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皇宮,御星宮。
御星宮內,沒有半點多餘的裝飾品,蒼穹頂是金粉星圖,塗繪着漫天繁星,其中二十八星宿尤為注目。而順着房梁下來的,是四根粗重的攀龍金柱,支撐着來自天外星辰的重量。
寬廣又空蕩的宮殿正中央放了一盤圍棋,黑白子落在棋盤上,似乎是對應着星辰的方位,別有玄機。
坐在圍棋兩邊的下棋人,則更有意思了。
一邊,是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一邊,是銀髮一丈,身形瘦高,比老和尚高出幾倍的綠衣老人。
「師父,您當真不去管嗎?昭元他才剛十六歲,還應付不來那些人。」寂善手執白子,捏在指尖,卻遲遲沒有落下。
「呵呵呵……為師藉口閉關,就是想要將這個火苗引出來。若是連這個火苗都對付不得,緊接着而來的燎原之火,又怎能全放在他的身上呢?更遑論,燎原之火之後,是滔天海嘯。」
綠衣老人沙啞着聲音說道,迴蕩在空曠的宮殿之中,添了些許淒涼的意味。
「在這場劫難之中,任誰也別想逃離。」
寂善沉默了許久,白子終於落下,這才緩緩開口問道。
「徒兒愚鈍,參不透其中因果。這劫難,從何而起?」
「這劫難,只是為八百年前的事情,畫下終止。」綠衣老人拿起黑子,枯槁的手略微懸停,便將黑子落下。
「既然師父已經看到了這場劫難,難道就沒有躲避劫難的辦法嗎?」
寂善抬頭看了一眼那張如同百年樹皮般褶皺的面容,綠衣老人的渾濁雙眼中,叫人分不清楚黑白。
「躲?」綠衣老人面容稍顯無奈,「這片土地已經躲了八百年,還不足夠嗎?」
隨着綠衣老人最後一個字落下,地面開始猛烈顫抖。
綠衣老人呵呵笑了兩聲,捋了捋垂的胸前的白色鬍鬚。
「看來已經開始了。」
寂善感受着地面震動,然後將白子落下,問道。
「師父,那草帽海賊團,您是怎麼看的?是好是壞?」
「為何如此發問?你不是心中已有定論了嗎?」
「那……」寂善說道,「他們於金龍國又是善是惡?」
「是惡。」
綠衣老人立馬回答,令寂善心頭一跳,但緊接着綠衣老人卻又說道。
「也是善。」
是惡也是善?
這讓寂善愈發看不清楚眼前的老人。
「善惡與否?果真重要麼?」
綠衣老人似乎看透了寂善的心中所想,笑着解釋道。
「他們即是助火之油,也滅火之雨。他們是這場龍捲之風的中心,卻也享受着無風的安寧。他們仿佛是應這天地而生,循天地法則而行,任是誰擋在他們的前面,都會被無情的摧垮。」
「師父所言可是天命之子?」寂善問道。
綠衣老人卻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寂善的問題,自顧自繼續說道。
「只不過……」
「只不過?」
「他們應當小心的,只有那場死灰復燃的地獄之火。」
綠衣老人邊說,邊向大門的方向看去。
似乎老人渾濁的雙眸,能夠穿透緊閉的門扉,看到,那已經陷入慌亂中的眾人。
-
梁都皇宮,未知地點。
娜美一行人,越往深處走,四周的樹木便越高聳的嚇人。
不單單是光線越來越變得黯淡下來,就連溫度也急速降低,略帶寒意。
忽而,一陣冷風吹過,帶起呼嘯之聲,宛若鬼泣。
布魯克咽了咽,停住了腳步,打起了退堂鼓。
「咱們,還是回去吧。」
喬巴點頭附和,「沒錯,還是回去吧。」
娜美不以為然,說道,「你們在害怕什麼?這變冷又不是突然的,周圍都是遮天蔽日的高樹,擋住了陽光,這裏的溫度當然會降下來了。而且剛才的風聲,也只是穿過林間發出的聲音。再說了……當初是你們說要來這裏看看的吧?馬上就要到了,卻要說返回去了。這不就跟那個逃離精神病院的故事一樣嗎?」
逃離精神病院的故事,是指那個兩個精神病院只要翻過一百堵牆變能逃離這裏,可是翻到第九十九堵牆的時候,兩人累了,便又翻了回去。
「說是這麼說,但是……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布魯克說道。
「骷髏!給你們骷髏長的面子好不好?走吧。」娜美強勢地說道,走在兩人前面,為他們開路。
果然,再走不到兩分鐘,便走出了這片林子。
現在,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油漆剝落、佈滿青苔的宮殿。
「什麼啊?只是一座廢棄的宮殿?」娜美失落地說道。
雖然說金龍國的建築物別具風格,奢華綺麗。可是再怎麼奢華,也比不過皇宮裏的各色建築物。
娜美剛才可都在皇宮裏頭看膩了,結果到這裏來還是個宮殿,還是個破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寶物的樣子。
而且這個宮殿,看起來還沒有剛才路過的墓地值錢。
「走吧走吧。沒什麼可看的。真是……浪費感情。」娜美無奈地說道,轉身就走。
然而娜美走出了兩步,回頭一看,卻發現喬巴沒有跟上來。
「喬巴!」
「噓,別出聲。」喬巴說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娜美和布魯克兩人和配合的不出聲,仔細聽着周圍,卻什麼都沒有聽到。
娜美不自覺地鬆了口氣,說道,「別嚇我啊喬巴……」
布魯克更是說道,「我也在很認真地豎耳傾聽了,雖然骷髏並沒有耳朵,呦嚯嚯~」
「不是啊。我聽見了。」喬巴說道,「聲音的來源是在那個方向。」
喬巴向着破舊宮殿走了過去,繞着宮殿的右側,一點點來到宮殿的後院。
動物的本能總是比人類要強。
娜美和布魯克也沒有懷疑,便緊跟了上去。
來到了已經被藤蔓和各種茂盛植物佔據的後院,此時就算是娜美和布魯克,也聽到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似乎是有人的談話聲,但是聲音很小。
而且從聲音的來源來判斷,也不是在附近,更像是……在腳下。
說話的對方也好像感受到了有人接近這裏,停下了談話,然後用更大的聲音喊道。
「是你對吧!李玄九!你就算把我們在這裏再關十年!我們也絕對不會臣服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