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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權寵:第076章 求娶

    「讓流月和沉星跟着奴婢再訓練一個月。若一個月後,她們能通過奴婢設置的考核,便算過關。奴婢也就能放心讓她們繼續保護殿下。」重錦看着宋清歡,說出自己的要求。

    再訓練一個月?

    宋清歡沒料到重錦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微微怔住。

    流月和沉星卻是忙不迭應了,「姑姑,奴婢們願意!奴婢們願意!」雖然她們知道這一個月定會受不少苦,但只要能留在殿下身邊,受點苦又有什麼要緊的?

    宋清歡面露不忍。

    流月和沉星能想明白的問題,她自然也想到了。一個月的時間,似乎不短。可對於練武之人來說,卻是倏然而過。要想在一個月之內武功有質的進步,就必須下狠功夫。

    她不願流月和沉星受這個苦,可這種情況下,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因為她不想讓重錦擔心,也不願讓沉星和流月離開,這般看來,只能讓流月和沉星受些苦,同意重錦姑姑的這個提議了。

    想了想,無奈點頭,「那……好吧……希望姑姑能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對流月和沉星太過苛刻。」

    重錦朝宋清歡一禮,「多謝殿下體諒。」

    宋清歡抿抿唇,扶起地上的流月和沉星,「快起來。」

    重錦道,「明日奴婢讓人去瑤華宮接流月和沉星,這一個月之內,奴婢會另派人去伺候殿下。」

    「不用了。」宋清歡想也不想便拒絕,「我習慣了流月和沉星。宮中還有其他侍女,先讓她們伺候着便是。」

    「可是殿下的安危……」

    「這一個月內,我儘量待在宮中,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重錦本欲再說,抬眸看一眼宋清歡意已決的眼眸,嘆口氣,應了下來。

    「對了。」宋清歡撩眼,「我還有一事,想同姑姑商量。」

    「殿下請說。」

    宋清歡看一眼流月和沉星,示意她們先退至一旁候着。等兩人走遠了些,方看向重錦,「謝謝姑姑讓人替我做的軟鞭,我用着十分趁手。」

    重錦也笑笑,「殿下喜歡就好。」

    宋清歡長睫一斂,抬頭,「姑姑,我想知道,我母妃……留下了多少勢力。」

    重錦微愣,凝視着宋清歡,似有幾分意料之外。

    她看着宋清歡泠然的眉眼,突然覺得,殿下,越來越不像從前的她了,倒是……常常讓她想起主子。

    主子是個愛恨分明的女子,果敢決絕。從前的殿下,性子太淡了些,似乎什麼都不想去爭取,對自己也不甚熱絡。久而久之,她難免生了幾分心灰意冷。

    沒想到,這幾年殿下卻漸漸轉了性,雖還是淡淡冷冷的品性,卻看得比從前透徹分明。什麼東西該去爭取,什麼東西無需放在心上,心裏都清楚得很,讓她欣慰不已。

    此時聽宋清歡問這話,雖是意外,卻舒了口氣。

    殿下果然成熟了。

    朝宋清歡笑笑,「奴婢一直在想,殿下會不會問這話,什麼時候問奴婢這話。」

    宋清歡微訝,她想過重錦無數種可能的反應,卻唯獨沒有想到這種,遲疑着開口,「姑姑的意思是……?」

    「夫人離開的原因奴婢雖然不能說,但奴婢可以肯定的是,殿下在夫人心中,永遠是第一位。所以在夫人離開前,她留下了自己培養的精英勢力保護殿下。只是那時殿下尚小,夫人便讓奴婢暫時代管。夫人曾說,若殿下活得很開心,只想做個無憂無慮的帝姬,奴婢就不必拿這些事煩您。若您哪天想接管夫人留下的勢力了,奴婢便會交還給您。」

    重錦娓娓道來,眼中隱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她就知道,殿下是夫人的女兒,怎會平凡一生?

    如果說方才宋清歡還是微訝,這會卻是詫異不已。

    一直以來,母妃在她心中只是個模糊的影子,她知她驚才絕艷,知她頗得聖寵,可這些,都是她作為青璇夫人的印象。而作為一個母親,她只知她留下了重錦保護自己,卻不知在她心中,自己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她曾經無數次想過,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能讓一個母親狠心拋下自己的孩子?

    可聽了方才重錦的話,她才驀地發現,原來母妃對她的愛,早已滲透到了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一直以為母妃已離自己而去,卻不想,她一直活在自己身邊,從未離去。

    自己若想安穩一生,重錦便會護她無憂。

    自己若不甘於平凡,母妃留下的勢力便會助她一臂之力。

    前世她沒能好好利用母妃幫她苦心經營好的一切,這一世,她定不會辜負母妃的心意!

    宋清歡秀眉一揚,面露堅毅之色,「重錦姑姑,我想接管。」

    「好。」重錦擲地有聲地應諾,「從明日起,奴婢會逐漸將勢力轉移到殿下手中。」

    宋清歡舒一口氣,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她沒想到事情居然這般順利地就解決了,但不管如何,只要母妃留下的勢力到了自己手中,她的籌碼就又加了一層。

    「最近是多事之秋,殿下先回宮吧,流月沉星和交接之事,屬下會儘快安排。」重錦開口。

    「多謝姑姑。」宋清歡真心實意朝重錦行了個大禮。

    「殿下不必客氣,這本就是奴婢分內之事。」

    宋清歡頷首,帶着流月和沉星離去。

    *

    又過了幾日。

    太卜署測算出了各國使團宜出發的日子,就定在五日後,七月十八。

    聿帝決定三日後替各國使團舉辦餞行宴。

    涼國使團和宸國使團已進入了回國準備的收尾階段,唯獨宸國使團還是毫無動靜,蘇鏡辭更是每日在建安城中優哉游哉,並無半分想要動身的跡象。

    眾人雖有議論,但蘇鏡辭畢竟有遊戲人間的花名在外,大家只當他生性好玩,議論幾句也便罷了。

    這日,聿帝派了人來四方館給各國使團送三日後餞行宴的請柬。

    彼時蘇鏡辭正要出門,恰在四方館門口碰上前來送請柬的內侍,寒暄幾句收下了請柬,內侍行禮後離去。

    蘇鏡辭淡淡收回落在內侍背影上的目光,在原地立一瞬,打量了幾眼手中的燙金請柬,忽的往回走。

    「殿下不出門了?」身後的僕從好奇。

    「不出了,沒意思。」蘇鏡辭百無聊賴地晃了晃摺扇,長眉一落,回了房。

    在房中落座不多久,他喚了一其貌不揚的侍衛進來,「鏡五,我那日叫你打聽的建安城中米鋪的情況,你可摸清楚了?」眉眼中有平素沒有的沉穩和肅然。

    這次他來聿國,帶了五個貼身侍衛前來,都是他的心腹。只是旁人並不知曉,平日裏混在侍衛僕從堆里,也並不打眼,但暗中都被蘇鏡辭派了任務。

    至於他平日身邊跟着的那些侍衛僕從,都是從洛城帶來的,安插了不少各方勢力。他心知肚明,每日只帶這些人出門,做出個浪蕩風流樣兒來給他們看,也好讓這些人背後的勢力安心。

    不過那些人未得召,是不敢輕易進他房的,所以此時蘇鏡辭便卸了偽裝。

    那喚作鏡五的侍衛點一點頭,「城**有三十二間米鋪,價格均比洛城低了不少。屬下大致探了下各商鋪老闆的口風,大概有十家鋪子表現出了合作的興趣。」

    十家,那也不少了。

    蘇鏡辭微微沉吟,眸中一抹深思。

    世人皆道宸國三皇子不學無術,殊不知,這些都只是他用來蒙蔽世人的假相。真正的蘇鏡辭,其實是個商業奇才。

    宸國三面環海,航海業和捕魚業發達。不同於涼國重畜牧業,聿國重農業,昭國重冶煉業,宸國最發達的,是商業。

    原本宸國派來聿國賀壽的使臣並不是他,只是他敏感地發覺到了這其中的商機,才說服了宸帝派他前來。

    這些日子,他表面上裝作成日無所事事地在建安城中閒逛,實則是在暗中觀察建安的商業情況。

    經過對比,他發現,若是能做成宸國與聿國之間的米糧生意,絕對是筆收益不小的買賣。因為宸國因農業不發達,米糧價格與其他三國相比,普遍偏高。而且,宸國和聿國之間,有一條天然形成的江流,稱瀾江。交易的米糧走水路運輸,不僅方便而且迅捷。

    所以這幾日才叫鏡五去打聽清楚城中米鋪的情況。

    「好。」他點頭,「再繼續跟進。選三家你覺得最靠譜的,到時本皇子親自去談。」蘇鏡辭吩咐。按照他先前與聿帝所請求的,他大概還能在建安待二十天左右。二十天,談成這樁生意,該是綽綽有餘了。

    想到這,臉上不由顯出一抹笑意。

    這時,門外忽然想起急促的腳步聲。

    他神情一凜,銳利的目光朝門口看去。

    出現在門口的,亦是他身邊的貼身侍衛之一,喚作鏡七的。

    「鏡七,何事這般行色匆匆?」蘇鏡辭微皺了眉頭。鏡七性子沉穩,少有這般冒冒失失的時候。

    鏡七入了房中,朝蘇鏡辭一禮,來不及喘口氣,便急急道,「殿下,十一那邊來信了。」

    蘇鏡辭身邊有一支精銳的侍衛,稱鏡衛,以數字命名,共七十二名。明面上只是他府中的普通護衛,實則各司其職,是他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而鏡七口中的十一,則是專門負責他名下生意部分的鏡衛之一。

    蘇鏡辭眉頭一挑,眼中滿是詫異,「十一來信?」十一在商業經營上頗有天賦,早已能獨當一面,若非什麼緊急之事,應該不會寫信過來。難道……是自己在洛城的生意出了什麼紕漏?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猛地坐直了身體看向鏡七,「信呢?」

    鏡七忙將得到的信箋呈給蘇鏡辭。

    蘇鏡辭急急展開,一目十行瞧去,臉色頓時就變了。

    原來,十一在信中說道,最近這些天,他在洛城名下的布料鋪周圍突然新開了好幾間鋪子,都是做布料的,樣式新穎,質量上乘,與他們的不分伯仲,但價格卻只有他們的三分之一。

    如此物廉價美之物,自然引得眾人哄搶,他們所有的新老客源全跑去那幾家鋪子去了。十一他們也嘗試着去溝通過,但對方的掌柜態度強硬狂妄,直言只同能拍板之人談。

    若再這麼下去,他那幾間布料鋪子鐵定倒閉,十一沒有辦法,只得來信告知,看蘇鏡辭這邊能否提前回去。

    「殿下,發生什麼事了?」見蘇鏡辭臉色不對,鏡七出口相問。

    蘇鏡辭將信遞給他,面色沉沉。

    價格只有他們的三分之一,質量還絲毫不遜色,這麼做生意,肯定賺不了錢。也就是說,這幾間鋪子的幕後老闆並不是真心來做生意的,而是來砸場的!

    照理,應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鋪子是他的產業才是,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不管這幾間新鋪子的背後之人是誰,都是針對他來的。

    洛城與他有嫌隙的,無非是蘇景鑠而已。可他並不覺得蘇景鑠有這本事,那到底是誰呢?

    此時鏡七也看完了信,面色亦是凝重。

    「殿下,這分明是來挑事的!」鏡七看向他,憤憤不平地開口。

    蘇鏡辭冷笑一聲,「這般明目張胆,不管這背後之人是誰,倒真是個人物。」

    「那殿下,現在該怎麼辦?」鏡七擔憂道。

    如今與這邊米糧鋪子的合作尚未談成,洛城卻又出了這種事,殿下怕是分身乏術啊。

    蘇鏡辭思索片刻,沉鬱道,「本皇子帶使團提前回國,你偷偷留在建安,看能否談成米糧鋪子的合作。若能,自然好,若不能,我們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布料鋪那邊,卻是耗不起的。」

    這種情況下,必須有所取捨。權衡之下,自是國內的布料鋪更重要。

    「是,那屬下這就去安排。」鏡七應了,行禮離去。

    蘇鏡辭嘆一口氣,目光落在窗外,微有波動,心緒亦如那茂盛的枝葉一般,繁雜糾結。

    *

    轉眼兩日倏然而過,明日,便是聿帝替各國使臣召開餞行宴的時候了。

    昭華宮緋煙殿中。

    宋清漪斜倚在貴妃榻上,美目橫波,眼中落暗影重重。

    身側站着畫屏,手持玉骨芙蕖團扇,替宋清漪輕輕打着扇子,眸光瞥見宋清漪眼中的陰翳,大氣也不敢出。

    自打那日從靈隱寺回來之後,殿下的心情一直便不大好。她和繪扇只得謹言慎行,深恐一個不小心又惹惱了殿下。

    「本宮叫你準備的宮裝,都做好了嗎?」忽的,宋清漪抬眸,斜斜看向畫屏。

    畫屏忙不迭應諾,「繡女們這幾日連夜趕工,已經替殿下做好送來了,殿下可要過目?」為了明日的餞行宴,殿下特意命她們請人新做了宮裝出來,足見對明日餞行宴的重視。

    只是……殿下似乎還有別的心事。

    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宋清漪,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殿下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

    「不用了。」宋清漪沉了嗓音,目色深沉,略帶不耐地開口,復又緘聲,依舊看着窗外的風景。

    畫屏應一聲,不敢多說,依舊在旁替她打着團扇。

    忽的。

    有人挑簾而入,伴着繪扇熟悉的聲音,「殿下,璇璣姐姐求見。」

    宋清歡眉頭一蹙,璇璣怎麼來了?

    坐直了身體看向繪扇,「請她進來。」

    繪扇應諾,退出殿外,很快引了一大宮女模樣的人進來。

    「奴婢見過殿下。」那跟在繪扇身後的宮女淺笑盈盈,朝宋清漪行了個禮。

    「璇璣姐姐不用多禮,快起來吧。」宋清漪堆了笑,親自上前扶了那喚作璇璣的宮女起身。她是皇后身邊的心腹宮女,宋清漪待她,自然與待尋常宮女有幾分不同。

    「璇璣姐姐今日怎的有空過來了?可是母后那裏有什麼吩咐?」宋清漪打量着璇璣,笑着開口。

    璇璣點點頭,「殿下果真是蕙質蘭心。皇后娘娘的確有事找殿下,請殿下過去長樂宮一趟。」

    宋清漪心思微動,笑笑,「璇璣姐姐可知母后找本宮何事?」莫不是母后聽說了靈隱寺魏煬一事?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想來殿下去了便知。」

    「那請璇璣姐姐稍等片刻,容本宮換了衣服便與你一同前去。」宋清漪斂下眼底的深思,朝璇璣略一頷首,帶畫屏進了內殿。

    長樂宮。

    盛夏的暖陽灑進殿中,給殿中所有的陳列擺設之物都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愈發添了幾分富麗堂皇。

    上首的長几前,坐一人,着華美宮裝,神情端肅華貴,正是若有所思的皇后。

    聽到殿外響起腳步聲,她抬頭望去。

    進來的,正是宋清漪和璇璣。


    「母后。」宋清漪行到皇后面前行了個禮。

    皇后笑笑,指了指身旁的位子,「來,漪兒,坐到母后身邊來。」

    見皇后面露淺笑,似乎並無不悅,宋清漪微舒了口氣,點點頭也抿唇一笑,聽話地走上去坐在皇后身旁。

    「明日便是各國使團的餞行宴了,母后今日怎的有空?」宋清漪側了頭看向皇后,語聲嬌憨。

    皇后嘴角的笑意淡了淡,「母后今日今日叫你過來,正是為了明日餞行宴一事。」

    宋清漪正色,也凝了眸光,「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明日餞行宴上,你仔細留意着舞陽。」皇后神情肅然,看着前方的目光若有所思。

    宋清歡?

    宋清漪微微皺了眉頭,好端端的,母后為何叫她關注起宋清歡來了?

    皇后沉默一瞬,側目看一眼宋清漪,卻是換了話題,「聽說那日沈相與她一起墜崖。」

    聽到這事,宋清漪的臉色黑了幾許,輕「嗯」一聲,眸色有幾分黯淡。

    皇后想着心事,並未注意到她的異常,「那日之事,你可知道詳細經過?」

    靈隱寺一行,宋清漪並未受傷,那日皇后也來看過了她,確認她無礙後便放了心,並未詳詢沈初寒遇刺一事,怎的今日突然起了興趣?

    宋清漪心中生出幾分狐疑,卻還是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皇后眸光幽幽,「漪兒,你覺得,舞陽為何會同沈相攪和到了一塊?」

    聽到這攪和二字,宋清漪心中一酸,垂眸斂下眼中的不甘和苦澀,儘量平穩了氣息,「聽說是那些黑衣人想挾持她威脅沈相。」

    皇后眼中疑竇更深。

    挾持宋清歡威脅沈初寒?

    世人皆知沈初寒性情涼薄,先不說挾持一名他國帝姬能否真的威脅到他,論身份地位,平陽都比舞陽高出不少,而且同在沈初寒隔壁,若就事論事,難道不是平陽更有價值?

    期門騎一開始便被殺,不留絲毫餘地,這些黑衣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若說他們只是恰好選了宋清歡,皇后卻是有些不信的。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沈初寒和宋清歡之間,似乎有什麼貓膩。

    更何況,想到那晚之事,這種第六感便更加強烈了。

    見皇后久未搭話,宋清漪狐疑望去,正撞見她凜冽而幽深的眸光,心中一凜,小心翼翼開口道,「母后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皇后回了神,轉回目光看向宋清漪。

    比起宋琰,宋清漪讓她省心太多。她知她靈慧聰穎,一點即透,卻也正因如此,有些事情,她原本並不想讓宋清漪沾手。

    她不想讓宋清漪活得太累。

    可現在看來,似乎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思考片刻,終是沉沉開口,「漪兒有沒有發現,自那日宮宴後,皇上對宋清歡的態度便好轉了不少?」

    宋清漪點頭,這也正是她這幾日隱隱生出危機感的原因。

    「那日父皇生辰宴上宋清歡的一曲箜篌,的確讓父皇對她改觀不少。便說那日靈隱寺之行,若放在從前,何時能輪到宋清歡作陪?」宋清漪憤憤說來,頗有些不滿。

    「靈隱寺之行,我聽說,是宸國三皇子點明要蘇鏡辭作陪的。」皇后在宮中遍佈眼線,此等消息,自然瞞不過她。

    宋清漪一驚。

    她並不知這其中還有這等隱情,此時聽來,不免生了嫉妒。

    宋清歡究竟何德何能?沈相對她態度不一般,三皇子也對她青眼有加?

    她事事要強,如今,怎甘於屈居人後?

    皇后嘆一口氣,幽幽望向她開口道,「宋清歡的母妃青璇夫人,想必你也有所耳聞。」

    宋清歡抬眸望去,正瞥見皇后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怔了怔,點頭應是,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青璇夫人的傳聞,她聽得不少了。世人皆知她是父皇心中又愛又恨的存在。可,所有的恨,最後都不過是愛而不得罷了,足見青璇夫人在父皇心中分量有多重。

    至於母后……

    她微垂了眼睫,心中唏噓。母后和父皇的感情實在算不得好,頂多算是相敬如賓而已。父皇給足了母后應有的榮寵和地位,卻給不了她想要的愛情。她也知曉,母后對父皇其實愛意頗深。只是母后素來要強,既然父皇對她並無溫存之意,自也拉不下臉去邀寵。

    如今宋清歡出落得愈發有當年青璇夫人的風姿,若長此以往下去,她和母后的地位必定會受到威脅。

    瞟一眼皇后疲憊的眉眼,不願加重她的憂思,嘆一口氣,勸道,「母后,青璇夫人早已不知所蹤,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單憑一個小小的宋清歡,想來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去。」

    「不。」皇后搖頭,語聲愈發幽幽,看向遠方的眼神有幾分縹緲,「我們切不可輕敵。」轉眸看向她,遲疑了一瞬,終究是說出了口,「那日宮宴後,我派了家族死士暗中盯住她。」

    宋清歡微驚。

    世家大族,百年基業,總會有些骯髒腌臢之事,各大家族培養出來的死士,是他們最鋒利的一柄利刃,輕易不會出鞘。母后身為後宮之主,與魏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是魏家最看重的一份勢力,所以家族撥了一部分死士出來供母后差遣,沒想到……她竟用在了宋清歡身上!

    「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那日宮宴之後,宋清歡偷偷出了宮。」皇后道。

    「您說什麼?」宋清漪愈驚。宋清歡一國帝姬,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出宮做什麼?她咬了咬唇,狐疑道,「她出宮做什麼?」

    皇后卻是皺了眉頭,搖頭,「不知道。」

    宋清漪擰眉,「您不是……派了死士跟蹤她麼?」

    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那日死士發現宋清歡偷偷出宮的情況,派了一人來報。我心知這是結果了她的最好機會,便下令伺機在宮外將宋清歡除掉。豈料……」

    「豈料什麼?」宋清漪一急,直了身子看着皇后。

    「豈料我派去的三名死士無一人復返,事後也了無音訊,再也尋不到他們的蹤跡。」皇后握緊了拳頭,滿目陰翳。

    宋清漪倒吸了一口涼氣。

    魏家的死士各個都是百里挑一挑選出來的,而且受過嚴苛的訓練,絕不可能說消失就消失。退一萬步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他們死了,也不該連屍體都找不見啊。

    「母后可派了人去調查?」

    皇后沉沉點頭,「沒有結果。那三名死士離奇失蹤,宋清歡卻是毫髮無損,所以我覺得,她一定不簡單。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那晚,沈相也遭到了伏擊。」皇后眸中有深沉的沉思和懷疑之色。

    宋清漪呆愣在原地,一時有些怔忡。那晚宋清歡出宮沈相遭伏,前兩日兩人又同時遇襲跳崖,難道……?這兩件事實在太過巧合,由不得人不懷疑。

    沉思片刻,她艱難開口,「母后覺得……宋清歡和沈相之間有什麼聯繫?」

    皇后神情陰翳,「這個還不好說。畢竟宋清歡從未出過建安,沈相又是那般涼薄的性子。只是我總覺得這裏頭有什麼貓膩。明日餞行宴各國使團都會參加,宋清歡也會在,所以我才叫你留意着些。」

    宋清漪垂了眼帘,沉沉應了,「是,我明白了,我會看緊宋清歡的。」

    「好。」皇后長長吐一口氣,「有你在,母后就放心多了。」看着頗讓她省心的宋清漪,不免聯想到宋琰,頗有幾分頭疼,嘆口氣,「若是琰兒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也就不用這麼憂心了。」

    「母后也不用太擔心了。琰兒畢竟年紀尚小,等他大些了,行事做派自然會更周全些。」宋清漪出聲寬慰。

    「但願吧。」皇后舒一口氣。

    說起宋琰,宋清漪難免想到魏煬。那日宋琰偷看她沐浴一事,她本想告知皇后。只是仔細一想,魏煬並未捅出什麼實質性的簍子,母后既然偏疼於他,最終也不過不痛不癢地告誡一番罷了。這種不光彩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想,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皇后端起几上茶盞淺淺啜一口,看她一眼道,「對了,你表兄說今日要入宮。」

    宋清漪嫌惡地皺了皺眉頭,語氣有幾分冷硬,「他入宮來做什麼?」

    皇后放下茶盞,嘆一口氣,「漪兒,我知道你不喜煬兒,但他畢竟是你表兄,你對他的態度,也別太過了。」

    宋清漪不以為然地撇一撇嘴,「母后,我看啊,表兄就是被您和舅舅舅母慣出來的,如今養出個這麼無法無天的性子,總有一天會吃虧。」

    皇后抿唇不語,似有幾分若有所思。

    宋清漪趁熱打鐵,「您看這一次,若不是表兄玩心太重,又怎會從馬上跌下摔了腿?」

    「罷了罷了,原先想着他畢竟是魏家的獨苗,也不想太拘着他去。只是如今看來,煬兒這張揚的性子,的確該收斂些了,今日我跟他好好說說。」

    見皇后終於鬆了口,宋清漪也鬆一口氣,及時地轉了話鋒,「上次我去靈隱寺正好碰到表兄,說是舅母帶他去找了虛大師治療,也不知有沒有起色?」

    皇后「嗯」一聲,「我也聽說了此事,正好待會可以問問,希望能治好才是,不然……」皇后微蹙了眉頭,略有擔憂之色。

    魏家只得這麼一獨子,若是日後都跛了,那該如何是好?

    聊了一會,說到了宋清羽身上。

    「母后覺得,沈相為何會獨獨點了安陽和親?」這個問題,宋清漪一直也沒想明白。

    論身份地位,宋清羽比不過自己。

    論父皇會同意的可能性,自是宋清歡比較大。

    她們三人,沈相究竟是何原因看上了宋清羽?

    「這其中的原因,我也沒有想透。」皇后目色沉沉,「但不管如何,此事已成定局,再無更改的可能,日後我們也不必多言。」

    「那……荀家那邊?」

    涼國離聿國山長水遠,宋清羽嫁過去的作用,說不定還不如嫁給本國一個士族子弟的作用大,所以荀家並不樂見,私下自也去求了魏家和母后。

    比起宋清羽,母后當然想儘快除掉宋清歡這個眼中釘,便未推脫。誰曾想,最後事情竟沒有按照他們所有人期待的方向發展。

    皇后冷哼一聲,「不過是魏家養的一條狗。主子若發善心,他們自得感恩戴德。主子若讓他們去死,他們難道還敢有怨言不成?」眉眼冷冽,眸色肅殺。

    看着皇后的神情,宋清漪心中微嘆。

    比起母后,自己到底還是嫩了些,若想成大事,就必須得有這種殺伐果敢的氣度!

    「左右宋清羽很快就要啟程去涼國,她那邊,你照常便是,也不必太拉下臉。畢竟,若是她能得涼帝聖寵,可是極有可能成為涼後的人,交惡於我們並無益處。至於荀美人,宋清羽一走,她便沒有任何靠山,不還得依附着我才能在這後宮生存?」

    「母后說得是。」宋清漪應了,端起茶盞也喝一口。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皇后看着宋清漪笑笑,「母后這些日子忙,都沒來得及與你好好聚聚。今日你便留在長樂宮用了午膳再走吧。」

    宋清漪微露遲疑之色。

    方才母后說今日魏煬也要來,卻不知是何時候。若是可以,她當真不想同魏煬碰面。

    見宋清漪猶豫,皇后狐疑地看向她,「怎麼?漪兒待會還有事麼?」

    「沒有……」宋清漪忙笑笑,出聲否認,「我只是怕母后還要準備明日餞行宴的事,怕打擾了您。」

    皇后隨意擺擺手,「都吩咐下面人去做了,沒多少需要我親力親為的事,那我便吩咐廚子去做些你愛吃的菜了。」

    宋清漪斂下心思,笑笑,「麻煩母后了。」

    又聊了一會,眼見着快到正午了,宋清漪不由舒一口氣,魏煬這個時候還沒過來,看來得下午才入宮了。她陪母后用完膳便走,應該碰不到他。

    很快,有源源不斷的精美菜餚送了進來,不多時便擺滿一桌。

    宋清漪攜了皇后在桌前坐下,畫屏和繪扇在兩人身旁站定,準備替二人布菜。宋清漪沖二人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吧。」

    畫屏和繪扇應了,放下手中的銀筷子,退至一旁。

    「漪兒多吃些,這些日子看你都清瘦了些許。」皇后慈愛道。

    宋清漪應了,剛要接口,卻聽得遠遠從殿外傳來宏亮的聲音,「姑母!姑母!」

    她眉心一跳,放下手中的銀箸,蹙了眉頭朝殿門處望去。

    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果然是她千方百計想要避開的混世魔王——魏煬。

    魏煬風風火火進了殿,見宋清漪也在,愣了一愣,方繼續上前走到皇后身旁行了個禮,「給姑母請安。」

    皇后面露詫異之色,「煬兒怎的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曾吃過飯了?」

    魏煬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想早上過來看姑母的,不想今兒起晚了。母親本叫我下午再過來,我惦記着姑母宮中的午膳,便急急趕了過來。」

    皇后看着他笑得歡愉,「你這孩子,嘴巴還是這麼甜。」轉頭看向身後的宮女吩咐,「給魏公子加個座。」

    方才她二人用膳之前,已將殿中的小宮女都遣了出去,此時殿內只余畫屏繪扇和皇后身旁的心腹宮女璇璣琉璃。

    璇璣和琉璃已是大宮女的位分,皇后這麼一吩咐,自然該畫屏和繪扇動才是。兩人忙應是,在桌前加了張椅子,又走到魏煬面前行了個禮,恭恭敬敬請他入座。

    魏煬冷哼一聲,白她們一眼,掀袍坐在了皇后身側。

    看着魏煬的神情,皇后微訝,看着他開口道,「怎麼了煬兒,這兩個奴婢惹到你了?」

    魏煬沒出聲,只斜斜睨宋清漪一眼,「倒也沒什麼,只是這兩奴婢怕是被表妹寵壞了,平日裏見着我都有些目中無人起來,表妹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宋清漪心中恨恨,面上只冷冷應了。

    知曉這二人向來有些不大對盤,皇后便也沒多說,只看向魏煬關切道,「聽說那日你母親帶你上了靈隱寺求醫,你的腿可好些了?」

    魏煬點點頭,眼中的冷冽退去些許,「那了虛大師倒不是浪得虛名,我的腿果然覺得好了些許。」

    皇后舒一口氣,「這就好,既然有效果,便多去幾次,別落下什麼病根才好。」

    魏煬混不在意地哼一聲,「那老和尚,拿喬得很。母親本想請他去府上住些日子,等替我治好腿了再回靈隱寺。母親可是許諾替靈隱寺捐出千金的香火錢,可這老和尚卻不知好歹地拒絕了,真是氣死我了。」

    見魏煬一口一個老和尚,皇后也不禁皺了眉頭,沉聲道,「了虛大師是得道高僧,便是皇上,也曾親上靈隱寺聽過他講經,煬兒,你這態度,着實太頑劣了些。」

    魏煬慣會察言觀色,見皇后面露不悅,忙點頭應是,「姑母教訓得是,煬兒也是心中着急,想早點治好自己的腿,這才……日後一定改,一定改。」

    他待會還有事求皇后,可得把她哄好了才是。

    皇后知道魏煬這張狂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便也沒有揪着這處錯多說,只拿起銀箸,示意宋清漪和魏煬開始用膳。

    魏煬笑笑,跟着開吃,嘴裏說着討喜的話逗皇后開心,又時不時替皇后夾一箸菜,殷勤體貼得緊。

    吃了一會,見氣氛融洽,皇后心情也不錯,魏煬心知時機到了,放下手中的銀箸,鄭重其事地看向皇后,「姑母,煬兒今日進宮,是有一事相求。」

    「哦?」皇后揚了眉頭,示意他接着往下說。

    魏煬輕咳一聲,試探着開口道,「姑母,煬兒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煬兒那日終於遇到個心儀的姑娘,對她一見鍾情,想娶她為妻,還請姑母成全。」

    皇后眸色一亮,驚喜道,「真的?是哪家的姑娘?」魏煬今年已十九有餘,的確已到了成家的年紀。只是他心思一向野得很,並不肯輕易定下來,如今竟然親自來求她,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有這麼大的魅力?

    魏煬略心虛地撩眼看一樣宋清漪,方看回皇后,磕磕巴巴開口道,「是……是舞陽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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