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會客大廳。一窩蟻 m.yiwoyi.com
輕歌雙腿交疊,坐在椅上,目光冷淡的看着坐在的對面的北嶺海,「七王爺到訪,本王有失遠迎了。」
北嶺海仔細端詳着輕歌的面容,比之兩年前,愈成熟冰冷了。
「王上,王府有人要見你。」北嶺海道。
「誰?」
「王上來了便知。」
「北嶺海,別跟本王繞彎子,若你來就為此事,那麼,請回吧,慢走,不送。」輕歌猛地站了起來,毫不客氣的朝外走去。
北嶺海見此,有些慌,也急忙站起,連連道「王上,是冥幽。」
「冥幽?」
輕歌忽的想起那個千奇百怪的夢。
在很久以前,西尋為皇時,她也夢見過冥幽,冥幽給了她一條項鍊,甚至把雙生子的身份說了出來,故此,她一直在想,昨晚的夢境,究竟是她心之所想,還是冥幽的手筆?
如今看來,是冥幽入侵了她的夢。
輕歌嘴角上揚,看了眼北嶺海,繼而往外走。
北嶺海跟上,大惑不解,「王上這是要去何地?」
輕歌腳步頓住,「七王府。」
二人上了前往王府的馬車,輕歌坐在軟墊上,閉目小憩,北嶺海依舊坐在輕歌對面,誠惶誠恐。
輕歌閉着眼,慵懶的問「你的主子是冥幽,還是冥千絕?」
北嶺海詫異的看着輕歌,見輕歌面色如常,頗為猶豫,最終還是回答道「冥幽。」
「冥千絕知道你的存在嗎?」
「知道。」
驀地,輕歌打開雙眼,猶如寶劍出鞘,鋒芒畢露,冷光乍現。
北嶺海對上那樣清潭般的眼睛,只覺得身體淪陷在沼澤深淵裏,無法控制,一顆鐵血的心,被恐懼包圍。
那是,來自上位者的威壓。
即便是面對冥千絕、北月皇,北嶺海也從未有過如此提心弔膽的時候。
「七王爺,你可知,人嘛,做了壞事,是會下地獄的?」輕歌笑容溫和,雙眼卻愈的陰寒。
北嶺海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王上指教了。」
輕歌勾了勾唇,掀開車簾,下了馬車,朝王府內走去。
北嶺海走至輕歌前面,帶路。
仿佛是山路十八彎,七王府的格局異常複雜,一環鑲嵌一環,迷路重重。
許久,進了一間屋子,北嶺海將牆壁上的山水畫取下,再將畫軸合攏,插入書桌的一個用金環鍍邊的圓形空洞裏,霎時,原先掛着山水畫的壁面,顫動了幾下,形成一道長方形的石門。
石門「咔嚓」的往上移,裏面一片漆黑。
北嶺海率先走了進去,輕歌灑脫地跨步走進。
剎那間,石門關上。
北嶺海推了一個暗格,暗格深陷,半空之上,懸掛的夜明珠釋放出明媚和煦的光。
輕歌看清了眼前的畫面,她仿佛站在懸崖斷壁上,與夢中的場景,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步開外,像是萬丈懸崖,裏面是黑不見底的深淵。
北嶺海看了眼輕歌,抬起手,又推了一個暗格。
登時,懸崖之下,出機動之聲,暗灰色的石階高高聳起,連接兩面,拱如一座橋。
北嶺海擺出恭敬的姿勢,「王上,請。」
輕歌默不作聲的走上懸崖上的石階。
石階寬度很窄,兩面漏風,隨處可見的是深淵泥潭,四面仿佛有烏雲圍繞,別有洞天。
輕歌一面穩穩噹噹地走着,一面道「沒想到七王府裏面,有如此玄機。」
北嶺海訕訕笑了幾聲,「不過是一些暗道罷了。」
「暗道?」
輕歌只笑不語。
說話間,輕歌走至了對面的峭壁。
北嶺海也過來後,石階往下墮,隱入深淵裏。
北嶺海點頭哈腰卑躬屈膝,帶着輕歌彎過幾道陣法,到了一間密室前,他的手,極有節奏的在壁門上輕敲,先輕後重。
半晌,壁門被打開。
身着白色紗衣的女子,雙眼疲憊憔悴,臉上罩着一方面紗。
是花影。
輕歌不動聲色。
「你來了。」花影道。
「來了。」
嘭——
花影毫無徵兆地跪在地上,仰起頭,痛苦的看着輕歌,淚眼婆娑,「夜姑娘,主子已經整整昏迷三天了,生命跡象很是薄弱,你擁有雪靈珠,請救救他吧。」
輕歌皺眉,「雪靈珠的治癒之力,我掌控的不是很多,能不能治癒你家主子,難說。」
自從融合雪靈珠後,治癒之力也可以對傷者施展,但持久性不強。
輕歌把花影扶了起來,問「冥幽生什麼事了?」
花影掩着眼帘,說「主子千辛萬苦救活了冥千絕,他卻把主子的權利架空,不僅控制了傭兵協會,還想軟禁主子,主子當初為了救活冥千絕,基本上耗盡了壽元,時日已經不多,至多還有兩年,主子不想看着冥千絕錯下去,就想逃離傭兵協會,其中,冥千絕的左右手媚娘幫了我們一把,北嶺海是傭兵協會秘密訓練的人,好在,此次他沒有背叛主子。」
北嶺海默默站在一次,雙目諱莫如深。
輕歌餘光瞥了眼北嶺海,而後看向花影,道「帶我去見冥幽。」
花影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淚,隨之領着輕歌往密室內走去。
進了死寂昏暗的密室,輕歌看見了躺在冰床上的冥幽。
還是和記憶中一樣,羸弱消瘦,臉龐白無血色,三千青絲猶如水藻般散開,將那張如白玉般的臉,襯得讓人憐惜。
花影站在冰床邊,悲傷不已,「主子這一生,太苦了,他最為敬愛的人便是兄長,冥千絕一天天墮落,他就一天天痛苦。」
輕歌走至床邊,伸出雙手,掌心向下,氤氳着白玉的光芒。
雙手之中,迸射出雪光,氤氳成煙,包裹覆蓋着冥幽。
煙霧光芒,自冥幽身體皮膚上的毛孔,鑽了進去,安撫治癒他的五臟六腑。
冥幽清俊的臉,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病比西子還要嬌美。
花影輕咬下嘴唇,梨花帶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冥幽看。
良久,輕歌垂下雙手。
冰床上的煙霧消散不見。
男子睫翼輕顫,開出一條縫來,黑曜石般的眼,水潤晶瑩,透着病態凌虐的美感。
「夜姑娘。」冥幽虛弱的笑了。
輕歌雙手抱拳「冥兄,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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