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用了「緣慳一面」這個詞來表示他的絕望,是因為黃裳乃是梁師成領導下的大內文官,終日不出皇城宮廷,這樣的人如何拜訪結交?難道可以跟當朝皇帝趙佶打聲招呼,說今晚我想去你家後院找黃師傅喝點小酒——這能行麼?
白勝對黃裳的名字不甚感冒,因為在穿越前沒有參與過有關黃裳的影視作品拍攝,又對某武俠小說了解的不夠詳細,所以他並不認為黃裳是如何牛逼的人物,至於黃裳寫出的什麼修仙秘訣他更是不信,因為中國歷史上從來都是皇帝死得快,就沒聽說過哪一位皇帝得道成仙了,宋徽宗再怎麼修仙也避免不了最後被金國人擄回黃龍府的悲慘命運,這些白勝都是知道的。
所以李清照和完顏宗望的話語並沒有在他心中盪起什麼波瀾,此刻他滿腦子都在想這張拓片上的內容會不會有什麼武功秘訣,以及如何帶李清照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翻譯給他。
似是心有靈犀一般,忽然間李清照的身子一晃,軟軟地倒在了白勝的懷中,一隻嬌柔無力的素手輕撫額頭,慵懶道:「相公,我的頭好暈,大概是不勝酒力……」
白勝順勢一彎腰再一挺身,已將李清照的身體橫抱起來,給了完顏宗望一個歉疚的眼神,說道:「對不住,我要送她回房休息,幾位少陪。」
看見這突然發生的一幕,潘金蓮和閻婆惜同時起身迎上,一個問「姐姐怎麼了?」一個問「要不要我們幫忙?」
白勝堅決拒絕:「你們繼續吃喝,誰都不許跟來!」
抱着一個女人進房間,還不許別人跟着,這話是什麼意思?在場的人都懂。潘金蓮閻婆惜頓時委屈地掉下淚來,兩人彼此淚眼相看,心照不宣的是:看來還是老大先得寵啊!
別說潘閻二女在這裏吃醋,就是完顏兀露都看不下去了,說什麼富貴不能淫?這下現原形了吧?莫名的,心中生出一股幽怨,白了二哥完顏宗望一眼,扭頭就出了客棧的飯廳,又伸手向後,將想要跟來的金兀朮擋在門內,「我出去透透氣,你不要跟來。」
白勝不知身後發生的事情,也顧不上在意別人的看法,抱着李清照回到了他的房間,反手將門拴上,才把李清照放了下來,「清照姐,你都記住了沒有?快給我翻譯過來!」
雖然李清照早知白勝的用意,但是被他這樣當眾橫抱過來還是不勝羞澀,抬手整理了一下鬢間的發梢,才說道:「記是都記住了,不過我真的無法全部譯出。」
白勝不禁有些失望,難道真的要去找那個叫黃裳的人才行麼?不過他還是追問道:「那你能翻譯多少?先給我說說。」
李清照點頭道:「其實,這拓片上的文字講述的是兩件兵器的名字和來歷。其中一件是金雀開山斧,這個剛才已經說過了。另一件是一柄長刀,名為大夏龍雀,其歷史之悠久更勝於商朝婦好的金雀開山斧,那上面說,這大夏龍雀乃是華夏第一任帝王、也就是夏朝皇帝啟的兵器,據說帝王啟的武功是他那個時代里的天下第一。」
白勝聽到這裏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狂喜,回想着時遷懷中抱着的那件帶鞘長刀,心說哥哥呀,這下子咱們可是真撞了大運了!別管今後這神刀是時遷本人使用還是會轉送給自己,都稱得上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金兀朮的金雀開山斧都那麼牛逼,想來這大夏龍雀也不能差得太多吧?
只聽李清照繼續說道:「那上面還說,這兩件兵器都有數種特殊的屬性,比如增加傷害,防禦暗器什麼的……但若是比較起來,那麼大夏龍雀的威力要遠勝金雀開山斧,後者與前者可以說是螢火比之日月,米粟比之滄海!」
「啊?」白勝都聽得驚呆了,這麼一說,跟時遷拿走的大夏龍雀相比,金兀朮的這件金雀開山斧就特麼是垃圾武器啊!
「再後面的內容是金雀開山斧的斧訣以及大夏龍雀的刀訣,不過這蝌蚪文到了這裏似乎完全變了一種文法,姐姐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了……」李清照有些抱歉地看着白勝,就好像是她做了什麼對不起白勝的事情一樣。
「沒關係的,清照姐,你已經很棒了!」白勝強忍着摟住李清照親吻一口的衝動說道。他這衝動絕不是想對李清照,而是現代人表達感謝的最高禮儀。「嗯,還得麻煩你現在就把你翻譯不來的這段蝌蚪文寫下來給我,免得時間長了你忘記。」
李清照點頭應了,白勝立即出了房間,到李清照的房間裏拿了文房四寶,再出來時,卻聽見客棧的後廚里有人低語:
「老大,都安排好了吧?我們是不是可以到前面割人頭領賞了?」
「再等等吧,那幾罈子酒剛剛端上去,要等他們的人都倒了才好動手!」
「對了老大,剛剛我看見那姓白的抱着一個女人回客房了,這倆人怎麼解決?」
「這還不好辦麼?那姓白的又不會武功!上面專門交代過這事,說只要他不插手我們的事情,就不必傷害他一家人,若是他插手了,我們把他們綁了就是了。」
白勝剛剛聽了兩句便已心驚肉跳,我擦,這是怎麼搞的?自己跟完顏一家高手同行同住,居然還有人敢打埋伏!就連王慶田虎和丐幫都望風而逃了,那麼現在這夥人是什麼來路?是悍不畏死?還是有恃無恐?
眼下看來,這夥人似乎已經即將得手了。因為他知道,只要是在公開場合下,在任何一頓飯開始的時候,無論是他還是完顏宗望都會先讓一名手下試吃試喝,證明酒菜的安全之後才會進食。但是這廚房的兩個人明顯是摸清了他們這個習慣,所以選擇了在後上的酒中下藥,估計今天是防不住了。
只不過當他又聽了兩句之後卻不免疑雲大起。這夥人竟然根本不是衝着他白勝來的!廚房裏這兩個人已經表明他們這夥人認定他白勝不會武功,而且似乎有「照顧」他的意思。
這就有意思了,此前來尋仇的都是因為有同伴死在北坡「白勝」的袖弩之下,從而認定他白勝是會武功的,但眼下的這夥人絕對不屬於這個群類。
這家客棧是座三進的院子。飯廳在一進院中,客房則是在第三進院子裏,後廚恰好位於飯廳和客房之間的二進院。只要白勝願意,那麼以他的聽力,完全能夠聽見二進院落中的低語和一進房間裏的喧譁。
就在這時,他聽見飯廳里完顏宗望的一聲暴喝:「鼠輩敢爾!」緊接着,他聽見了「嘭嘭」兩聲,似是拳腳擊中了人體,隨後又有桌椅被身體砸中的碎裂聲,杯盞碗筷落在地上的粉碎聲。
隨即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高喊道:「都不要怕,他也喝酒了,撐不了多久的,大家併肩子上,外面還有神弩營的弟兄呢!怕什麼?」
廚房裏那兩個人也聽到了前面傳來的聲音,其中一個說道:「咱們快出去,別讓他們把功勞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