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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是真的，我親耳聽到姑姑跟爹說，讓他不要說出去，這是她對冬嫻的一點心意。你瞧姑姑對冬嫻多疼愛，當初要不是冬嫻執意不肯嫁，姑姑也不會有如今的舒服日子，還有了身孕，你說是不是？」林軒語氣誠懇，可怎麼聽着不對勁。趙氏驀得轉頭看了他一眼，靜默半晌：「是嗎？」

    也由不得她不信，除非她現在就去田府找林志妙問。林荷和周夫人當然拿的出手，趙氏沒法懷疑。林冬嫻幽幽的鬆口氣，跟在身後的周明沐有些忍不住了，要不是礙於林志平和吳氏，加上林軒，他早就想牽着林冬嫻一走了之，沒必要受趙氏的氣。

    之前趙氏對林冬嫻的所作所為他都聽說了，眼下林志平父子倆極力的勸說趙氏，他陰沉的臉慢慢平靜下來。趙氏相信了，可王明儀不會相信，輕輕的咳嗽聲：「沒想到姑姑對冬嫻真是疼愛，可惜了我和相公成親的時候，姑姑都沒回來過。」說着拿着帕子似有若無的擦拭嘴角，臉上露出些許落寞。

    正合了花氏的心意，抬頭看了她一眼：「明儀，你是老林家的長子長媳，委屈你了，當初你跟林覺成親匆忙，沒來得及宴請賓客。回去我跟你爹找個黃道吉日，把親戚們請回來熱鬧熱鬧。」走到她跟前，反手拍着王明儀的手背安慰道。

    婆媳倆一唱一和，林冬嫻賴得理會。「娘，我扶你回屋歇着吧！」轉頭望向吳氏，瞧着她滿臉疲倦，主動上前攙着她，這攤子事還是讓林志平來收拾。三十台嫁妝她還覺得少了，周夫人確實送來五台，林荷送來三台，林志妙送來一台，她們對林冬嫻的心意，吳氏銘記於心。

    林軒誇大了，她沒吱聲。周明沐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他送來的二十幾台聘禮，每一箱都是滿滿的，林志平跟她商量了，不僅不留下了，還要多給她準備幾台。她的女兒需要的嫁妝什麼時候輪到趙氏來插手，她對林冬嫻做的壞事還不夠多的了。看在林志平的份上，吳氏懶得跟她計較。

    「吳氏，你給我站住，我還在這，你就想走了。怪不得林冬嫻跟你一樣，上樑不正下樑歪，當初我就不答應讓你進門，老三死活不聽，偏要娶你。還用死來逼着我，到頭來，娶回來什麼個東西，老三，你自己說說，我看要不然就趁着今日，把吳氏休了。娘再給你另外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媳婦，怎麼樣？」

    趙氏被三十台嫁妝氣的滿口說胡話，要讓林志平休妻再娶。林志平微沉了臉，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娘，你胡說什麼？」趙氏仰着頭，緊握拳頭：「怎麼，老三，我還說錯了不成。冬嫻成親，你們就給她三十台嫁妝，就算周夫人她們給的，也沒必要都給她。你們難道就不能留下來給軒兒，他可是老林家的孫子。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個道理你還不明白，還要我來教你。她出嫁，你眼皮都不眨，就給了三十台，那要是林蓮回來了，你們準備給多少台？」要不提到林蓮，吳氏還不會發火，林冬嫻使勁對着吳氏搖頭，沒必要跟趙氏一般見識。

    可惜她忍的太久了，以至於趙氏當着她兒子媳婦女兒女婿的面，就這麼數落她，還讓林志平休妻再娶。「給多少台嫁妝好像跟你沒關係，冬嫻出嫁也沒見你花過一分錢，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三道四。這是我家，你若是不滿，大可以滾出去，另外把你兒子帶走我也不介意！」

    這宅子寫的不是林志平的名字，吳氏勾唇冷笑。林志平努努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咽下去，就由着吳氏發泄出來。這些年她一直過得很隱忍，也許發泄出來，對她來說是件好事。林軒眼皮抬抬，並沒上前勸架，花蕊和苗氏對視一眼，這下更加熱鬧了。

    花氏微微愣住，沒想到吳氏當着大夥的面，跟趙氏扛上了。她想上前挑撥兩句被王明儀一個眼神止住，還是靜觀其變為妙。趙氏一聽這話，身子沒站穩，氣的一個踉蹌往後倒去，花氏眼疾手快的扶着她。

    只見她臉色灰白如死人，渾身像被電擊一般，劇烈的抖動着，緊咬嘴唇，一字一句的蹦出：「老三，這就是你一心一意娶回來的好媳婦，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寫休書，軒兒，去拿筆和紙過來。」

    被點到名的林軒略征，沒有理會趙氏。周明沐移步到林冬嫻身後，靜靜的站在她身後守護着她。對於周明沐，林冬嫻有些愧疚，讓他看到今天這一幕。好好的回門，又被趙氏攪和了。驀得手心一暖，林冬嫻在衣袖下的小手被周明沐握住，溫暖寬厚的手掌讓她倍感安心。她需要的並不多，一個能理解她，呵護她的夫君。

    林志平心頓時狠狠的一抽，這就是生養他的親娘，都分家了，趙氏還管那麼多。當着大夥的面，非逼着他休了吳氏，呵呵呵。趙氏眼見林志平和林軒父子倆站着沒動，不由的上前幾步，準備去推着吳氏。

    林冬嫻一個箭步閃到吳氏跟前，繃着身子將她護在身後，板着臉揚唇道：「奶奶，你還嫌鬧得不夠，我要是你的話，早就找個地洞鑽進去，哪還好意思在這裏說三道四。我爹不可能聽你的話休了我娘，我大哥就更加不可能去拿筆和紙過來，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早些回家。」

    對於趙氏這種人就不能給她半點好臉色，要不然就會蹬鼻子上臉。她的這番話把趙氏氣的仰倒，花氏再也坐不住，不管王明儀遞過來讓她不要動彈的眼神，嚯的站起身，攙扶着趙氏：「娘，你坐下來消消氣，別跟冬嫻一般見識，冬嫻，還站着做什麼，快過來跟你奶奶道歉。」

    吳氏親啟紅唇：「大嫂，你這話就說錯了，沒必要道歉，冬嫻做的沒錯。」花氏頓時愣着了，她們母女倆一條心，林志平和林軒依舊靜默不語，那就是認同林冬嫻了。她算是看出來了，老三一家沒人聽趙氏，把她的話聽進去，真是笑話，趙氏怎麼說也是長輩。做小輩的好歹要知曉孝敬，「三弟妹，你這說的什麼話，娘是長輩，三弟可是娘一手拉扯大。」

    「大伯母，那照你這話的意思，奶奶讓我爹做什麼都要做，就算去死，我爹也不能皺眉頭了。」林冬嫻隨口回了句，花氏氣的臉色發青，這丫頭還真是牙尖嘴利，連她都說不過了。剛說一句話，林冬嫻就把她堵得說不出話。王明儀眼中露出一絲譏諷，她讓花氏不要亂動，可她偏偏不聽，自找不愉快，真是愚蠢。

    她怎麼斗得過林冬嫻，連她都翻跟頭了。趙氏憤怒的拍着桌子：「老三，你就給句話，到底休不休了吳氏？」林志平咬着牙搖頭：「娘，其他事都好商量，唯獨這件事不可能。倩影嫁到我們家十多年，辛苦操勞，她沒犯什麼錯，為什麼要休了她。

    冬嫻的嫁妝是我一個人決定的，你要是怪就怪我吧！」吳氏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回來，中間費勁多少波折，只有他清楚。怎麼可能趙氏一句話就休了吳氏，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還當着林軒和林冬嫻兄妹倆的面。眼下趙氏有些難堪，林志平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根本不放在心上。

    「好，老三，這是你說的，那好，把老家的房契交出來。」其他的事好商量，那趙氏就退而求其次，朝林志平伸出手。老家的房契，這件事他跟吳氏提起過，她還沒鬆口答應。「奶奶，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錢財嗎？」林冬嫻一針見血的勾唇冷笑，花氏之所以留下來陪着趙氏，不就是等着今日趙氏鬧騰，她好從中得到好處。

    人都是無利不起早，花氏就跟別說了。要是眼神能殺死人，趙氏早就把林冬嫻殺了千百遍，不遲疑的衝到林冬嫻跟前，準備伸手撕她的嘴，顧不得還有周明沐在場。看的出來林志平的鬆動，林冬嫻非要讓趙氏露出真面目，激怒林志平，才能徹底的了解，否則趙氏經常上門鬧騰，也夠嗆的了。

    林冬嫻和林軒不能時時刻刻護着吳氏，花蕊一直坐着，無動於衷，沒有幫吳氏說半句話，她有些心涼。林覺成親的事肯定是她告訴悠悠，不用再去試探了。找個適當的時候，要提醒林軒一聲，千萬不要被她有身孕的事給沖昏頭腦。對了，林冬嫻腦中突然滑過一個熟悉的聲音，劉嬋。

    還記得林軒和花蕊成親前，她說的一番話，她定是知曉些什麼，才會暗示她。找個機會去清平村見劉嬋一面，從她嘴裏打聽出什麼來。「娘，老家的房契可以給你。」林志平長嘆口氣，答應了趙氏的要求。趙氏面色一喜，「哼，這才像話，我就不跟你們再計較，快把它拿出來。」

    「娘，房契可以給你，但你保證不要再提起讓我休了倩影一事。」林志平在跟趙氏講條件，趙氏眉頭緊擰，「你若是想讓我不逼着你休了吳氏，可以啊！給我一百兩銀子，我就再也不提起這件事！」不介意跟他張口，趙氏的本性露出來了，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錢。

    一百兩銀子，說的輕鬆，家裏的錢財都在吳氏那裏，林志平能有十兩就不錯了。她還真的張的出口，林軒從沒想到趙氏會這麼無賴，還有條件交換。「娘，我扶你回屋歇着！」林冬嫻不想再留下聽趙氏說讓人厭惡的話，吳氏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林志平，母女倆進屋了。

    至於周明沐，林冬嫻走到他跟前，小聲的說了聲，讓他暫且回去，她待會把吳氏哄好了就回去。周明沐朝林志平和林軒握拳作揖，然後抬腳離開，頭也沒回。林軒去私塾那麼就，讀了那麼多聖賢書，應該能把趙氏給弄走。要不然就白讀了，將來還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臨走前林冬嫻特意多看了林軒一眼。扶着吳氏躺在床上，剛要起身被吳氏一把拉住，柔聲道：「來，冬嫻，坐下陪我說會話。」她知道自始至終，趙氏對她這個兒媳婦都不滿意，當年林志平為了娶她沒少跟趙氏折騰，現在兒女都大了，趙氏還想着讓林志平休妻再娶，打的如意算盤，真讓她心寒。

    若趙氏不是林志平的生母，她早就開罵，還會等到現如今。她一味的容忍退讓，反而讓趙氏得寸進尺。林冬嫻坐下後，把頭搭在吳氏的肩上，輕聲道：「娘，你別生奶奶的氣，她那人就那樣。見到我們家有錢了，就想要錢回去。當初二姐沒了，還不都是因為她收了王婆子的錢。有爹和大哥在，我相信他們倆不會讓奶奶得逞。」

    吳氏輕笑道：「你爹不會休了我，就算你奶奶逼迫他也沒用。倒是你，嫁過去沒有婆母為難你，這是我之所以同意你嫁給明沐的主要原因。」她吃過這個苦頭，就不想再讓林冬嫻上面有婆母壓着。就算周明沐說的天花亂墜，對林冬嫻多麼寵愛，當着他生母的面，必定要收斂些。

    有婆母這尊大佛壓着，林冬嫻的日子會難過許多。眼下林冬嫻就住在隔壁，吳氏可以經常去看看她。有什麼不懂，能隨時回來問她，這樣多好。林冬嫻的眼中瞬間蓄滿了眼淚，低着頭緊緊的抱着吳氏，「娘，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嫁給我爹那麼多年，奶奶一直為難你。」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怪不得別人。倒是你，沒有重蹈我的覆轍，我很高興。好了，明沐回去了，你也跟着回去，等你奶奶走了，你和明沐再回來。」吳氏心疼的捧起林冬嫻的臉，悉心的用手帕擦拭她兩頰的眼淚。

    「都出嫁了，還哭，要是被明沐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行了，別哭了。哭紅了眼，回頭明沐找我算賬。」吳氏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林冬嫻瞬間就繃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娘，你別胡說，那我回家了，等奶奶走了，再來看你和爹。」等到林冬嫻出去，看到趙氏他們還在，看都沒看一眼，徑直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