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路勝猛地後退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只是一團自己強力壓縮後的水球,居然會突兀的出現這般怪異的眼珠。
他心頭驚疑不定下,也開始仔細查看水球內的眼球。這眼睛似乎和他想像的不一樣,明明浮現在水球內,但瞳孔注視着的地方,卻又不像是自己,而更像是遙遠的不知名所在。
就像一個正在眺望遠方的人眼。
路勝平靜下來,更是從眼睛裏看出了一絲怪異的錯亂。一種冰冷,混亂,純粹的暴虐。這股暴虐不斷從眼睛裏緩緩蔓延而出。
它不像那種單純的外表看起來就很猙獰血腥的眼球,其眼中的神色,透出的是平靜,幽深,仿佛隱藏在死水下的暴虐和混亂瘋狂。
猶如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不對!」忽然路勝回過神來,察覺到一絲不同的異常情況。
他伸出手,緩緩探入水球,試圖觸摸那眼球的存在,但詭異的是他的手剛剛深入水球內,便馬上察覺到一股無法想像的陰寒從手上湧入。
這陰寒程度,就算是他如今神嬰里本身就有陰寒屬性,也完全無法隔絕。
伴隨着陰寒湧入的,還有絲絲存在了很久很久,用一種特殊力量波動,儲存下的信息流。
無數圖像,聲音,從這股信息流中飛速湧入路勝腦海,這些信息流中蘊含着某種扭曲瘋狂意志。試圖誘惑,控制他此時的神智。
「哼!」路勝冷哼一聲,心臟深處的本體猛然一震,陽元狂涌而出,將肉身內的所有扭曲意志盡數包裹,然後迅速侵蝕過去。
嘭!!
猛然間他踉蹌後退數步,口鼻眼耳全部溢出鮮血。本體神魂居然受到重擊。
水球轟然炸碎,居然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拳頭大小水球,只有一點點水灑落下去,濺射在地面上。打濕了厚實的黑色地毯。
「消失了」路勝抹掉鼻孔下的血水,臉上露出絲絲興奮之色。
剛才的信息流衝擊中,他看到了很多扭曲怪異的顏色線條畫面,還有很多人瘋狂亂叫哭喊的聲音,那股信息流似乎只是單純的某種混亂記憶的聚合體。
他沒能從中知道什麼關鍵內容,但信息流的記憶中,所有人都有過呼喊一個共同的名字。
「格桑妠格桑妠之眼」路勝回想起剛才水球內的那個扭曲暴虐的藍色眼睛。
「看來我無意中弄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啊」路勝內視了下,查看身體損傷情況。
以他現在的程度,這格桑妠之眼居然還能莫名其妙的傷到他肉身,可見其正體恐怕極其強大。
只是路勝隱約感覺到,那眼睛似乎並沒有特別的智慧神采。
它更像是某種純粹意志的具現化代表。又像是某種特殊的毀滅標誌符號。
「看來這就是我神紋凝聚到極致後的效果了,格桑妠之眼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肉身損傷四成,主要是一些關鍵筋膜在劇烈的肌肉神經抽搐下,進行相反方向的衝突拉伸,產生撕裂傷痕。
路勝很快便處理好傷勢,但他更感興趣的是神紋凝聚到極致後,產生的強大殺傷力。
格桑妠之眼的威力,只是輕輕觸碰,就造成這麼大的損傷,這還是他身為製造者的結果,若是有人毫無防備,突然遇到這東西砸過去怕是大修士也能瞬間秒殺。
「這一招是直接針對神魂攻擊,同樣是調集某種神秘強大存在的一絲絲力量,和八首鷹獅獸的羽毛有些相似。」路勝心頭反覆將這一凝練水球的過程熟悉模擬,以他的聖主神魂,居然都能被這水球傷到,那就更別說其他這個世界的神嬰修士。
處理好一切後,傷勢也修復好了,路勝又開始嘗試繼續推演下一境界。也就是傳說中的元神境界。
不過因為沒有任何推演功法,所以深藍並沒有出現可推演的按鈕。
到了這個地步,路勝也已經升無可升了,他讓柳兒和人魚族人稍微準備了些吃食,然後直奔正氣道晃金山。
而身為海外四海共主,路勝的行蹤並沒有刻意隱藏,他直奔晃金山的舉動,馬上便被正氣道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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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金山·名殿。
正氣道的七峰峰主都已經到齊,其中還有遠赴塞外回歸的雲野老師。
以及杜光赤的老師醉酒老翁,這老翁專程找了師弟借法寶,卻沒想到海外局勢瞬息萬變,他奔赴海外試圖救援徒弟,可雲野卻半路上突然轉向,跑去殺了神劍門和四大聖僧。光他一人面對勢大的四海門,根本獨木難支,不敢露面。
此時老翁滿臉憔悴,明顯這段時間都在為徒弟之事費心。
道主坐在白金色三龍戲珠寶座上,白色長髮披散,額頭一點月牙散發出淡淡的柔和白光。
「邊疆之事,已經各自分派人手前去了。還有諸多門派的協助,這次必定無恙。只是那四海門主暮雲,不知這趟突然回歸故地,不知是何緣故。」
一位峰主正色道。
「四海門主暮雲,當年被碟沙子追殺,逃遁往海外,如今短短几十年他居然一舉突破了神嬰,組建勢力,成為最強門主。這次前來,未嘗不是因為當年的一劍之仇。」另一位個頭矮小的老者峰主沉聲道。
「就算他是前來尋仇,那麼我們應該如何應付?」說話的是新提拔的峰主之一,用來填補雲野空位的沈霜,身為所有峰主里最年輕之人,這位極有進取之心,而不像其他峰主那般死氣沉沉。
「四海門也就那樣,海外大貓小貓三兩隻不足為懼,我正氣道也不是第一天遇到這等事,真要遇到了,直接碾壓了事。」一美婦峰主面色平淡。
正氣道主眉目平靜,實心目光卻是落在了七峰峰主中最沉默的兩個人。
第二峰主劉思成,和第七峰主司馬准。
劉思成常年穿着灰衣,帶着斗笠,看起來更像是大雪天裏背刀前行的江湖俠客。
司馬準則是濃眉大眼,背上背着一把紫金大環刀,身材健壯有力。
這兩人是七峰之中實力最高深莫測之人。很多年以前,他們就不再出手過,而是只讓自己後輩和弟子出手。
正氣道中,算起來,他們二人的年紀最大,甚至道主也不一定有他們年長,其他峰主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們,一直都在。
劉思成笑了笑。
「說起來,自從上次群戰之後,如今天再沒有之前那般盛況。這四海門主過來,只是一人,看樣子不一定是真的來開戰,而更有可能是來試探一二。」
司馬准也跟着笑了。
「說起來,本王大概也查過了這個四海門主的生平,此人性情嫉惡如仇,但行事亦正亦邪,極重義氣,恩怨分明。只是修行功法邪道,這趟過來,還真有可能是試探我正氣道,從而決定要不要和我等正面開戰。」
正氣道主笑了笑。「此人崛起速度極快,有些異數,不過手法酷烈,行事果斷,卻又有自己獨立的底線和規矩。不似魔道中人。最主要的是,他手裏抓着杜光赤」
這個名字一出,頓時所有在場峰主都沉默下來。
杜光赤干係到正氣道未來上千年的氣運鼎盛,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悔之晚矣。
「所以我們對其目的,是先救出杜光赤,拿回三神劍之一的坤湖劍。」司馬准再度出聲道。
「四海門主的性格,怕是不容易那麼妥協。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手段救回神劍和師侄?」一個峰主低聲問。
「就由三疊峰動手吧。」正氣道主出言道。「四海門主傳聞道法過人,神嬰以水為主,三疊峰掌地火丹火真火,既是屬土,也是屬火,當對其有所克制。」
三疊峰峰主趙武鼎緩緩站出身,朝着道主躬身行了一禮。這是個面容木訥的中年男子,身高體壯,雙肩開闊,雙臂過膝,看上去穿着打扮就和田地里幹活的老農沒區別。
「謹遵法旨。」
「另外,大漠那邊有消息了麼?」道主又問。
「還沒」
「南疆倒是又回訊了,諸多山主已經形成聯盟,李師弟出手暗中干涉,想必定能逢凶化吉。」
眾人出聲回應道。
正氣道主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如此也好,那老鬼手段驚人,只希望一切能往好的方面發展。說起來,正氣道千年宗門大慶又快到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雲野古魔一事,還沒處置妥當,大慶之事暫且不提。」禮儀官上前勸道。
「今年真是雜事不順,天道輪迴,一飲一啄環環相扣,或許這便是千年氣運來臨前的必然前提。」正氣道主長嘆一聲。
「道主所言有理。」眾峰主微微躬身,齊聲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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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綠的連綿山林中。
路勝和柳兒兩人緩步走在密林間,身形漂浮,反重力般往前高速飛行着。
路勝換了身藍色長衣,身上只帶了三神劍之一的坤湖劍,這趟他是來了結因果的,要做到什麼程度,全然看暮雲對正氣道恨到什麼程度。
他此時雖然依舊面容平淡,但雙目里隱隱流露出的氣勢,卻是讓一旁的柳兒心驚膽戰。
她已經明白這趟前往正氣道,很可能不會善了。
半路上,柳兒正在給路勝講述關於正氣道的大概重點在什麼地方。雖然這些內容不少路勝都從杜光赤口中知道過,但此時再聽一次也沒什麼問題。
「根據調查情況所知,正氣道內,最強戰力,第一是道主,正氣道主。
第二便是兩人,司馬准,和劉思成。他們二人一個是七峰峰主,一個是第二峰主。實力都極其驚人。據傳數百年前就已經是神嬰後期大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