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望下去,陽光灑落,元江城半空之中游離着虛虛淡淡的五彩能量,時不時有着電荷光絲滋滋閃動,映得整片城區很是有些華美。
這種情況下,基本上已經沒有飛鳥出現城市上空。
當然,也沒有現代飛行物。
平靜美麗的天空,從某種角度上看,其實就是死亡區域。
四周高高的城牆,擋住了來自野外的窺視,也擋住了城內許多人的野心。
三十年前,各國的空間實驗相繼取得突破,這個世界不但迎來了機遇,也迎來了危險。
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奇異能量,世界格局起了巨大變化。
那些先行者精神、肉身得到進化突破的同時,荒野中的獸類也變得更加強大,人類的統治地位受到極嚴峻的挑戰。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空間裂隙開啟之後,異界生物,也開始出現在城市和荒野之中。
規則開始緩慢轉變,現代化熱武器,對付那些有着神秘偉力的生物,並不是那麼有用。
經過幾次大規模會戰,在慘痛的經驗教訓之下,有識之士呼籲,人體本身的修練進化,才是唯一的出路所在。
……
元江東南方向,一片新建街區,高樓如林。
許多建築物簇立着的中間,是林木秀美的隔離帶。
綠樹叢中,能見到一座潔白宮殿一般的大樓,十分雄偉。
這就是元江城政治中心,最高執行官所居。
「府尊大人,這麼做不好吧。長生會的老鼠本來可以一網打盡,卻任由他們血祭,救援遲緩……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會有大禍。」
一個清瘦中年人緊盯身側的監視屏幕,憂心忡忡。
府尊大人歐陽明,此時已經沒了剛來元江城赴任的一腔熱血,不知不覺的已經偏離正道,走到不可知的路線上去了。
自己與他早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該何去何從?
十來個屏幕從各個角度顯示出元江城中元街一處小型別墅區的景象。
這是監控鷹眼傳來的圖像。
元江府盯着這批歹徒有一段時日,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隱秘。
四周的行人,埋伏的軍警,還有別墅院子中間人員往來走動,恍若就在眼前。
進行血祭儀式的房間,那裏看不出人形,只能檢測到氣血波動。
最顯眼的是房間一側那處腥紅光點,越來越亮,漸漸的就幻出了半獸半人形狀。
紅點旁邊,有着兩個血氣稀薄的人影,是被擄來的少年男女。
他們本來一動不動,此時不知為何,已然重疊到了一起?
也許是在抱頭痛哭吧!
傳聞血祭將要成功之時,邪獸出現,將會有心靈震懾,令人感覺到大難臨頭。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鳥用,做為祭品的選擇不會很強,最多有些靈性。他們就算知道有危險,又逃不掉,會更加痛苦。
只不過是邪獸的盤中餐而已。
「君實先生,這是好機會啊……元江雖是小城,藥材和水產資源卻是十分豐富,可惜被秦家和李家佔了,完全插不進手。我這府尊當得太沒意思。眼看就要論功考績了,你讓我怎麼辦?」
「可是……」
「事到臨頭需放膽,只要本府得了邪獸那一絲血脈神性,就能洗髓換血成功,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好,指不定有生之年還會有希望鑄就元丹,讓生命層次獲得躍躚。等得那時,秦李兩家再也不足為慮……說到底,時代已經不同,想做一番事業,終究是要看實力的。」
矮胖中年坐直身體,目光凌厲,身上氣血澎湃,發出嘩嘩大響。
房間裏就如升起一個巨大火爐,熱意澎湃。
他伸手阻止了君實先生的說話:「不得不說,長生會那些傢伙也算是異想天開,竟能把異界之中的神性生物勾引過來,無需通過空間通道,也沒枉費我半年苦等。」
顧君實搖頭嘆息,心知再勸無用。
他早就聽聞有些世家,掌握了吞納神性輔助修練的功法,有些人獲得成功,一鳴驚人,也有些人被神性影響,心性大變。
顯然,這位府尊,也是其中一員,他想要鋌而走險。
前些日子,在元江城放不開手腳,處處被人壓制,他也是急了。
不過,別人也是在空間入侵戰場,殺敵獲取神性資源;或者深入險地,尋找機緣。
這位元江府歐陽府尊卻是異想天開,以百姓為餌,放任邪徒行事。
為了奪取神性,丟了人性,也不知讓人怎麼評價。
「只望府尊大人不要弄巧成拙……若是讓那邪獸脫困而出,中元街一帶定會血流成河,那就是驚天大案。到時京城來人,大家全都脫不了干係。」
「放心吧,君實先生,這元江府百姓,也是本府子民,我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出事呢?
一點必要犧牲,無傷大雅,能把神性生物引將出來滅殺掉,才是正事。」歐陽明笑眯眯的道。
「只要這一次成功了,老弟你那顧家,定能在元江府獲得最大好處,本府決不食言。」
顧君實掌握着元江特事處,手下雖然兵微將寡,自身實力也不算強橫。可是,人家職責所在,不但監控民間,還負有監視官府的責任。
說白了,這清瘦中年人可以上達天聽,有舉報的權力。
聽到歐陽明這般說,顧君實臉色變了變,終于堅定心念,笑道:「府尊大人有把握就好,只不過,那被殺放血的數人倒也罷了,被生祭的兩人可不要弄出什麼亂子來……蕭家如今只剩孤兒寡母,沒人撐腰,這倒沒什麼。張小柔的父親張翼,卻不是個好招惹的,得好好安撫。」
「張翼一個散修武者,想必也翻不了天去,誰叫他不看緊自家女兒,偏偏讓長生會的人給捉了去?咦……事情有變,不能再等了。」
說着話,歐陽明突然面色大變,死死盯着屏幕。
顧君實也跟着連忙回頭望去,只見影像中別墅裏面人影晃動着……邪獸血祭的密室,突然門戶大開。
一道人影沖了出來,如虎如豹,氣勢兇悍。
最離奇的是,他還不是一個人衝出來的,手臂挾着一個瘦小人形。
奔逃出房間的人影面孔,在屏幕上面看得清清楚楚。
一張臉清俊白膩,長眉鳳眼,顯得有些柔弱。可那眼睛深處佈滿血絲,太陽穴青筋暴凸,面對對手的圍攏追趕,完全沒有半點驚慌恐懼。
倒是小看那蕭家小子了,不是說這傢伙實力低微,膽小怯懦嗎?
「動手,快動手……」歐陽明此時顧不得擺着府尊的架子,已是氣急敗壞。
生祭邪獸的祭品逃了出來,驚了惡獸,會不會突然脫出重圍,擾亂街區?
他隱隱能聽到一聲咆哮,心裏焦慮。
最後一步沒有完成,也不知神性還能不能收割到手。
命令下達,別墅四周人影如潮,轟隆隆巨響聲中,院牆垮塌,光芒大作。
……
蕭南一跑出密室,感覺那有如芒刺在背的危險感微微小了一點。
剛剛放下心來,眼角就見到人影晃動,一個橫肉漢子三步並做兩步的的沖了過來。
那人舉動十分詭異。
先前是在一個小巧鮮血陣圖旁邊盤膝而坐,嘴裏喃喃的念着什麼東西。
此時滿面狂怒,身體一挺,唰的一聲就騰起數米高,一個跨步向前衝來。
還沒近前,蕭南已經感覺到呼吸不暢,勁風如潮。
「竟然是用兩腳腳趾彈擊地面,把整個身體彈了起來,一腳蹬地,就出現一個炸開的土坑。」
蕭南面色一變,再也沒有半點僥倖的心思。
在他印象當中,自己從軍十餘年,走南闖北,就從來沒見過氣血如此強盛的傢伙。
無論是民間還是軍方,那些強手,就算是最靠近人類極限的,也只不過是有着千斤巨力,體魄強橫到能夠與老虎豹子正面肉搏……
這已經是極限了。
當然,他們在技巧上或許會更厲害一些,但凡俗生命的本質局限,再怎麼練習武道和格鬥術,終究還是血肉之軀。
達到某個層次,就再也沒法提升。
論起身手和體能,做為國家尖刀的血刺一員,蕭南自問也算得上天下有數高手。
可是,現在見到這個衣着普普通通的橫肉漢子,他發現,就算如今的身體不是一個瘦弱少年,而是當初那千錘百練、十年如一日苦修的身體,都差對方太遠。
自己以前曾經達到千斤力量,現在這個壯漢至少可以翻倍,出手力量和速度,簡直不像人類,衝起來更像是一輛大卡車,光是看着就讓人肉緊。
肯定是超越了常人極限。
這種敵人要怎麼對付?
不對付!
蕭南別的好處沒有,見機很快。
他想也不想,就往一側倒去,身體斜斜撲向草從,腳下東倒西歪,踩着奇怪的步伐,從人影縫隙中一閃而過。
撕啦……
肩膀傳來一絲銳痛,一塊布片就被指尖抓落,耳邊響起暴吼聲。
「你逃不掉,乖乖的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