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衛士不敢怠慢,向孫策匯報。孫策把孫權叫了過來,詳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忍不住笑出聲來。孫權尷尬地站在他面前,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嘴裏嘟囔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孫策曲指一彈孫權的腦門。「你這就叫畫虎不成反類犬啊。想學阿翁,阿翁也是什麼人都能學的?」
「那我該怎麼辦?」孫權很委屈。父親、兄長搶女人都那麼輕鬆,怎麼到自己了就這麼難?居然被一個女人嚇回來了。「大兄,你幫幫我嘛。」
孫策來迴轉了兩圈。「真喜歡謝憲英?」
「真喜歡。」孫權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非她不娶。」
孫策打量着孫權,越看越想笑。這古人也太早熟了,才十二三歲就非她不娶,你毛長齊了沒?他正想吐槽孫權幾句,近侍劉斌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人。孫策一看,不免有些詫異。這人是袁家舊部,是袁權身邊的衛士,一直留在平輿,只有袁權、袁衡可以指揮。他到這兒來自然是奉袁權的命令。
難道平輿出了事?
信使奉上書信,孫策打開一看,這才知道自己虛驚一場。信是袁衡寫的,字跡娟秀整齊,用詞也很典雅,只是語氣實在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倒像是袁權。消息倒是好消息,先是慶賀孫策撫定吳會,然後說尹姁平安誕下一子,孫家又多了一代人。最後是說她將不日起程前往吳郡,請孫策準備好住處云云。
孫策看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用說,這肯定是袁權的主意,由袁衡出面寫家書,彰顯嫡妻的存在感。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門戶不同還是有區別的,馮宛、尹姁也算是官宦人家,見識卻無法和袁權相提並論。謝煚的夫人能讓孫權碰一鼻子灰,也絕不是什麼也不懂的人能做到的。不知道謝煚的女兒是不是像媽,如果是的話,倒適合做孫權的正妻,能管住這小子。
「過些日子阿母要來,到時候讓阿母出面為你提親吧。」
孫權猶自不放心。「那謝家會不會先許了別人?」
孫策淡淡地瞅了孫權一眼。「只要你真喜歡,許了別人也可以搶過來。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我覺得這孟夫人不是好相與的,你娶謝憲英不難,將來想再納妾可就有些麻煩了。」
「只要能娶她,我就算無子也絕不納妾。」孫權拍拍胸脯。
孫策嘿嘿一笑。「就怕你現在說得好,過幾天就後悔了。好在阿母還有一段時間才來,你不用急着發誓,可以好好想想,到時候再做決定不遲。」
孫權撇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
——
劉巴挾着一卷文書,匆匆走進尚書台。腳步太快,一旁的油燈被他的衣風帶得搖搖晃晃。
荀彧正與幾個鬍子花白的尚書郎說話,看到劉巴走進來,他擺擺手,對那幾個尚書郎說了幾句什麼,尚書郎們連連拱手,千恩萬謝的走了。
「為謝煚求情的?」劉巴一邊將手裏的文書放在荀彧面前的書案上,一邊說道。他從楊修送回來的書信中已經知道了郭異、謝煚等人的事,聽楊彪說起過謝煚的事,知道他做過尚書郎。
「是啊,這人還沒到南陽呢,求情的就來了一批又一批。」
荀彧很頭疼。他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知道沒好事。孫策奉詔赴任,郭異發兵阻止,說得重了是抗詔,誅三族,說得輕了也是擅自發兵,死罪一條。孫策不殺他們,不是不敢殺,而是給他出難題。他恨不得遂了孫策的心愿,殺了郭異。這無能之輩留着幹什麼?兩萬人被孫策五六千人堵在固陵,瓮中捉鱉。這得多蠢的人才能幹得出來。袁紹靠這樣的人爭揚州,難怪會輸得這麼徹底。
見劉巴面帶笑容,荀彧沒好氣的說道:「司徒府沒有求情的?」
「怎麼會沒有,比你這兒還多呢。」劉巴忍着笑。「賀純還是楊家故吏呢。楊公和你一樣,也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這三千多里路,賀純能不能堅持到長安都說不準。」
「他一定能堅持到長安。」荀彧揉着眉心。「如果他們死在半路上,孫伯符的心愿豈不落空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他肯定是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坐視諸家派人沿途服侍,好讓他們看看南陽的新政,一路平安到長安,然後看我們如何處置這些人。」
劉巴嘆了一口氣。「令君對孫伯符知之甚深。」
「知之甚深又有什麼用,如何處理,我現在是束手無策。楊公經驗老到,可有妙計?」
劉巴轉到荀彧對面,手指在案上輕叩了兩下。「楊公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說說看。」
「讓郭異反告孫策,再請天子下詔,征孫策入京,廷前對質。」
荀彧一愣,轉了轉眼睛,又撫着鬍鬚想了好一會兒,無聲地笑了起來。「這是你為楊公出的計吧?計是好計,只怕孫策不肯來。」
「不肯來,就是理虧了?」劉巴說道:「我倒不擔心他不肯來,我擔心他要來,我們不敢讓他來。」
荀彧眉心微蹙。「子初覺得他肯來?」
「為什麼不肯?他來長安,誰敢傷他,還是說你覺得他會一個人來?」
荀彧臉上的笑容散去,只剩下深深的無奈。孫策敢來長安,朝廷敢讓他入關嗎?長安看似風平浪靜,實質暗流涌動,孫策不來,長安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團結。孫策一來,長安很可能分崩離析,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力量都會跳出來興風作浪。所以劉巴這一計看似完美,其實根本不能施行,朝廷根本沒有控制局面的實力。韓遂、馬騰都在和孫策做生意,他們在重利誘惑之下,很可能作壁上觀,真正會聽朝廷號令與孫策為敵的人只有皇甫嵩,僅憑他的部下是沒有把握擊殺孫策的。
荀彧心裏很苦澀。沒有實力,再好的計也不敢用。
「令君,別急着生氣,我這兒還有一些東西,恐怕你看了會更生氣。」
「什麼東西?」荀彧看了一眼劉巴抱過來的那些紙,心頭掠過一絲強烈的不安。「這些是什麼?」
「一篇文章。」
「一篇文章?」荀彧看着那厚厚的一摞紙。「這是誰的大作,有幾萬言吧?」
「倒沒有那麼多,文章只是三千言,但足足一百份,一模一樣的一百份,這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