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學習的日子枯燥無味,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多月,天氣變得有些熱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這天星期六,因為王世庸難得的回來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裏補習的時間就短了點,要走的時候,王世庸摟着俞薇的腰問平安:「我媳婦英語水平如何?」
「那是,沒的說,真的能去我們學校帶班上課了,準是一把好手,俞老師不光是英語好,別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淺。唉對了,要不你們倆忙完了結婚,讓她去我們學校代課吧?」
王世庸笑了:「到時候你都考上大學了。」
「嗨,這話說的。不能只顧着我啊,得為全市未來的考生前途着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說,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飯,平安說自己待會還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個蘋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將平安送到門口,王世庸坐在沙發上說:「我想起來了,我還欠你一面錦旗呢。」
平安咬着蘋果口齒不清的回答:「錦旗多沒意思,送棉被比較好,因為棉被比較值錢,還實用。」
俞薇在門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樓道轉角站住,看着俞薇關了門,心裏想着他們倆剛剛親密的樣子,就又想到了米蘭。
到了晚上,米蘭都沒有給平安打電話,這有些打破常規不同尋常,平安煮了麵條胡亂的吃了,又等了一會,看看已經快二十二點,跑到外面公用電話廳給米蘭家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還是米蘭的媽媽,平安這次很老實的說,自己是米蘭的同學,請問阿姨米蘭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書讓米蘭拿去了,問一下她看完沒有?
「哦,你是米蘭的同學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麼名字,我讓她回來給你回個電話?」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沒電話,我是在外面公用電話打的,我回頭到學校再問她吧。」
平安的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說不清什麼滋味。
自己和米蘭之間,這麼快就有了裂縫。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這樣的結果就像冬天房頂的積雪一樣,太陽一曬,天氣變暖,一切都化於無形。
那從年前到現在,和米蘭發生的這一切,究竟算是什麼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聽到哪裏有玻璃碎裂的聲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腦子「嗡」地一聲響,一個激靈起來,一下跳到窗戶邊,伸手「嚯」地拉開窗簾,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對面的窗戶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沒開燈,但很清楚的就能聽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麼。
平安沒有遲疑,光着腳丫跑過去拿起電話就報了警,而後胡亂穿了衣服,就跑了過去。
等他跑過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樓道上已經站了一些睡意朦朧的鄰居,平安要上,這些鄰居都自動的讓開了。
王世庸的屋裏面這會還是傳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是什麼在打擊什麼,有些像鄉下農民在河邊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聲響,還有就是間斷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聲音有些嗚咽。
到底怎麼了?
沒人知道裏面都發生了什麼,裏面的聲音一會聲音又消失了。這時馬犇帶人氣喘吁吁的趕到,他看到平安就問:「怎麼回事?」
平安兩手一攤,馬犇擺手:「砸門!」
正在這時,門卻打開了,鄰居自動的往後倒了幾步,似乎裏面要撲出來什麼妖魔鬼怪,這就將平安和馬犇幾個凸顯了出來。
平安注意着門,王世庸鼻青眼腫的站在門口,渾身上下都是被什麼東西毆打過的痕跡,他身上只穿着一個大褲衩子。
「出什麼事了?」馬犇問着就往屋裏進,平安也跟着進去,這下後面的鄰居要跟着進去看熱鬧,已經被警察攔住了。
王世庸的家裏亂七八糟,各種東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沒見,這時馬犇掀開了對着平安家的那間屋子的門帘,平安看過去,屋裏也是一片狼藉,窗戶玻璃碎了,風從外面吹進來,但是俞薇睡在床上蓋着被子,看起來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麵杖。
這個擀麵杖是俞薇平時擀餃子片用的,這東西怎麼會現在扔在臥室里?
馬犇和平安走了出來,到了客廳讓人將門關住,問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臉的無辜,說着打了個寒顫,伸手將一條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這樣了。」
平安和馬犇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俞薇又夢遊了,還在夢中拿着擀麵杖將王世庸給打了。
「去醫院吧?」馬犇問。
王世庸搖頭:「沒事。」
「真沒事?」馬犇追問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惱火:「真沒事。」
平安卻覺得馬犇的這句話有別的意思,果然,馬犇似乎就想帶人離開。
這時,俞薇的聲音在屋裏問:「王世庸!誰將玻璃打碎了?這擀麵杖怎麼放在地上?」
俞薇說着話醒眼朦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門口,手裏拿着那根擀麵杖,客廳的幾個人頓時都齊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臉納悶:「幹嘛?你們怎麼了?世庸,你跟誰打架了?怎麼臉上身上都是傷?」
屋裏的人沒一個人吭氣,都眼神怪異的看着俞薇,俞薇惱火了:「你們都看我幹嘛!馬警官,你倒是說怎麼回事?平安,你怎麼也在這?」
俞薇說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臉上的傷,王世庸躲過了,俞薇臉色一變,「噌」的一下轉過身:「神經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們都看我幹嘛?難道他是被我打的!這屋裏怎麼亂七八糟的?」
還是沒人說話,平安覺得自己應該走了,俞薇皺眉進了廚房,將擀麵杖放進去又走了出來:「王世庸!我說不讓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暈了,你看看你,你說,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沒說話,對着馬犇說:「馬警官,謝謝你們,你們,先回去吧,啊。」
平安聽了第一個拉開門走了出去,外面還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過這些人,到了樓下,仰頭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回到家洗了個臉。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幾分鐘,見馬犇帶着人離開了,而對面的窗戶裏面燈光很久都沒有滅。
……
這天班裏有好幾些同學都沒有到校,包括了米蘭,平安聽同學們說,這些人覺得在學校耽擱下去沒意思,就不來了。
到了上課,老師公佈了月清的成績,那些沒來的學生幾乎無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總體成績卻上升了,尤其是英語成績,在整個高三年紀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師還在課堂上專門的點名,對平安提出了表揚。
平安知道這一切都歸功於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個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經不來學校的米蘭,他心裏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米蘭果然真的不來學校了。可是,她連給平安說一聲都沒有。
因為教室里的人實在是也沒有了多少,從這之後,老師們也不再按照成績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又過了幾天,在中午的時候,米蘭的弟弟來到了學校,將米蘭抽屜里的書本用一個袋子一裝,提着要走,平安幫他收拾了一下,見沒人注意,問:「米蘭去哪了?」
「賺錢了唄。」
平安笑了一下:「這個,我知道,她那會說過,出遠門了吧?」
「南方,那,到處都是錢,到處都是機會。」
米蘭的弟弟其實比米蘭只小一歲,可是卻比米蘭的個頭高很多,而且,他已經不上學了,他有些不滿的說這些書本給收廢品的也賣不了幾個錢,家裏非要讓來,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看着他離開,自己悶悶的趴在那裏看着窗外面樹上的葉子。
沒一會,一個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來——俞薇。
原來那些見了俞薇來找平安就起鬨的學生已經不在學校了,別的學生都在安靜的看書學習,沒人理會外面來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兩人到了遠離教室的樹底下,平安說:「有事啊俞老師。」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這麼喜歡白色?反正平安一見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靈」這個詞。
「哎——乖,嘴真甜,老師問你個事。」
「嗯,你問。」
俞薇看着平安的視線有些難以琢磨,平安心裏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問題,臉上卻保持平靜。
「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這問題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麼了?幹嘛問這個?」
「沒事……還有,你覺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麼。如果俞薇一直在夢遊,那夢遊中發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覺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經過那次半夜的擀麵杖事件,估計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將一些事情給她說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來找自己指證呢?
「沒有!你有什麼病?我怎麼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兩次醫院嗎,嘛事沒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臉蛋,平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有裝糊塗,接着反問道:「這是王世庸說的?你見過馬犇沒有,問問馬犇啊?」
「馬犇和王世庸說的差不多……所以,我來找你了……我和這個小區別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區里買房沒多久。這麼漂亮又有才的人卻得了這樣的怪病,平安不想說這個,打岔說:「婚期訂了沒有?」
俞薇輕笑了一下:「怎麼,着急讓我嫁出去啊?」
「沒有,我就是看,我萬一要是考上大學走了,那不是趕不上你婚禮了?我還要給你送禮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會,說:「你最近,還好吧?」
「還行吧,成績提高了。要謝謝你。」
「別謝我,還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說了,這個禮拜回去嗎?」
「回去吧,在學校,也沒什麼事……」
「那好,回去我再給你補補課,給你包餃子吃。」
「嗯……」
俞薇笑笑說,囑咐平安好好學習,然後又像是一片白雲般的飄走了。
但是這天平安沒有放學就回小區,平安的媽媽劉紅艷在市里劇院演出新排的劇目,父親平秋明專程來接平安去給劉紅艷捧場,平安覺得,父親可能和母親的關係有所好轉,一家人難得和睦,就去了。
當晚的演出獲得了極大的成功,當平秋明帶着平安到後台找劉紅艷,而平秋明一直往採訪劉紅艷的市電視台攝像機前走的時候,平安明白了父親今晚帶着自己來真正的用意,覺得真沒意思!
劉紅艷看到平秋明之後表情稍微頓了一下,又滿臉的笑對着鏡頭,平安往後倒了幾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後,平秋明對平安說自己還有事,讓平安一會自己回家,就走了,劉紅艷卻因為還要和團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關領導參加慶祝會,當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讓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滿場喧雜的人影,覺得自己真是無聊透頂。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戶沒開燈,想來,她已經睡了,平安本來還想給俞薇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道個歉什麼的,後來想想,等明天再說。
可是第二天沒見俞薇家裏有人,一直到去學前,都沒見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來就接近了高考,學校抓的很緊,老師們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過兩次小區,但是都沒見俞薇,也沒有見到王世庸,聽小區裏的人說,俞薇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了,還有,他們還說,這下那個神經病不在,大家都能輕省點過日子了。
他們嘴裏的神經病就是俞薇。在學習之餘,平安心裏總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當然,也想過米蘭,但是他有些吃驚的發現,自己想俞薇的次數,要比想米蘭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