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猛眼光轉向薛百策,帶有詢問之意,薛百策點頭道:「李道長所說不錯。劉邦乃是赤帝子,所斬之蛇為白帝子,因此最終得了天下。」鄔猛笑道:「這樣說來,這天下大概也是王爺的,咱們助王爺成就大事,豈不是開國功臣?」薛百策微笑道:「當然是。」
蘇曼卿心想:「這樣說未免牽強附會。」只見殿中人人大喜,接連向寧王道賀。寧王得意洋洋,口中謙遜,擺手道:「只是一個夢而已,實屬巧合,道長言重了。」李自然道:「貧道昔年在終南山修道,學會望氣之術,早見東南有天子氣,於是南下尋找真龍,直到遇見王爺,才明白吾道確實神乎莫測,絲毫不假。以貧道愚見,王爺所夢大蛇應為當今無道昏君,他使萬民陷於水火之中,深受其苦。王爺揮劍斬了此蛇,便即雲開霧散,水患立止,這是上天降大任於王爺啊。」
眾人聽罷,都是恍然大悟,寧王喜上眉梢,但他假意生氣,佯怒道:「李道長,你這樣說是要陷本王於不忠不義麼?若不是看在咱們多年的情義,定然不能饒你。」李自然跟隨他多年,十分清楚這位王爺的野心,所以並不害怕,正色道:「此乃天意,王爺若殺貧道,貧道絕無怨言。」神情凜然,似乎寧王當真殺了他,也是心甘情願。
旁邊又站起一名道士,朗聲道:「王爺,我師兄所說那是千真萬確,天意不可違,請王爺三思。試問當今天下,民不潦生,百姓疾苦,如果王爺不倡舉義旗,澄清宇內,如萬民何,如蒼生何?」說完,竟然涕淚橫流。
眾人見他如此模樣,都是大為震動,均想:「看來王爺真是成大事之主。」紛紛進言稱賀,這些人大多是趨炎附勢之輩,誰也不甘落後,一時之間,諛詞如潮,滿堂生彩。
蘇曼卿暗自皺眉,他見薛百策也與眾人混在一起,心想:「這些人在江湖上赫有名,怎麼卻如此無恥?」
便在這時,寧王忽地拍案而起,怒道:「各位休要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小王不勝酒力,先行一步,各位請隨意。」起身離座,在侍從的陪同下,出了大殿,迴轉內宅。一干豪客面面相覷,李自然卻是微笑不語。
蘇曼卿與程瑤鳳對視一眼,也跟着離開。等到了僻靜之處,蘇曼卿道:「咱們去招賢館瞧瞧。」二人去尋招賢館,路過一座花園時,見李自然與另外三人同時向後面走去,他心中一動,拉着程瑤鳳跟了上去。
李自然幾人穿宅過院,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來到王府後門,守門人開門之後,幾人徑直出了王府。蘇曼卿心中奇怪,忖道:「這幾人出府去了,還要不要跟下去?」他稍一猶豫,程瑤鳳低聲道:「曼卿哥哥,我看這幾人急匆匆的,可能有事。」
蘇曼卿道:「那就跟過去瞧瞧。」倆人緊隨其後,出了寧王府。只見李自然等人上了一輛馬車,車輪隆隆聲響,向前駛去,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二人跟在後面,只見那馬車穿城而過,一直來到城門口,此時城門早已關閉。
李自然從車裏探出頭來,向守門的官員說了幾句話,而後城門開了一道口子,車夫揚起馬鞭,催車出城。蘇程二人不敢離得太近,只能眼睜睜着瞧着他們出城,等馬車過後,城門再次關閉,吊橋懸起。二人順着馬道上了城頭,躲在暗處向外一瞧,遠遠望見馬車向正東而去。
蘇曼卿低聲道:「這道士有些神秘,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程瑤鳳點點頭,只覺得纖腰被摟住,從城上躍下,等到落到幾丈之時,蘇曼卿一掌在城牆上拍出,借勢橫向飛出,破了下墜之勢。他在半空提氣,向前躍去,猶如飛鳥滑行,片刻後輕輕落下。
過了護城河,施展輕功追了下去。蘇曼卿內功深厚,腳步快捷,而程瑤鳳所學更是一流輕功,如果不是長途奔襲,二人只比短程腳力,蘇曼卿未必能勝她。那馬車走得並不快,二人跟在後面,顯得遊刃有餘。蘇曼卿道:「瑤瑤,你這輕功是跟江大俠學的麼?」
程瑤鳳道:「是我師父教的,江大俠是我師丈。」蘇曼卿道:「我聽說江大俠的夫人有駐顏之術,可使青春常在,是不是真的?」程瑤鳳道:「那門功夫雖然很好,女人聽了,都很喜歡,可是既然能容顏不老,肯定要付出一些代價,否則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蘇曼卿奇道:「學這門功夫還要代價麼?」程瑤鳳忽然停住腳步,蘇曼卿一怔,問道:「怎麼了?」程瑤鳳嘆了一口氣,輕輕的道:「曼卿哥哥,你會不會一直這樣待我好?」蘇曼卿不知道她怎麼突然這樣問,說道:「當然會了。」
程瑤鳳看着他,咬着下唇,悠悠的道:「有你這句話,我也就不後悔了。就算師父責罰,我也沒什麼顧忌。」蘇曼卿有些吃驚,想着這是她第二次問起,試探着問道:「你師父為什麼責罰你?」程瑤鳳道:「我學的這門功夫不能動情,尤其是男女之情,要想保住容顏不老,只能斷情才能做到,所以師父對我管教甚嚴,不允許我接觸一干陌生男子。蕭師哥和子魚師弟是我唯一接觸的男子,但他們也只當我是姐妹。」
她微一停頓,美目在蘇曼卿臉上滑動,輕輕的道:「但是你卻不同,當第一次見到你時,便覺跟蕭師兄他們不同,這是我以前沒感受過的。我要是跟你在一起,師父的心血便要白流了,她肯定要生氣。」
蘇曼卿心裏很不是滋味,暗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早晚都有一死,再美麗動人,自己孤零零的一個活一輩子,那又有什麼意思?」想要勸解幾句,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只是伸手過去,將程瑤鳳輕輕地攬在懷中,低聲道:「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