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鳥船迎着波浪,逆流而上。隨着飄蕩的鳥船上,新任夏軍水師中郎將水師師都指揮使祝英庭看着身後越來越多的戰艦沿着黃河向着中遊方向前進。此時夏軍水師不再是單純的鳥船為主了,至少二十餘艘八槽大艦和十幾艘方艄沙船也在黃河的河面上進行緊張的訓練。
祝英庭耳邊響起了水師司監在大聲朗讀高敬宗的演講稿。對於同級司監,從級別上來說,師級司監只掛大校級別,比祝英庭低一級,然而一旦祝英庭想投敵變節時,司監就可以指揮祝英庭的親衛隊,將祝英庭控制起來。
最讓各級師都指揮使無可奈何的是高敬宗設計的這一套體制,非常操蛋。原本是各級將領直屬的心腹親衛部隊,卻不是各級將領直接指揮,而屬於各級監軍負責。師都指揮使,指揮不了師直屬親衛團。而旅都指揮使,同樣指揮不了直屬親衛營。團指揮使也指揮不了親衛隊。
當然都監也無法直接指揮部隊,一旦出現正職陣亡或投敵,部隊失去指揮權,各都同級都監可臨時監督副指揮使行動都指揮權。副都指揮使陣亡或投敵,則順延續下級第一、第二第三指揮使。
各級都監,在高敬宗計劃,應該是屬於後世政委性質的人員。只要負責主管全軍的思想教育工作和監察各級將領對全軍將士的生活問題。各級將軍想要提拔軍官,必須經過各級平級都監聯名認可,這樣的晉升才有效。也就是說各級將領只擁有提名權,而沒有拍板決定權。都監擁有決定權,卻沒有提名權。各級將領擁有指揮部隊的權力,卻沒有直接指揮親衛的權力。
在這種層層制約下的權力,也不會容易引起軍隊私有化。如果按照高敬宗的這種模式,將來夏軍就不再單純的是高家軍,而是一支正規國家軍隊。
水師司監是高敬宗的心腹嫡系,也算高敬宗的小舅子之一。他是田滄海的族兄、田洛的堂哥,田庭訓。
田庭訓正當着祝英庭的面給下面水師的六個旅都監、二十一個團都監宣讀高敬宗的指示精神。
田庭訓大聲道:「華夏民族自古以來都是愛好和平的民族,我們從來不會欺凌任何比我們華夏民族弱小的民族。我們勤勞、我們樸素,我們友好。當匈奴人內部分裂,南匈奴被北匈奴打得如同喪家之犬,就在他們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時候,是我們友好的華夏人收留了他們,給他們土地,讓他們繁育生息。鮮卑人、盧水胡人、石國、康國等昭武九姓石胡也是如此,然而當這些胡人在我們華夏人的土地上,漸漸恢復了傷口,漸漸強大的時候,他們卻卑鄙的向我們亮起了屠刀。」
「這種行為是什麼?這是出賣!是背叛!匈奴、羯、氐、鮮卑、羌、盧水胡、黑水胡、丁零、鐵佛、棘勒、高車,他們都是背信棄義的白眼狼,他們肆意的屠殺我們華夏民族,毀我們宗祠,燒我們廟宇、辱我們姐妹妻女,他們犯下的滔天罪行,簡直就是砍盡南山的竹子都無法寫下……他們自以為可以取得勝利!他們自認為自己可以擊敗我們!不過優秀的華夏人民!我們會任人宰割麼?不!我們做好了準備,哪怕我們沒有鎧甲和刀槍,我們只要還剩下拳頭和牙齒,我們也敢於向對手發起挑戰!我們也敢於為了自己的土地拋灑熱血!」
「酇城之戰、定陶之戰、睢縣之戰已經證明了我們夏軍戰無不勝!本來那些該死的鮮卑白虜都應該慶幸,慶幸我們沒有把刺刀扎進他們的胸膛!可是他們竟敢向我們神聖的領土發起挑戰!這是對整個華夏民族的罪惡挑釁!這是對我們嚮往着的和平的褻瀆!」
「士兵們!拿起你們的武器!向天下證明只有我們才是真正的勇士,我們才是華夏民族忠實的守護者,我們不畏懼敵人,也不畏懼戰爭!正好相反,我們渴望在鮮血和烈火中向祖國人民證明我們的忠誠!我們渴望用勝利來回報父老鄉親對我們的信任和愛戴!把侵略我們的白虜開膛破肚,扯出他們的腸子來絞死他們!去吧!讓他們嘗嘗我們橫刀的厲害!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鐵拳的堅硬,讓他們知道華夏人民堅定的決心!夏國的優秀戰士們,你們去吧!我們在戰火的洗禮,在戰火中重生,只有鮮血才能洗刷諸胡強加給我們恥辱……華夏民族萬歲,夏國萬勝……」
祝英庭聽到這裏,不自覺的舉起拳道:「華夏民族萬歲,夏國萬勝,王上萬歲!」
「夏國萬生,王上萬歲!」
然而就在這時,不合時宜的戰鼓聲自鳥船的望塔上響起。鼓聲就是命令:「右前方……敵艦十一!」
祝英庭立即下令道:「第十二艦隊右翼負責掩護、第七艦左翼包抄,第九艦隊全體,負責主攻……第六艦隊你們不要過來,隨時準備接應。」
隨着祝英庭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眾將領和都監這才發現這個高敬宗的小舅還真有兩下子。高敬宗此時還不知道,他的這個便宜小舅子可是大大有來頭。他的真名謝玄,字幼度。如果謝玄連區區一個水師一百餘艘大小戰船都指揮不了,那也太有負他的盛名了。
很快,黃河水面上的燕國長水軍就發現了夏軍的水師艦隊。面對如此規模龐大的艦隊,燕國長水校尉馬願嚇了一大跳。馬願原為冉閔冉氏乞活軍小校,後來隨冉閔反抗後趙,冉閔建國後,封為八校尉之一的長水校尉,按說冉閔如此器重他,他應該為冉閔鞠躬盡瘁,可是馬願卻在燕國大舉攻打鄴城的時候,背後給了冉智一刀子。他居然打開西景門,放燕軍入城,燕軍在城中大開殺戒,而馬願就是最大的幫凶。
投靠燕國之後,慕容雋依舊封馬願為燕國長水校尉,負責統率燕國水師部隊。然而燕國的水師事實上並不後世蒙國古海軍強,所以馬願這個水師司令員,只是一個空頭名號。看到河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色的戰船,他趕緊下令:「撤退,快撤退!」
然而,撤退還來得及嗎?
答案是肯定的。燕國水師這種老式的戰船在順風的情況下速度擁有莫約六七節。逆流的時候,肯定坑爹,絕對無法超過四五節的速度。然而以流線型狹長船體的鳥船在順風的時候可以跑出十一二節的速度,簡直像在水面上飛。就算逆流,也可以輕易跑出五六節的速度。將近一倍的差距,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夏軍水師的「鳥船」已經追上了燕國水師。
祝英庭下令道:「控!」
夏軍第九艦隊六艘飛鳥戰船如同鐮刀一樣擺出一個弧線陣形,六艘戰船上的十二座配重式投石機,瞄準燕國水師的戰船,發射第一波次石彈打擊。
「轟轟轟……」十二枚重達三百餘斤的石彈帶着飆飆聲飛向燕國水師戰船。
「右滿舵……」
馬願雖然氣節全無,但是作戰經驗還是有的。當看到空中飛來石彈,下意識的下令規避。好在此時夏軍的投石機只是試射,而且黃河水面的風浪太大。第一波十二枚石彈先後全部落空,重達三百斤的石彈飛行三四百步遠的距離後,重重的砸在水面上,激起的浪花高達六七丈。
幾乎相當於後世的近失彈,大股浪花將馬願淋了一個落湯雞。
馬願驚魂未定的連道:「好險……好險!」
只是他的話音剛剛落,夏軍的投石機打擊第二波又來了。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只咔嚓一聲。
一枚石彈砸中艦尾,這艘樓船就像是一塊奶酪,被老鼠咬掉了口。大約如同臉盆粗的水柱如同噴泉一樣從船底冒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