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院。
漫天的黑氣籠罩成半球,將整個西極院徹底掩蓋。
黑氣半球中,隱隱能看到道道彩光激盪瀰漫,彩光中,不時有密密麻麻各類符號閃耀炸開。
六山子右手伸出,遠遠對着大陣,左手猛地一划。
身前頓時浮現一道象徵聽幽魔體的黑色符號。符號在半空中變換了幾個形狀,但都沒有任何動靜,直到黑色消散。
六山子嘆了口氣,放棄了傳音出陣的嘗試,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大陣將這裏的空氣在源源不斷的抽離。不只是空氣,還有水分,以及生物體內的某種特殊生機。
一十九位派主已經有三位撐不住了,病倒在地。
這三位都是之前動用聖兵嘗試突破大陣的,因為聖兵對自身消耗太大,加上沒有絲毫補充。
在場眾人都有些支撐不住,更別說三位被聖兵消耗過的派主。
「沒想到我會死在這裏。」六山子抬頭看了看頭頂不斷流轉黑光的半球形護罩,其中一個個血色符號不斷閃耀。
「是啊沒想到,我們不是死在和魔災的戰場上,而是死在莫名其妙的陰謀里。」晴園學派的派主晴空婆婆站在他身側,神色無奈。她外號雖然帶着婆婆二字,但更多的是她自封的,其容貌身段,最多不過三十左右,艷美熟透了的風韻,就算是八十多歲的現在,也有不少追求者。
「你還記得,當初離開時,你沒能說出口的那句話嗎?我現在想聽」晴空婆婆微笑着,轉過臉看向六山子。
「我」六山子何嘗不知道對方的情意,只是他已經不是當初風流倜儻,俊美無雙的首席弟子,現如今,對比其晴空身邊的諸多追求者,他根本配不上對方。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有什麼放不開的?」晴空婆婆伸手握住六山子的手背,絲毫不介意他滿是皺皮的蒼老皮膚。
「晴空」六山子嘆息一聲,輕輕翻過手握住對方手掌。
他知道為何晴空會自稱晴空婆婆,其實她只是想在稱呼上,也讓自己顯老一些,這樣就算是這麼細微的地方,也能和他顯得般配一些。
「在我眼裏,你永遠是當年那個拼死擋在我身前的大師兄!」晴空眼中滿是溫柔。
咔嚓
頭頂上大陣光幕忽然一顫,一道道裂紋不斷蔓延,那不是大陣快要裂開,而是陣法攻勢即將全面啟動。
六山子也釋然了,伸手攬住晴空的纖腰,仰頭望着如黑色閃電般的裂紋,儘管那裂紋中瀰漫的是他根本無法抵抗的危險氣息,但他已經無所畏懼了。
哧!!
天空中一道黑色閃電轟然落下。
「什麼!?被困西極院??生死不知!?」西極院附近的小鎮客棧內。
路勝怒然睜開雙目,整個臥室內空氣哧的一下被瞬間抽緊,如同真空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紅坊白悶哼一聲,艱難支持。她的尊嚴不允許她連路勝的一個眼神都承受不住!
她瘋狂的支持着雙膝,努力讓自己不被重壓壓得跪倒在地。
至於徐吹和寧三兩人,已經在邊上順從的跪倒在地,並沒有受到太大壓力。
似乎注意到傘女的艱難,路勝這才發覺自己泄露的力場氣息太重,差點誤傷自己人。
他這才緩緩平復下氣息。
「魔軍!!世家呢?其他學派呢!!?」路勝心潮湧動,六山子是他稍有的能真正認可的老師之一,他不允許對方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場所謂的陰謀里。
如果他是堂堂正正的死在戰場上,那麼他不會有任何怨言。但如果是死於自己人的陰謀
「上陽家駐軍已經緊急調動所有力量,但還是被魔軍衝擊崩潰防線其他學派遠水救不了近火,因為內奸封鎖消息,甚至到現在還有部分學派是才接到消息。根本來不及援救!」寧三迅速回答自己打聽回來的情報。
「如今世家學派已經形成聯軍,上陽家太上已經出關,總領聯軍總帥一職。和魔軍在附近平原上對峙。」徐吹也迅速到處自己打聽到的情況。「另外,剛剛得到的最新消息,西極院,已經徹底淪為廢墟,裏面一十九位派主,包括大部分西極院精英弟子,都不知所蹤或許已經死於非命」
嘭!!
路勝手裏的杯子瞬間炸成粉末白灰。
他三瞳孔的雙眼中滿是冰冷的殺意。
「大軍方位在哪?」
「主上那可是魔災!是有着掌兵使級別的魔災大軍!您」
嘭!!
寧三猛地被一股無形力場打中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嵌入身後牆壁上。
噗通。
他一下跌落下來,癱倒在地,臉色慘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方位方位在西南方,十五里的荒草平原」他斷斷續續的回答道。
話音剛落,整個臥室房間一陣顫動,房間內黑影一閃,路勝騰空便從窗口撲出去,明明只是一米多高的普通人身形,但撲出去時,三人卻仿佛感覺是一頭佔據了整個房間的龐然大物急速離開。
那種隨時都壓迫着心臟的恐怖壓力,正隨着路勝的離去,而急速減弱變小。
「我也去!!」紅坊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猛然跟着飛出窗戶,緊隨着路勝所去方向追去。
徐吹寧三無奈之下,只能起身跳出窗口跟上。
荷香子剛好推門進來,卻只來得及看到幾人的背影。
她一愣神之下,趕緊衝出房門,叫上展孔寧展紅聲,朝着幾人追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從徐吹幾人的反應來看,必定是發生了什麼極其突然和重大之事,跟上去絕對沒錯!
荒草平原。
李順溪靜靜站在魔軍中央,身邊便是魔軍總帥羅西姆。
兩人就在大軍包圍的正中,靜靜眺望着遠處緩緩升起的黑**光塔。
「你看到的未歷史,其中有我的影子嗎?」羅西姆已經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
每當做出一個決策,他便會原原本本的告訴李順溪,希望看到這個決策對之後的影響。
但每一次他都是失望而歸。
「沒有。」李順溪知道他為何不殺自己,但他同樣也不是敷衍對方,九城的命運太過刺目,就算不消耗壽命,他也能輕易看到大概的脈絡。
「還是沒有啊」羅西姆微微搖頭,扭頭看向聯軍方向。
遠遠望去,上陽家和學派的聯軍,就如一片泛着彩光的粼粼海洋,一望無際下隱藏的是致命的威脅。
那是大大小小的各種符文陣法形成的恐怖力量。
「你還是不肯說出,歷史中的第三魔靈到底是誰嗎?」羅西姆嘆了口氣。
李順溪沉默。
他知道,一旦說出第三魔靈是誰,那麼魔軍必定能裏應外合,找到最佳的突破口,那時候,不只是九城毀滅,就連聯軍也會
「其實,無論你說不說,第三魔靈即將孵化,血祭已經足夠了,一旦他徹底現身,那就是孵化成功之時。最終結局都只能是毀滅。」羅西姆嘆息道。
「我知道」李順溪低聲道,「我只是」
「只是還抱着一絲不切實際的期望?」羅西姆微微搖頭。
噗通。
忽然一陣從內心深處湧出的微微悸動,仿佛心跳般的悸動,同時在兩人心底深處泛起。
羅西姆詫異的抬起頭,看向天空。
「開始了」
李順溪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裏是聯軍的方向。
上陽鈞靜靜望着面前跪伏在地的黃復。
這個西極院的首席大師兄,有着讓他也為之驚嘆的天資天賦,這也是他願意接見他一次的主要原因。
白色帳篷內,黃復額頭觸地,恭敬的等待着上陽家太上的回答。
「你的請求,我不能答應。」上陽鈞平靜道。
他已經活了數百年,早已看淡了生離死別,就算黃復是想為了自己家人而帶人前往支援城池,他也不可能允許。如今兩軍對壘,抽走一絲的兵力都可能會導致主戰場的變數。特別是面對老對手羅西姆時,他便更是不能分心。
「真的不行嗎?我願意付出一切,只求您派人從側面繞過」黃復還想說什麼。但被上陽鈞一揮手,頓時一股無形力場籠罩下來,將其罩住,往外推去。
「伸延。」上陽鈞淡淡道。
「在。」上陽伸延為這趟一同前來支援的鐵筆判官,也是上陽鈞的貼身侍衛。他緩緩從側面走進來。
「請吧。」他看向依舊跪着的黃復。
黃復卻依舊跪伏着,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痛哭。
上陽伸延皺了皺眉,就算對方是作為學派中最強的首席大弟子,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個下三重的蛇級,在他手底下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感謝鈞老祖」黃復緩緩的直起腰。
「恩?」上陽鈞忽然感覺有些不對,迅速抬頭朝着黃復看去。
這一看卻是渾身一顫。
黃復依舊跪在地上,但雙眼卻是沒了眼球,正不斷流出灰白色如同牛奶般的大量液體。
液體急速從其腳下朝四周蔓延。
「不好!!」上陽鈞猛然感覺不妙,伸手狠狠朝黃復抓去。
神兵力場驟然在他手邊形成一圈圈黑白色符文鏈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