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處雲霧繚繞的山峰,幾乎直入雲霄。
在這山峰之巔,有一處金碧輝煌的院落。
院落左邊,種有一棵很奇異的大樹,這樹並不粗大,但不能小看,這些靈樹天生生長緩慢,很難想像,它種下來至今,已經有數百年之久。
大樹下面一張石桌,邊上有兩張石凳子。
月色皎潔,照在山峰上,將樹下那道身影的影子拉得好長。
他雙眼平靜,看着遠處靜謐的雲海,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沒過多久,本來平靜的雲海突然翻湧起來,涌動之間,一道人影,從雲海中飛出,直直落到了雲峰之上,來到了那白衣身影的面前。
「月無涯,你終於來了。」
先前一直在樹下等待着的那道白衣身影迎了上去。
「如果你再不來,我就要與月色共飲,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了。」
月無涯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儒雅男子,此刻輕笑一聲,說道:「難得你請我來此地喝酒,我又怎麼能不來。」
樹下的石桌上有一壺酒,石凳上有兩個人。
此刻兩人相對而坐,白衣身影拿起酒壺,給對面的月無涯斟滿了酒杯。
月無涯說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為表示歉意,我先飲為敬。」
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飲完後,月無涯有些暢快的說道:「這酒不錯。」
白衣身影目光一閃,說道:「這壺是家父珍藏多年的靈酒,要是碰上一般的人,我還真捨不得從家父那裏要過來,今天無涯兄有口福了。」
說完,再次給月無涯斟上了滿滿的一杯。
月無涯笑了笑,他捧起酒杯,放到嘴邊聞了聞,一股濃濃的酒香頓時撲鼻而來。
「果然是好酒。」
「既然如此,無涯兄可得趁此機會細斟慢酌,這酒我這裏也沒多少,不可多得。」那道白衣身影說道。
「酒是好酒,但是,這酒我可不敢多喝,你突然之間請我來到這裏,並不是只為了喝這靈酒這麼簡單吧。」
月無涯放下了手裏還是滿滿的酒杯,微微一笑,說道。
「是我有些唐突了,實不相瞞,我有一事相求。」白衣身影說道。
「你有事情要找我?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月無涯眼裏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吧,叫我來此,所為何事?」
白衣身影說道:「當然是為了三年前的那件事情。」
「哦?」月無涯聞言,眼神微縮。
「我們月族與世無爭,三年前,那件事情我們沒有參與進去,三年後也是一樣,如果還有什麼舊賬沒有請算的話,我想你是應該找錯對象了。」
「無涯兄此言差矣,這次我找你來,是真心想求你幫忙。」白衣身影說道。
月無涯舉起了擺在前面的酒杯,開始飲了起來。
待他飲完,才看向白衣身影,說道:「該逝去的都已經逝去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嗎?」
「可是該回來的人沒有回來,該死掉的人也沒有死掉。」白衣身影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也許根本就不想回來?」
月無涯笑了起來,笑容皎潔得如同天上的明月:「至於該死掉的人,他已經靈核破碎,經脈盡斷,此生再也不能修煉,雖然不是死人,但成了廢人,活着也和死人沒有多大的區別,你還想要繼續追究下去嗎?」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個結果。」白衣身影看着月無涯的酒杯空了,於是又斟滿了一杯。
「但是,他們已經離開了崑崙山,按照聖地的上古誓約,你們並不能入世。」
「所以這才是我想要請求無涯兄幫忙的原因。」
白衣身影說道:「整個崑崙秘境內,也只有你們月族的人,不受上古誓約的約束,可以隨意進出聖地。」
「你是想讓我幫你找到他們兩個?」
月無涯說道:「我剛剛才說過,我們月族,與世無爭,這些事情,我們不會參與進去。」
「是嗎?」
白衣身影忽然哼了一聲,他的笑容不再像之前那樣溫和,變得有些陰冷,說道:「我知道無涯兄一直都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但是,你們月族的其他人,真的能做到與世無爭嗎?」
「你什麼意思?」
月無涯面色微微一冷。
白衣身影似乎沒有看到他的目光一般,繼續說道:「三年前,他已經成為廢人,本應該被關在寸草不生的荒崖安度餘生,她雖然身為天之嬌女,但是鑑於上古誓約,崑崙秘境進來容易,出去難,即使是她也不例外,如果沒有你們月族的人暗中相助,你覺得她帶着一個經脈盡斷的廢人,能夠如此輕鬆的逃出崑崙山?」
月無涯放下了酒杯,沉默不語。
良久,他再次將酒杯拿在手中,沒有喝下去,而是說道:「這件事情,你從三年前就開始懷疑了嗎。」
「那個時候懷疑也沒有什麼用,我沒有實質的證據,當時沒有提出,只是不想被誤會引戰月族。」白衣身影說道。
「所以,你現在來找我幫忙,是讓我替我族中某個人還債?」
「可以這麼說。」白衣身影點點頭。
「就算我答應你,渺渺塵世,茫茫人海,你也未必能找得到他們的蹤跡。」月無涯沉吟片刻,說道。
「這個就不需要無涯兄擔心了,我收到消息,前些日子,她突然出現在神農架。」
「神農架?她去哪裏做什麼?」月無涯有些驚異。
「多半是尋找神農氏的後人。」白衣身影說道。
「相比這個,我更在意的是,崑崙從不與外界聯繫,你又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月無涯眼裏閃着精光。
「這個無涯兄就管不着了,只要無涯兄幫助我這一次,助我入世,待我回來後,這種靈酒,只要家父那裏有多少,我都可以滿足無涯兄。」
「幫你可以,但是這種靈酒,我以後是不敢再喝了。」
月無涯說道,站起了身,走出了院落,走到山峰邊緣,然後縱身一躍,落入了無盡的雲海,消失不見。
白衣身影看着他的身形消失,目光炬炬,眼神里放射出異樣的光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他才站起了身,離開了院落。
只剩下石桌上那還剩一半的酒壺,以及兩隻空蕩蕩的酒杯。
隨着一陣山風吹來,月色變得更加清冷了。
但願人長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