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平安認真的說:「假設,張所長根本就沒有將那份材料給你呢?或者,就沒有親手的遞交給你,可是他以為是給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沒有拿,這樣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個要加害你的人——不說是崔明明,就說是某個人——正好就知道了這件事,將計就計的,將文件往你那裏一塞,好了,萬事大吉,這樣,你自己都說不清了,而且,還有一個可能,這個人做完了栽贓嫁禍的這一招,張所長心裏是知道要將文件給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結果一會他事完了來找那份文件,這人恰到好處的就出現了,提醒張所長你找什麼啊,張所長就說我找文件,這人就說你剛剛不已經給了江雨了嗎?」
江雨又「啊」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說,張所長想着是將文件給我的,但是還沒有化為實際行動,打了個叉給忘了,這時那人出現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張所長已經將那個文件給了我,於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認的假象,張所長以為是親手交給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從張所長手裏拿。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這件事,連你認為最不可能說謊的張所長都無意中成為了那個有心害你的人的幫凶,張所長那麼老實正直的一個人都認為你是白日做夢,大白天也夢遊健忘了,所以,這個人才會對你痛下殺手,變得肆無忌憚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崔明明?為什麼這樣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得罪了她什麼?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紀的神學家阿奎那在評註亞里士多德的《尼各馬可倫理學》時寫了《論惡》這本書,裏面列舉了虛榮、嫉妒、倦怠、暴怒、貪婪、饕餮以及這七宗罪,你漂亮,又單身,即便是現在是結婚着的,也妨礙有人喜歡你追求你……」
平安說着,江雨詢問:「七宗罪?你還看過《論惡》這本書?」
「我沒事翻着看看,沒仔細研究,」關於這個平安不想說太多,他看這本書的時候還是認識江雨之前:「你說你沒有和什麼人過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裏想接近你,你卻拒人於千里之外,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愛生恨,怎麼辦?會不會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還有,你漂亮又有才,出書,寫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劍的人多了,他們嘴上不說,心裏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許,這個人是個女人呢?比如說崔明明,她哪點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歡你,因為這個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脅,她恨不得除你而後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漢雲,是咱們學校的副教授,教當代文學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紀了?總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卻已經教授了,還出書,嫉妒不是正常的反應?也許崔明明的老公胡漢雲真的就喜歡你,崔明明什麼都不如你,她卻無力改變這一切,於是,鋌而走險,設計了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問:「你怎麼分析這麼多?你真應該去當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說:「我所取得的、獲得的一切都是個人努力的結果,別人嫉妒有什麼用?改變自己命運始終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擁有的能轉嫁到他們身上?」
平安接話說:「你是這樣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賣石灰的見不得賣麵粉的,人和人的內心、思想,是不一樣的,沒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樣的優秀,但是將你這個優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來了?」
平安的語氣有些沉重。江雨覺得這個平安其實內心的世界非常的豐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聲。
平安問怎麼了?江雨搖頭,心說這件事要是傳開了,那那個嫉妒我的人,豈不是更加的欲殺我而後快?
有人先讓自己「被夢遊」,而後一步步的想致自己於死地,這人真的太惡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倏然憤怒了起來: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讓你看!
可是,她(他)不會就此罷手的。
——那自己就讓她(他)去死!讓他們先死!
江雨被自己這個衝上腦海的念頭給嚇了一跳,可是這個念頭就像是一股青煙一樣,裊裊的一直縈繞在她的心裏,怎麼都揮之不去。
已經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這裏……」
江雨覺得難以啟齒:「我……有些害怕……這故地重遊的……我……」
江雨的漲紅了臉,顯得十分旖旎動人,平安知道她其實沒別的意思,就說了好,儘量的讓自己也表現的淡然一些。
這屋裏沒有長一點的沙發,這時候也是冬季,所以沒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畢,屋裏的燈已經滅了,朦朦朧朧的的,他走到了床邊,隱隱約約的覺得江雨似乎是閉着眼的,心裏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細細的腰肢和修長的腿,喉嚨不由的有些干,轉身又摸黑去喝了點水,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也不清楚是幾點了,平安翻過身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卻看到江雨睜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兩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聞,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鑽,平安看着這個眉可入畫的女人,看了幾眼,不知怎麼的就將她幻想成了俞薇,輕聲的說:「江老師,我給你說件事……」
江雨偷窺平安被他發現了,臉這會又紅了,正想着閉眼裝做睡覺呢,卻聽他這樣說,就嗯了一聲。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後悔了。他覺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屬於自己的秘密,給江雨說了,那算是什麼呢?
有些事情註定這輩子只能一個人去守着,告訴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稱之為秘密了。
於是,平安改了口:「我覺得,你應該離開這裏……」
「嗯?」
江雨又詢問了一聲,這聲音因為很輕,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嬌一樣,平安覺得自己有些衝動,咽了口唾沫說:「我是說你要離開研究所,離開咱們學校。你不是說你的導師要你去首都嗎?即便這件事幕後的人被追查出來了,可是我們始終是在推測,是沒有證據證明的,連去公安那裏報案能不能立案都說不清楚。」
「那個人能對你動一次手,就能實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橋,第二次會是怎樣的?防不勝防。」
平安說完沉默了,其實他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可是江雨不那樣想,她知道這個大小伙子是真的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勝防,自己怎麼防?還頂着一個夢遊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靜謐的臉孔,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平時和崔明明接觸的任何一件能夠回憶起來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為工作得到的表彰,給期刊寫稿被所里人的艷羨、出了書被大家笑鬧着要請客、有幾個男子不掩飾的對自己流露出愛慕……
平時在一起工作,磕磕絆絆雞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雞腸,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裏妒忌,表面卻沒有表露出來,她處心積慮的在夏遊的時候進到了自己的房間,說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終卻只是弄濕了自己的衣服,偽造自己夢遊。
於是,一切就開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將自己往死里整,還要讓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竇娥一樣的死的冤枉卻無處訴說……
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節前兩天,也就是臘月二十八,將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車,自己才坐車回家。
對面的窗戶還是那個樣子,沒有一點主人曾經回來過的痕跡。
到了夜裏,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棟樓,到了她的房門前。門的邊框有些地方已經結了一些蛛絲落網,上面貼着的還是那年春節時的對聯,不過對聯的一邊已經掉落了,僅剩的這半邊也已經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許,這扇窗戶,再也不會打開了吧……
這年的春節,格外的安詳,米蘭也沒怎麼來找平安,平安覺得,米蘭同學似乎終於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種類型的男子了吧?
而過了初七之後,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給他打電話說她要提前到校開始處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學校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