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善意的勸說,葉春秋也只有修書回去,盡力解釋自己的動機。 壹看 書 ·
胡虜的問題,本質上就在於其騎兵的機動性,而漢軍無論採取任何辦法,都無法達到這種機動的。
歷朝歷代以來,能夠真正與胡虜決勝的王朝只有一個,那便是當初奉行寇可往、吾亦可往的漢武帝。
漢武帝採取了什麼措施呢?
養馬!
沒錯,建立大漢的騎軍!
當初為了組建騎軍,漢武帝所做的就是規定民間養馬,以徭役的形式,對戰馬進行餵養,從而組建精騎,而後用胡虜最擅長的方式去打擊胡虜。
可是這樣的做法,實在太耗費民力了,胡虜養馬,那草場就是現成的資源,可是關內要養馬,則需要有人專門照料,需要餵養精飼料。
可以說,養一匹馬,比養一個人還要困難,若是養上數十萬匹,關內的財力,是決不可接受的。
當初漢武帝登基的時候,國庫充盈,可等到他的晚年,大漢的國力便因為對胡虜的作戰而導致國庫空虛,人口也是劇減。
葉春秋在回信中大致地談了自己的想法,打擊胡虜來說,天下最行之有效的辦法,還是漢武帝的方法,你快,我比你更快,你機動能力強,我機動能力要比你更強,你的子弟,天生下來就是戰士和弓馬嫻熟的騎士,那麼我也要做到,擁有大量可供隨時徵召,並且可以隨時作戰的人口。 要看 書 ·1ka書
唯有如此,才能永絕胡虜之患。
既然如此,那麼漢民必須得去嘗試,固然從前也有諸多這樣的嘗試,且大多失敗,可是這一次,鎮國府願意傾囊組建一個新的體系。
何況天下之大,可不只是大漠,大明不過是偏居一隅之地罷了。
當然,葉春秋把自己真正想說的話,卻是通過奏疏的形式上奏給了朱厚照,葉春秋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耕種,已經讓大明只能局限於關內,可是大明子弟多不勝數,單憑關內兩京十三省,最終,還是會陷入三百年內改朝換代的循環。
根本的原因就在於,一個王朝初立時,因為經過戰亂,人口劇減,於是新的王朝安定下來,開始休養生息,很快,由於安定,所以百姓們開墾出大量的良田,於是人口開始增長,土地得到了更大的利用。要看 書 ·1書
可是在經歷了幾代盛世之後,可供開墾的土地則越來越少,可是人口卻是越來越多。
這時候,朝廷已經開始出現許多危機了,若是不能得以改善,等到最後,人滿為患,而土地已經根本無法承載這巨大的人口,最後,一個天災來臨,無數餓殍出現,王朝的末世也就開始,叛亂發生,朝廷為了平息饑民的叛亂,不得不將賑災的錢糧拿去用做軍需,結果叛亂即便平定,可是飢餓依然無法緩解,最後更大的叛亂發生,最終,整個王朝徹底被埋葬。
想要打破這個循環,唯一的辦法,已經不是靠明君和所謂的仁政來解決問題了,因為即便是仁君,他也變不出土地和人來。
葉春秋給朱厚照描繪了一個廣闊的前景,除了必要的海上貿易之外,大明必須得有一支由牧民組成的附庸。
葉春秋特意上了一道《沙俄書》,這時的沙俄,現在不過是個莫斯科小公國罷了,可是葉春秋卻無中生有地製造出了一個強大沙俄,匯總他們的經驗。
「沙俄國本為斯拉夫人,其國亦以農耕為主,此後因為土地不足,於是大量流民不得不聚眾叛逃至闊地草場,遊牧為生,乃曰哥薩克人,哥薩克人與俄人同種同源,血脈相連,很快,哥薩克人便效忠了沙俄皇帝,沙俄皇帝給予他們特殊的恩典,命他們四處征戰,哥薩克人來去如風,因為放牧為生,因而驍勇善戰,尤擅弓馬,為俄人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
「臣弟以為,漢民不去大漠牧馬,自會有胡虜憑藉着廣闊的草場而不斷的滋長自己的實力,而今巴圖蒙克帶甲三十萬,一統蒙古,朝廷若只憑藉着關塞防守,處處被動,只恐遲早要受制於人,與其如此,不妨效仿沙俄,建立二元體制,關內頒農耕法,以農為本,附之以工商,而關外則頒牧法,以放牧為本,再以秦皇島之海貿為輔。大漢的牧人,為大明開疆拓土,大漢的農夫,為這開疆的土地耕作,農夫為盾,牧民為劍,陛下引盾持劍在手,何愁王業不興?今日臣弟在關外,以新軍為根基,引牧民協助開拓,一旦擊潰韃靼,便可迅速佔據整個大漠,進而以此為跳板,不斷向極東,極西開拓……」
這份奏疏,大致地說出了葉春秋的想法。
關內的頑疾想要改,實在太難太難,既然如此,那麼內部的問題,向外去解決,鎮國府未來大計,便是朝着這個方向去做。
這哥薩克能為沙俄,帶來上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那麼關外的漢民,照樣也可以嘗試。
這封奏疏到了紫禁城,先是被送到了內閣。
此時京師已經進入了初夏,炎炎夏日,內閣里卻是一片清涼。
李東陽看完葉春秋的那份奏疏的時候,頓時展現出一副愁眉不展之態,沉思了一下,最後喚了書吏將幾個大學士統統叫了來。
自劉健致仕後,內閣的變動其實不大,除了楊廷和是新近入閣的之外,照例還是李、謝、王三個熟面孔。
李東陽先是笑着對王華道:「王公哪,令婿還真是混世魔王啊,看來往後安生不得了。」
王華錯愕地看着李東陽道:「怎麼,關外又有事了?」
李東陽又笑了笑,便將奏疏給王華看。
王華看着李東陽唇邊的那幾絲笑意,感到很古怪,而後拿起奏疏看起來。
上頭什麼沙俄,什麼哥薩克,什麼二元體制,眉毛深鎖,顯然,這奏疏中的許多內容,是他難以消化的。
沉默了半響,他只好道:「春秋行事,歷來是神鬼莫測,這奏疏,倒是很新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