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定安侯剛離去,周梓卿便來求見。
皇帝讓大太監秦大士去把周梓卿叫進來。
周梓卿進了上書房,跪見了皇帝。
皇帝便讓他起來回話。
皇帝道:「在西林禁地面壁思過之後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就是差點被毒蛇毒死,差點葬於虎狼之口。
周梓卿面上不動聲色笑道:「多謝父皇給了兒臣一個自省的機會,這段日子兒臣思想上收穫很大,觸動很多,兒臣身為人子不能替父皇分憂,身為王兄,不能為王弟樹立榜樣,實屬有罪,日後兒臣一定更加警醒,以身作則,做好父皇的左膀右臂!」
皇帝點頭:「你認識還挺深刻,看來西林禁地以後你要去常住。」
周梓卿抖了抖。
皇帝又問道:「定安侯剛才來過了,你知道吧?」
「兒臣不知。」
皇帝冷哼一聲:「朕以為你們是聯通的呢。」
「兒臣奉父皇旨意出京辦差,回京後又立馬去了西林禁地,並未與老侯爺有任何接觸,所以老侯爺的事兒臣的確不知。」
周梓卿說什麼,皇帝自然是不會信的。
他道:「可是人家老侯爺可是將太子的事時時刻刻掛在心上呢,這一次你能從西林禁地回來就是老侯爺請的旨。」
「哦,兒臣還以為兒臣回來是父皇開恩。」
皇帝無言便將這個話題丟開了。
「你來上書房求見朕,是因為簞葫國使臣來提親的事吧?」皇帝看着他一表人才的大兒子。
「兒臣說過要為父皇分憂解難的,西北邊境常年戰亂,簞葫國為首的各國對大周邊境虎視眈眈,兒臣身為父皇長子,未能上戰場為父皇平定外亂,每內心煎熬,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兒臣面前,兒臣只願幫父皇解燃眉之急。」
「說得好。」皇帝笑笑。
「朕原還想太子這輩子應該娶定安侯家中的女孩兒為太子妃,這樣定安侯的楚家軍對太子會更加忠心,君臣更加擰成一股繩,如果太子和簞葫國和親,娶了簞葫國公主,就不怕定安侯生惱於太子你?」
「父皇說君臣擰成一股繩,父皇若要禮賢老侯爺,不止兒臣一個兒子啊,還有扉昀王弟。」
「說得好,簞葫國的公主要和大周和親,也同樣可以在朕的兩個兒子裏挑選一個,對不對,太子?」皇帝盯着周梓卿,目光中是審視和質疑。
周梓卿爽朗笑道:「當然父皇,一切聽憑父皇做主。」
「有太子這句話,朕在老侯爺跟前也有了回話的理由。」
恁定安侯如何爭取施壓,太子自己都表態了,由皇帝自己決定人選,那麼定安侯還有什麼話說呢?..
如果楚家軍有能力平亂,也就沒有簞葫國來和親這件事了。
周梓卿卻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皇若在兒臣與扉昀王弟之間難以抉擇,不如將選擇權交給簞葫國自己,如何?」
看着周梓卿退出去,皇帝臉上唯一一點笑容也隱去。
這個逆子,和他的母后一樣是個心機極多,城府極深的人。
身旁李長德默默。
看着太子的背影,他生出許多不忍來。
說到底,沒娘的孩子真是可憐。
如果皇后還活着,太子也不至於如此被動吧。
周梓卿走出上書房,微微馱着的背漸漸站直了,目光也變得陰鬱,垂在身側的雙手漸漸握拳。
母后,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遺願,不管貴妃用什麼手段,不管父皇對我多麼不喜,太子之位我絕不拱手讓人,這大周的江山將來必定要是我的。
他不能讓母后的心血白費。
想到先皇后程氏,太子的心口隱隱作痛起來。
母后,兒臣想你了,你在另一個世界還好嗎?
端午,京師的護城河上有賽龍舟。
平老太爺能下地行走,懷化中郎將決定帶着一家人陪平老太爺看賽龍舟去。
舒吭卻不去。
焦嬌想去湊熱鬧,但因為舒吭不去,她便也不能去,委實不開心。
正暗自抱怨着,焦生笑吟吟來尋她:「姐姐,阿鶯讓我帶你去看賽龍舟。
焦嬌一邊更衣準備隨焦生出門去一邊還要矯情一句:「她怎麼會那麼好心,一定是有什麼事不讓咱們姐弟倆參與,所以將咱們支開。」
「姐姐,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實阿鶯很關心你的。」
焦生護着阿鶯,焦嬌已經習以為常。
「你不護着她我還覺得奇怪了呢!那你說說她為什麼自己不去看賽龍舟?」
焦生被焦嬌問住。
「別告訴我你的阿鶯不喜歡熱鬧,在茭陽的時候她可是初一日就去明德寺吃福,不惜拋頭露臉。」
「她可能累了不想出門。」
焦生的解釋換來焦嬌一聲冷哧。
焦氏姐弟一離開平府後門,一個披着緋羅色牡丹鳳凰紋浣花披風的貴公子就在另一隨從的掩護下進了門。
「世子爺,幸好我在平府住那麼久,熟門熟路,不然世子爺一定找不着北吧?」
楚長秦摺扇一敲靳石丹的頭,罵道:「那你在侯爺府住得更久,起步要引賊進去?」
靳石丹摸摸腦袋叫屈:「世子爺怎麼可以把自己比賊?」
趁主人不在家,就鬼鬼祟祟摸進人家府里,說不是賊還真沒人信。
問月居的小門處,顏青睞正等在那裏。
見到楚長秦主僕,她第一句話便是:「要死,我這是在出賣阿鶯嗎?」
未經阿鶯同意就把楚長秦接來,顏青睞心裏發虛,不知道那啞巴一會兒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她不樂意了,世子爺就趕緊離開。」顏青睞交代。
楚長秦點了頭,她才放他進去。
「娘子,顏金針說去準備一下才能給娘子施針,怎麼去準備這麼久也不回來呢?」
素雪正嘀咕着,顏青睞就領了楚長秦進來。
素雪嚇了一跳。
「世子爺你怎麼來了?」素雪驚呼。
「阿鶯,你不要生氣。」顏青睞誠惶誠恐。
舒吭正端坐椅子上,聽到顏青睞的話回過身去。
楚長秦已經解了披風交給靳石丹,對舒吭道:「今天是你施第二的日子,我不放心就過來了。」
「阿鶯,我拗不過他,你要是不樂意見他,我將他趕走便是了。」顏青睞道。
楚長秦有些忐忑,那女子一定會敢他走的吧?
沒有。
那女子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指了指一旁的棠梨木太師椅示意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