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選擇在回縣裏工作組的時候出這口惡氣,狐假虎威,量吳順利那小子也不會再犯渾,否則再想法子收拾他,總有讓那小子老實的方法。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縣裏改革開放成果展覽取得了極大成功,按照事先的安排,平安所在的展覽組就要功成身退,就地解散,原來組裏成員從哪裏來,這會就回哪裏去,不過經過了俞潔和上級的一番匯報溝通,主要就是這個展覽費了這麼多人力物力,要是到此為止,太可惜了。
於是,在俞潔的帶領下,展覽組帶着宣傳四下出動,往全縣各鄉鎮去,搞巡展,讓更多人看看。
這天展覽組到了東凡鄉,也就是彭佩然老公爹所在的鄉,正好也是趕集的日子,人多,摩肩擦踵的,
展台早就在東凡鄉的工作人員勞作下佈置好了,鄉親們也都圍了過來,大家在俞潔的指揮下趕緊動作,抬展板安展架,輕車熟路,將展品一字排開,而後鼓樂喧天,放了幾萬響的炮,咚咚啪啪的,異常熱鬧,接着鄉里幾位領導對着話筒吭吭咔咔的說了幾句場面話,無非熱烈祝賀巡展在我鄉隆重舉辦,歡迎廣大群眾前來觀看,云云,等等。
展覽會就此開始。
展覽會,就是讓大家看的,作為工作人員,平安和大家一樣,四下走走,維持秩序,也看看。群眾是看展覽,工作人員對這耳熟能詳,就是自己親手製作出來的,沒什麼好看的,至於想看什麼,眼睛長自己身上,那是自個的自由。
平安四下的溜達,哪熱鬧去哪,純粹逛廟會的架勢。一會他看到一個老太婆提拉着一隻鞋另一隻腳光着,滿臉的黑黝,嘴裏也沒有牙,癟着腮幫子,身上的衣服不但髒,而且也破爛,懵然的走着還一句一句的說我冤枉,身上有臭味,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這老婆婆不就是那天在縣政府門口那個?
平安心裏有些惻隱,到一邊熟食攤上買了一些酥餅,過去要遞給老太婆,這老太太一看平安,老眼昏花的端詳了一會,皺了一下眉問:「你是領導?」
「我不是。拿着吃吧。」
老太太身上真的有一股臭味,她卻不接酥餅,又說:「我看你像。」
「老人家,我真不是領導,我是搞展覽的,就那個,」平安說着指了一下展覽會那邊,老人一看,猛地往地上一跪,伸出幾乎全是骨頭稜子和枯樹皮一樣皮膚的手抓着平安的衣服,叫了一聲:「縣裏的領導,我冤枉啊!」
儘管已經心裏有了準備,但經這麼一跪,平安還是有些慌,趕緊的要將老太太扶起來,可是哪裏又扶得住。
這時恰好東凡鄉有幾個工作人員經過,認出平安是縣裏展覽組的,厲聲讓老人放手,這老太太才丟棄了平安,但是糾纏起了東凡鄉的這幾個工作人員。
一會俞潔見到了平安,問:「你剛剛怎麼了?」
「那天那個老太太怎麼回事?」
「你管不了的。」俞潔說了一句,看平安還在想,又說:「忙你的事情。嗯,去吧。」
中午休息,用餐是東凡鄉提供的,伙食還行,吃完了飯,俞潔見平安在後院一棵樹下坐着,過去問:「想什麼呢?」
「沒有。」
「別想得太多,很多事,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對了,咱們這個組就要散了,今後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好打算的。完了,就回去。」
「然後呢?繼續教書?」
「別的,我也不會。」平安說着沉吟了一下,問:「俞副主任,我今天聽老鄉們說,現在農村只剩下九九三字或者數據,稱謂換了就行,放之四海而皆準。
平安學習好,教師出身,本來就是搞文字的,對於俞潔的交待也沒什麼犯難的。
下午展覽繼續,無所事事,平安想能再遇到那個老婆婆,可是卻沒有再見到人。
這天晚上,縣裏的展覽組就住在東凡鄉,鄉里在鄉政府後院給安排了房間,其餘人這會在一起聊天打屁去了,平安坐在桌前寫俞潔交待的材料。
有事做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不知不覺簡報寫完,一看時間,已經是二十三點了。
外面一片靜謐。
今夜月色很好,平安出來關了燈,站在走廊上活動筋骨,想了想,覺得要不今晚就像簡報給俞潔,就是有不妥的地方,俞潔晚上抽空看了,明早自己也來得及修改。
俞潔住在前面的那棟樓上,條件比平安這些普通工作人員要好。
平安到了俞潔房間門口,發現沒人,門鎖着,於是,他決定給彭佩然打個傳呼。
彭佩然的公爹是東凡鄉黨wei書激,不過今天沒看到。
接連碰到那個喊冤的老太太兩次了,卻搞不清楚老太太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老太太那麼可憐,平安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本來只是給彭佩然留言,沒想到彭佩然很快的將電話回了過來,平安問彭佩然你在幹嘛?彭佩然說:「我值班,現在在辦公室看電視。」
「哦,我心裏還忐忑,看來沒事。」
「忐忑什麼?去縣裏幾天,知道埋汰人了?」
彭佩然的聲音聽起來柔柔的,平安笑笑說:「我怕打電話不是時候,影響你和你老公休息。」
聽平安打趣,彭佩然哼了一聲:「那你還打?」
「我憋不住,實在是,稍微的,有點想你。」
彭佩然聽了笑了,平安聽到那邊屁股擰着座椅的咯吱聲,心想你應該在我身上擰。
彭佩然說:「想我?我不信。」
平安很鄭重的說:「你看你這人!謊言重複了一千遍都成了真理了,我怎麼對你說了一萬遍想你倒是成了囉嗦和欺騙?」
「那你繼續說,說不定,哪天我就信了,」彭佩然笑着問:「這幾天工作順利嗎?過的好不好?」
「沒你怎麼能好?我是白天很自由,晚上很孤獨。」
「行了,別胡思亂想。」
「那我該想什麼?」
「你應該想什麼,就想什麼,反正,總會有標準答案的。」
「我不贊同你這句話,人最可怕的不是沒有思想,而是滿腦子標準答案,那太公式化,我不喜歡。我想想什麼,就想什麼,想想誰,就想誰,其實最想彭大總管,日思夜想,天天想,時時想,刻刻想,想了又想,想了還想,不想不行,不行還想。」
彭佩然又開心的笑了起來,平安故作深沉的說:「古人有『四觀』來看人是否可交:觀人於臨財,觀人於臨難,觀人於忽略,觀人於酒後。這深入人性的四個方面:愛財是否取之有道,臨難是否從容鎮定,辦事是否漫不經心,酒後是否放任自流。有分寸感就不貪、有意志力就不怕、有責任心就不懶、有自控性就不亂,我就想在你跟前多展現一下,好讓你多了解我這個人,免得你總是覺得我說話『假、大、空』」。
彭佩然笑:「好啊,等着你表演呢。」
和彭佩然閒聊了幾句,聽得出她心情很好,平安就問起了東凡鄉老太太的事情。
「這個啊,說起來,挺讓人難受的。」
彭佩然果然知道,平安嗯啊着,聽她往下說:老太太只有一個女兒,嫁到了本鄉,這女兒結婚後一直沒懷孕,看了很多醫生,去了很多醫院,後來,終於懷上了,但沒多久,女兒抱孩子回了娘家,老太太問怎麼回事,女兒就是不說,堅持要離婚。
沒幾天,女婿上門,要媳婦回去,兩口子在家大吵大鬧的,結果不歡而散,但是女婿回去當夜裏上吊自殺死了。
「死了?」
「嗯,自殺,接着,女婿的父母登門要孫子,還說這女人是掃把星,逼死了自己的兒子,大吵大鬧的,孩子也搶走了。」
「還是吵架的這一天,當晚,老太太的女兒跑到夫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早上村民發現,這女人吊死在夫家的門口一棵柿子樹上了。」
平安不禁問:「兩口子都吊死了?到底為了什麼?」
「這事真是有些匪夷所思,要不是吊死的女人衣兜里有一張遺書,真是誰都想不到。原來,這女人嫁到男家之後,一直的不懷孕,最後才查出是男方有問題,那什麼稀少,根本就沒可能讓女的懷孕。」
「什麼稀少?是**稀少?精子數量不夠還是成活率不行?」平安追問了一句,彭佩然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就那麼回事,可是你知道後來他們怎麼讓女的懷孕的?」
「怎麼?」
「他們到省醫院,大夫說可以人工那個,但是用了她男人的那東西之後,還是不成,這下醫院說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