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也是萬。」
一座無名的古廟,一位絡腮鬍的中年僧人合十微笑。
他面前一位翩翩少年負手立着,正打量着古廟的擺設。
如果季寥在此,就會發現,少年正是黃泉宗主。
黃泉宗主平淡道:「菩提多羅,這就是你叛佛之後,悟出的道理麼?」
原來絡腮鬍中年僧人便是菩提多羅。
他洒然一笑,彈出一指,縷縷煙氣,竟演化出牛馬眾生來。
黃泉宗主略有驚訝,說道:「諸佛龍象法。」
若是不解佛經真意,便以為黃泉宗主在胡說八道,因為他面前的分明是牛馬眾生,哪裏有諸佛龍象。
其實這一式法,恰好是佛家的一個玄關,正所謂「欲作諸佛龍象,先為眾生馬牛。」
尋常人若輕視菩提多羅這一式法,便要吃下大虧。
黃泉宗主隨手打出一道清光,化為參天巨木,狠狠壓住煙氣,那牛馬眾生隨之潰散掉。
隨之參天巨木也消失。
片刻間,黃泉宗主和菩提多羅也過了一招。
這不過是兩人互探對方深淺,尚未到真正大動干戈之時。
只是這試探,亦教兩人相互間有了一層顧忌,都沒有奈何對方的把握。
菩提多羅道:「道友的來路,我大約猜出幾分了,咱們不是一路人,你來我這小廟做什麼?」
黃泉宗主道:「我要你煉南明離火劍的法子。」
菩提多羅淡淡道:「我已然忘了。」
黃泉宗主道:「那就勞煩你把它回憶起來。」
菩提多羅深深看了黃泉宗主一眼,說道:「道友要煉南明離火劍的法子幹什麼?」
黃泉宗主道:「難道你自己不清楚?」
菩提多羅嘆息一聲,道:「道友果真是為了不死宮而來,你真正目的看來是為了鳳凰涅的真意。」
黃泉宗主道:「那你也應該理解我勢在必得的心意。」
菩提多羅默然道:「我確實將其忘了,得法忘法,道友難道不清楚?」
黃泉宗主道:「忘在何處?」
菩提多羅悠悠道:「山海界。」
黃泉宗主繼續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菩提多羅道:「昔年龍鳳統治洪荒,有兩位無上存在,於洪荒決戰,天崩地裂,龍鳳遭劫。那山海界便是洪荒的一塊碎片,流落在時光縫隙中。說起來,道友也應該知曉此事。」
黃泉宗主道:「你果真知道我的來歷?」
菩提多羅微微一笑,用左手大拇指指甲劃破右手的食指指肚,流出金色的血液。他以鮮血,在面前的地板上寫下兩字。
「太一。」
兩字一閃即逝。
菩提多羅道:「大抵與此有關。」
黃泉宗主道:「我不是他,但也確實和他有點關係,你連此事都知道,看來你的根腳也不尋常。」
他沉吟片刻,隨後也寫學着羅摩,以自身的血液寫了兩個字。
不過他的血液跟水銀一般。
「地藏。」
兩個字並未消散掉,似乎不可磨滅。
菩提多羅合十道:「我也不是他,但確實跟他有點關係。」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些意味深長。
黃泉宗主道:「你當是沒對我說謊,卻也想騙我去時光縫隙。好,我讓你如願。」
他走出這座廟,破空離開。
不多時,黑白無常歸來,對菩提多羅參拜道:「山主,我們已經把請帖交給翅羅冥王。」
菩提多羅點頭道:「辛苦你們了。」
白無常道:「我們不覺得辛苦,只是覺得那翅羅冥王未必敢來見山主,山主為何不要我們直接把他請來?」
菩提多羅道:「若他和我有緣,自然會來。若是沒有緣法,強求不得。」
…
「你說去不去?」季寥問天書道。
天書道:「你又想讓我背鍋,我才不替你拿主意。」
季寥笑了笑,抓了一把沙子,說道:「懶得去想,這沙子數出來是單數我們便去,是雙數便不去。」
一粒粒沙子掉落塵埃里,最後一粒掉落。
「三百六十,看來我們不用去。」季寥笑道。
天書道:「不去也好,正好我們可以開始準備降臨淨土的事。」
季寥點了點頭,他手裏還有一粒沙子。
天意要他去,他偏不去!
…
變化成翅羅冥王回到業城裏,翅羅冥王的手下都沒發現他的異常。隨即季寥吩咐人將翅羅冥王殺容家老夫人的事主動宣傳出去。
原來容家老夫人多少有點影響力,翅羅冥王隨手殺了她,下面的人覺得影響不好,便沒有宣傳出去,甚至都沒有通知容家。
容家的人亦沒有來追問,只以為老夫人和翅羅冥王有機密事要做,因為容家老嫗出發前,就說過事關機密,讓他們不要好奇。
…
盤點了翅羅冥王在業城的寶庫後,季寥慢悠悠回到顧家。
恰好遇見顧蓊鬱,她高興地對季寥道:「那容家老夫人居然被城裏那位大王殺了。現在城裏的人都以為容家得罪了那位大王,連容家的姻親都主動聲明和容家斷絕關係,嫁給容家的女兒都讓人帶了回去,娶的容家女兒都教人送了回去。」
季寥做好事不留名,只是微笑道:「挺好的。」
顧蓊鬱又十分羨慕道:「以往我們家也有像城裏那位大王的影響力的,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恢復祖上榮光。」
季寥開玩笑道:「要不你嫁給那位大王算了,我瞧這是最便利的方式。」
顧蓊鬱嗔道:「我才不要,那大王都不是活人呢。」
季寥笑道:「他確實死的不能再死。」
顧蓊鬱道:「好了,你雖然神通廣大,但我聽說厲害的大人物,聽見別人談論他,都會有感應的,萬一給他聽見可不好。」
季寥道:「你這樣說,是不是瞧不起我,我才不怕那個傢伙。」
顧蓊鬱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厲害,都怪我挑起這個話題的,咱們不說這個事了,行嗎。」
季寥道:「那你再說說其他新鮮事。」
顧蓊鬱不由神情略顯低落。
季寥見她臉色有異,好奇道:「怎麼了。」
顧蓊鬱道:「我父親要我將他的骨灰帶回本家去,我怕本家不接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