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掰着手指頭數着,這人在殿中來回地走,像是ke藥了一樣,有點停不下來,渾身上下,一股熱氣自他的身子冒出來,而他卻恍然不覺,像是陷入了癲狂:「朕有這樣厲害?陳昭儀是誰,朕沒有太多印象,還有黃才人和周選侍……嗯,是圓臉的那個,噢,朕想起來了,呀……她也懷了?」
朱厚照背着手,整個人像是煥然一新,顯得神氣十足,揚眉吐氣啊,這是……
一個生不出孩子的人,這麼多年來,總覺得別人會懷疑他不是個男人,而且天子尚武,尚武的人的最在乎的就是男子氣概,可是沒有孩子,朝野議論紛紛,朱厚照雖然胡鬧,可是心底深處,卻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而現在……突然五個后妃有了身孕,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比一個讀書人連中三元,奪取狀元桂冠還要興奮。一百~萬\小!說 ·1kans書
他背着手,甚至走起路來邁出了王八步,顧盼自雄,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大爺我也有孩子了,還是一箭五雕,農奴翻身把歌唱,幸福的歌聲傳四方啊。
現在,這些人該知道朕的厲害了吧……哼哼……
把頭一揚,朱厚照已被熱汗浸濕了,體內仿佛有一股熊熊之火在燃燒,渾身上下,仿佛連每一個毛孔都在,他呵呵傻笑着,忘我的在閣中來回踱着步子:「哎呀……得廣告而之,要下旨意,要大赦天下,朕得讓他們知道,朕馬上就會有皇子,還會有太子了,呀……若是太子生得不像朕怎麼辦……來人……來人……劉伴伴……不,張伴伴,你來……你來……」
張永驚愕地看着朱厚照,像是見了鬼似的。一百~萬\小!說 ·1kans書
慢吞吞地到了朱厚照面前,朱厚照揚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啪!
很乾脆利落的耳光。
哎喲……張永捂着腮幫子,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朱厚照問他道:「疼不疼?」
「疼。」張永委屈地眨着眼,淚光點點。
呼……
長出一口氣,朱厚照撫住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語道:「還好,還好,不是做夢,不是做夢,朕……是真的有後了,哈哈……朕真的有後了……」
暖閣里,這時候許多人回過神來,御醫、宮娥、宦官們紛紛不可思議地看着朱厚照,一個個下巴都要落下來。 一 百~萬\小!說 ·
發汗了。
陛下發汗了。
可是朱厚照依然恍若未覺,只是依然在閣中團團轉着,一刻都停不下來,連手都沒有空閒,在半空張牙舞爪的揮舞,額上熱汗騰騰,他喉結滾動,只是一次次地道:「這下好了啊,朕有太子了,從前還覺得荒唐了一些,將來有了太子,也就不擔心對不住先帝了,啦啦啦啦啦……王守仁那個混賬東西,居然還敢隱射朕,得命人快馬送一份旨意去,告訴他,朕一箭五雕,一口氣下了一窩,哼哼,看他害臊不害臊,是啊,這事得抓緊着辦。」
猛地……他身軀一震,不由道:「這還真是多虧了師弟的藥啊,哎呀……沒有師弟,哪裏來的孩子,這個傢伙……這個傢伙……還真是……真是了不起,得謝他,非要謝他不可。」
過了半響,他又道:「母后若是知道,不知該有多高興,朕得去仁壽宮,來……擺駕仁壽宮。」
朱厚照興奮得臉已燙紅了,就好像是火燒了一樣,可是一回眸,就看到了張太后就在自己的身後。
只見張太后正用一種古怪地眼神看着他,朱厚照一臉驚訝地道:「呀,母后原來在這裏?朕正要去尋你呢!」
張太后卻是露出了笑容,驚喜地道:「皇帝發汗了。」
發汗了……
朱厚照身軀一震,摸摸自己的臉頰,臉頰上竟全是熱汗,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道:「是啊,朕發汗了……朕的病好了。」
體內的寒氣,就像一卷而空,方才還感覺凍得渾身發抖,可是現在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雪後烈陽高照,渾身只有一股暖流在迴蕩,病好了……
「御醫……御醫……」張太后叫着,激動地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時忘了儀態。
雙喜臨門啊,這是雙喜臨門啊。
御醫會意,匆匆到了朱厚照面前,搭住朱厚照的脈搏,然後搖頭晃腦地道:「陛下脈象趨於平穩,這病似乎是痊癒了,嗯……若是再將養幾日……」
「養個什麼?」朱厚照瞪大眼睛道:「朕要尋葉春秋,把葉春秋叫來,你們這些庸醫,朕不信你們的話。」
而就在此時,劉瑾跌跌撞撞地跑來了。
「陛下……陛下啊……」劉瑾此時心裏是頗為輕鬆的,葉春秋膽大包天啊。
隨着葉春秋的聖眷日深,這個王華的得意門生、未來女婿,足以讓劉瑾生出警戒之心,他完全不介意直接一棒槌將葉春秋打死,雖然這個小子仕途才剛剛起步,既然焦芳那兒非要置葉春秋於死地,他樂於順水推舟。
葉春秋膽大包天,竟敢當殿將堂堂的翰林學士打得奄奄一息,這是何其大的罪,更是坐實了他私通教匪,弒君的罪名。
此時,保和殿已經亂做了一團,劉瑾卻是藉機抽出身來,急匆匆地趕往暖閣,太后就在這裏,陛下也在,自己得趕緊來稟告,這麼嚴重的事,太后娘娘和陛下必定震怒,呵……葉春秋這一次何止是死無葬身之地,只怕一家老小,都要死於非命了。
為了達到效果,劉瑾故意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淚水便從他眼中狂飆出來,他眼眶通紅,一副魂飛魄散的樣子衝進了暖閣,納頭便拜:「娘娘、陛下,不好了,今日廷議……翰林編撰葉春秋……葉春秋……膽大包天,他私通教匪,他妄圖毒殺陛下,今日……今日更是……更是吃了豹子膽,居然在太和殿將翰林學士朱德海打得奄奄一息,娘娘啊,陛下啊……這保和殿是何等神聖所在,當殿把人打得半死,這……這國朝百二十年,除了正統十四年的那一場血案,再沒有……沒有人有這樣大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