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不是客氣,是真的在叫救命」一旁的中年夫婦中,那個男子神情有點發白的出聲提醒。
他原本只是貪圖佔便宜,便也裝作沒發現優娜身上的裙擺被撕裂,但後來看到的一切卻是讓他實在沒法看下去。
他不忍心看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被遭受這麼殘暴的待遇。
「我當然知道。」路勝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過這是我的好意,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當然知道自己粗心之下,把女孩摁成雙臂骨折,但因為他是路勝,所以他不會有錯。
他沒錯,錯的自然就是別人。
中年夫婦聞言也是一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周圍人也是無言以對。
「說得不錯,我等貴族一言一行,自然不會有錯,這些區區平民不過是用來取悅我等的道具。」
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金髮俊美男子,手裏端着兩杯暗紅酒水,視線看向路勝,似笑非笑。
路勝隨手揭開衣服,優娜整個人軟倒在座位上,雙臂格擋在身前,明顯能看得出她手臂不正常的扭曲成一個詭異角度。
路勝伸手一扳,咔嚓兩聲脆響後,又輸入了一點地氣滋養傷勢,不過數秒時間,優娜身上的骨折瘀傷便癒合消失。
啊!
傷勢剛好,她便面色驚恐尖叫一聲,起身就跑。絲毫不敢再呆在路勝身旁。
而她讓出的座位正好被那個端着酒水的金髮青年坐下。
路勝收回衣服,看了眼這人。
「來一杯?」青年將一杯酒水放在路勝身前。
「你不怕我?」路勝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叫佐恩納,從來只有別人怕我,而沒有我害怕別人。」青年同樣笑了笑道。
「這口氣很大啊。」路勝一愣,隨即又笑起來。
「這不是口氣,而是事實。有沒有興趣當我的追隨者?」青年看着路勝,語氣溫和的出言邀請。
路勝懶得回話,自顧自的端起酒水抿了口,味道不錯,酸酸甜甜的像是果汁。
不這根本就是果汁。
「怎麼不說話,是因為不知道多少價碼麼?你放心,像剛才那種女孩,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我這人什麼都不缺,就是喜歡交朋友。」青年微笑道。
路勝微微搖頭,懶得理他,再度又從布兜里翻出一本書看起來,這次是。
這青年也不放棄,就在這邊一直賴着不走了。
他說他叫佐恩納,顯然也是個化名。
不一會兒優娜又滿臉淚痕的哭着回來,正好對面兩夫婦承受不住路勝和佐恩納的壓力氣場,悄悄跑掉了,優娜索性也在對面座位又坐了下來。
只是她不敢看路勝,也不敢看佐恩納,只是一個人低頭畏畏縮縮的蜷縮在一起。
路勝自顧自的看書,佐恩納在一旁不斷重複說着一些不明覺厲,能盡顯高調優雅的亂七八糟事情。
路勝不回答,他也不着惱,只是一個人說着各種各樣的好玩的事。
車廂緩緩前行,速度也慢慢開始加速,蠻獸到了平原,速度會迅速提升,這也是蠻獸的特徵之一。
車窗外能夠看到不斷高速掠過的模糊景物。
路勝看了會,又吃了點東西,分會長尤婭過來詢問了幾句後,這裏便再沒有人敢靠近。
很顯然剛才路勝的動手,把周圍人都有些嚇到了。
本身能來這裏的,身份地位都不低,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們的身份高貴,犯不着在這裏和一個庸人死扛。
況且優娜的事本就和他們無關。
優娜剛才離開後,也是又被其他車廂里的女孩嘲諷一番,無奈之下才又回到路勝身旁。
其實經過剛才的事後,已經沒有男人願意和她接觸了。她的心愿完全落空。已經被人看作是路勝的所屬品了。
而另一個佐恩納,則是一路上唧唧歪歪說個不停,完全就是個話包子。
路勝壓根懶得理會,自顧自的感悟神格運轉時,泄露的自然運轉之謎。
這讓他對心相世界規則的領悟越發的完善。
哇
哇
忽然一陣嬰兒的哭聲從窗外傳進來,打斷了路勝的思路。
他停下來往窗外看去。
「已經要到哈斯拿了。這裏是著名的貧民窟,大家注意不要開窗,以免外面賤民的手把自己衣服弄髒。」分會長尤婭站起身大聲提醒。
嬰兒的哭聲是從車邊站着的一些黑糊糊髒兮兮的婦女懷裏傳出,她們懷裏抱着瘦骨嶙峋,還在奮力哭喊的小嬰兒。
那些嬰兒的手腳就和枯柴一樣,肚子卻如同皮球那麼大,顯然是得了疾病。
「這裏是哈斯拿出了名的人間地獄」一直話嘮不停的佐恩納忽然安靜了許多,他安靜的看着窗外擁擠的人群,眼裏不時有莫名色澤閃動。
車輛不斷往前移動,很快有侍者將正午的午餐送了上來。
只是這午餐也是要花錢的,路勝自己買了,那優娜勉強也買了,唯獨看起來很貴氣的佐恩納,卻是擺擺手一副完全不看的樣子。
「我等貴族豈能在飲食一道上隨意將就。」
路勝懶得理會。
再往前行進了一陣後,用過餐,一行人在哈斯拿的一家公館面前停了下來。
安排的住宿就是在這裏,不過需要每人繳納一筆保證金。
公館距離貧民區不遠,路勝下車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哀嚎和小孩哭叫。
「哈斯拿是個出名的半島國家,最近的城市市區距離這裏只有一天路程。
這裏是其邊緣地段,我們所住的公館,是源自波克伯爵麾下的一處房產,這座公館歷史悠久,是從」
尤婭分會長下了車,走在眾人前面給大家介紹情況。
路勝下了車,視線也不自覺的朝着那些貧民方向望去。
他能夠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死氣,不斷在貧民窟位置流動激盪。同一時間,死氣中也夾雜着不多的生氣,如同黑土裏努力拱出的萌芽,奮力生長。
「在這裏,死亡就是安寧,就是不再受苦。」佐恩納走在他身側,忍不住低聲嘆息。
看得出來他本性還是好的。
「你還跟着我幹什麼?」路勝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下了車居然還跟着他不走。優娜也在一旁不遠處跟隨。
佐恩納臉頰一紅,強自鎮定道:「你真的不考慮加入我麾下,成為我貝卡家族追隨者?你要知道,我佐恩納身為第五繼承人,麾下農莊田地廣闊無邊,你想要什麼就能給你什麼!」
「沒錢吃飯了?」路勝直指本質。
佐恩納如同被踩了腳的小貓,一下跳了起來。臉色漲紅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年紀輕輕學什麼不好,學人家女扮男裝。」路勝無語道。
佐恩納頓時一呆。
帶着她和優娜一起,三人進了公館,付錢購買了三份晚餐。優娜身上似乎也沒錢了,付錢的時候完全沒想到這裏的晚餐價錢很貴,身上帶的還差一點不夠。
路勝對她還是有些歉疚,畢竟是紅葉的同學,又差點被自己摁死,稍微補償一下也是應該的,便也給她付了飯錢。
「謝謝」優娜低着頭聲如蚊蚋,臉紅得跟蘋果差不多。
至於佐恩納,路勝隨便給出的銀幣,光小費也足夠這傢伙吃一頓了。
她這時才去洗漱間換了一身潔白連衣裙回來。
一頭同樣的燦爛金髮披散在肩上,裙擺垂至小腿,露出一點點細腿上緊裹着的黑色褲襪,腰間繫着一根黑色銀紋寬腰帶,最讓人顯眼的是她的眼睛。
和周圍其他人的瞳色不同,解除了偽裝的佐恩娜,有着一雙動人心魄的紫色水晶眸子。
她只是坐在座位上靜靜用餐,一舉一動也體現出苛刻近乎完美的禮儀規範。
雖然她面前擺着的僅僅是一盤清蒸捲心菜
路勝掃視了眼她腰上的腰帶,看出之前的偽裝應該就是她腰帶搞的鬼。
「在我們那裏,捲心菜又被稱為洛心菜,是一種有着悠久歷史和優美典故的神奇蔬菜。」佐恩娜用叉子輕輕叉起一小塊捲心菜,送入口中,神色仿佛在吃最上等的鮮嫩牛排。
「我從小就愛吃捲心菜,可惜父親總是說,這是只有賤民才喜歡吃的東西。沒想到這次出來,卻是能隨意品嘗到這種平日裏吃不到的菜餚。」
優娜此時也不怎麼害怕佐恩娜了。
「那您是偷偷一個人跑出來的麼?」她好奇問。
「不,我自然是正大光明的離開家族,偷偷怎麼能用來形容一個高貴優雅的貴族女士?優娜你太無禮了!」佐恩娜不悅的瞪了優娜一眼。
「我只是出門是忘了帶錢包而已。」末了她又補充一句。
優娜頓時捂嘴想笑,她也看出來了對方的嘴硬要面子,也不多話。這個佐恩娜其實也是個很單純的善良女孩。
和那人一樣。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路勝。
路勝正手抓着一根牛骨,隨意一口,就從上邊撕下來一塊常人一頓都吃不完的肉塊,然後幾下便咀嚼吞咽下去。
如果說看佐恩娜吃飯是一種享受,那麼看他吃飯,就是一種難受。
半個小時不到,路勝已經吃掉了至少十人份的飯菜。
上菜的侍者站在一旁直冒冷汗,一些看到佐恩娜美貌的貴族,看到這一幕也是不再敢靠近,只敢遠遠指指點點。
畢竟就算是最能吃的獸族象人,也不可能像路勝這樣一頓吃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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