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暮聲正文第七十七章你最重要顧暉十分費力的睜開眼,眼皮上仿佛壓了千斤重。眼前是一片明晃晃的白,她睜開眼睛,眼前是臉上山丘般聳立的氧氣罩,頭頂是刺眼的白。
耳邊傳來安宴驚呼的聲音:「顧暉,顧暉……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
意識漸漸回籠,她感覺自己的右手被安宴緊緊握住。他附身彎腰,上半身就在她的眼前,這下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她看着他的臉,想要說話,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徒勞的張了張嘴。
渾身都很痛,沒有力氣,疲憊得像是下一秒就又要睡過去。
「顧暉……你終於醒了。」他眼底幾乎有明恍恍的淚水。「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再也醒不過來嗎?」
顧暉迷迷糊糊的想,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嗎?她明明感覺只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再醒來時,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病房裏的空調開得很足,她的右腿打上了石膏,被吊在了空中。左手扎着針,大概是注入了太多液體的原因,左手一片冰涼。
她的呼吸逐漸平穩起來,將目光落到了安宴臉上,想從他口裏探究些什麼。
安宴知道她想問什麼,便握緊她的手說給她聽。
「你在二號橋視察的時候掉進河裏了,許伯父安排的人說很可能不是意外。你的助理daniel已經失蹤了,你頭部磕在石頭上受了重傷,睡了很久,許伯父一直在調查,苦於沒有任何證據。」
顧暉又想起夢裏的場景,大橋垮塌時帶來的巨大衝擊力。安宴和溫知夏掉進河裏時她的撕心裂肺和絕望,心臟便無端疼痛起來。
安宴一直在收斂情緒,不希望他太慌亂,影響到她的狀況。
從十多米高的高空墜到河裏,河流湍急,河底都是亂石。她睡了接近半個月,能撿回一條命已經要燒高香了。
她想起掉進河裏之前的畫面,她拿了手機在現場拍照。想要當做證據拍給許連抻看,結果有人用木棍打了她的右腿和頭部,然後就把她推進了河裏。
可是她手機里還有照片……
還有daniel一直在後面放風,甚至還有門衛室的小劉!
可是,安宴說……daniel失蹤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暉睫毛微微顫抖,這是蓄意謀殺!那些人容不下她,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她不能在這裏躺下去了,隨時都會很危險。
顧暉只是一動,呼吸便急促起來,旁邊的儀器也開始發出急促的嗡鳴。
安宴輕輕摁住她的雙肩,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你不要着急,不要害怕,我一直在這裏陪着你,這裏不會有危險的。」他說:「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惑的東西,我會一一解答給你聽,你身體還沒有恢復,不適合太激動。」
顧暉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安宴鬆了一口氣,顧暉這才看見他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臉上也滿是疲憊的痕跡,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daniel從你出事那天就消失了,我們無法判定她是不是也出了事。目前已經報警,她的家裏人說,daniel沒有聯繫過他們,警方正在盡全力找到她。」
「許伯父安排的人警覺發現了動靜,這才帶人跳進河裏,把你拖到岸邊。他也受了傷,現在還在昏迷中。」
他的眼眶有些發紅:「醫生告訴我,你頭部的傷最嚴重,很有可能致命。他說,如果超過二十天你還沒有醒來,可能這輩子就再也……」
他十分後怕的將她的手納入掌心,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沒事的,我知道你不會有事,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會為你討回公道,你什麼也不要擔心……」
像是從一場巨大的夢魘中清醒過來,她心臟的跳動都還十分不規律。
有安宴在,她沒必要擔心那麼多的。他會保護她,會為她安排好一切。她垂了垂睫毛,發現除了雙手,其他地方都動彈不了。
安宴接着說:「你身上多處骨折,最嚴重的傷在頭部和腿上。只有一點我無法理解,許伯父雖然聽你說了那些可疑的事,但他並沒有其他動作,反而讓王艷林升了職,他現在跟你平起平坐,同任副總。」
聞言,顧暉瞬間又激動起來。
怎麼可能!
她明明已經把那些話傳達給許連抻了,就算他找不到證據。也不應該讓王艷林這種人升職!這樣下去會毀了整個公司的!
她很是激動,拼盡全力張,發出來的都是微弱的氣息。
但安宴還是看懂了她的口型,他皺眉問:「你在問廖斌?」
顧暉垂了垂睫毛。
安宴說:「許伯父徹查了整個現場的所有原材料,確認都是與報價單上價格相對應的材料,沒有任何問題。廖斌在你昏迷時來看過你,但因為你在重症監護室,只有我和許伯父能進來看你,廖斌和王艷林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顧暉凝聚在心口的一口氣散了,她那麼拼命的提防。終究低估了這些人的殘忍,為了權和利,他們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安宴伸手攏了攏她額前的碎發:「還有三天的觀察期,這三天你乖乖待在監護室,有天大的事也等到三天後再說。」
病房裏是封閉的空間,連窗簾都沒開,隱約可以聽見儀器工作的聲音。
她被安宴握着的手動了動,緩緩從他掌心抽離。然後做出了打電話的手勢,安宴看了一眼之後就明白了。
「你要你的手機?」
顧暉再次垂了垂睫毛。
安宴聲音有些急促,聲線略微顫抖:「你的手機摔壞了,所有信息都沒辦法恢復。你現在不要擔心這些,好好度過這三天觀察期。對我來說,錢和欲望都是水底沙石,你最重要,你最重要了……」
顧暉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即便全身都痛。還是心臟的疼痛最突出,她眼角莫名其妙的劃出一串淚水。
安宴去叫醫生來給她做一系列的檢查,她望着天花板,只看了幾分鐘。就再也沒有任何思考的精力,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