了嗎?我是小澤。」
龍庭認真的看了好一會兒,渾濁的眼睛迸射出質疑之色,「不,你不是小澤,我兒子才八歲,我兒子才八歲,你不是我兒子……」
龍澤愣在原地,嘴巴抽了抽,哭不出來,笑不出來,「爸……」
雙手小心的捧住他的肩頭,想要安撫他不安的情緒,但他的手剛剛碰到龍庭,後者突然瘋了般尖叫,「啊!!啊!!」
隨着龍庭的尖叫,一陣凌亂的腳步從走廊穿來,四個醫生衝進病房,「二少爺,你先鬆手。」
龍澤茫然的鬆開手,用完全不敢相信的眼神詢問醫生。
主治醫生無力搖了搖頭,「二少爺,你出來一下吧,我跟你說說你父親的情況。」
五分鐘後……
龍澤釘在椅子上一般,眼睛無法從診斷書上移開一毫米,直到目光聚焦,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哭了。
「二少爺,你父親神經系統混亂,從昨天開始就神志不清了,抱歉……」
主治醫生推了推近視鏡,嘆了一口氣。
龍澤的眼睛脹痛滾燙,苦笑道,「海茲海默?」
「不,不是。你父親得的是不可逆性精神障礙,不同於普通的海茲海默綜合症,前期他通過服藥在強力壓制,但最近你父親的精神壓力太大,徹底觸發了病原。」
「有沒有辦法……治療?」
隔了足足一分鐘,龍澤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們只能通過治療讓你父親暫時不爆發性神經失常,但他的記憶、思維已經紊亂,所以他連你也不認識了。」
醫生儘量說的委婉一些。
「他只記得我八歲的樣子。」龍澤低了低頭,壓住了突突跳的額頭青筋。
「二少爺……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
醫生拉開抽屜,從裏面抽出一份病例。
「這是……」
「你父親的身體檢查報告,你看看吧,有疑問可以問我。」
醫生不忍心直接告訴他,或許通過文字的方式稍微溫柔一些。
但對於龍澤來說,真相面前,一切表達其實都一樣的傷人。
「腎衰竭?」
「嗯,你父親的腎臟衰竭已經進入了晚期,腎臟治療的唯一辦法就是換腎,可是二少爺……以你父親目前的狀況,我們不建議給他換腎,坦白說……
我們不能保證他活着下手術台。」
一句話,擱在龍澤的心頭,就像宣判死刑的最後通牒。
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早……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