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大爺進屋後,不到一盞茶時間便傳出「呼呼」的打鼾聲。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小舅,看來你下的藥起作用了,走。」
小個子招呼大個子摸到祠堂的階梯下,大個子一個人竄進了龍大爺的矮屋子,不一會兒便拿着一串鑰匙出來,開了祠堂的大門。
「小舅,你在這裏把着風,我進去問我娘兩句話就出來。」小個子吩咐一句,便閃進了祠堂,熟門熟路的摸到關押杜氏的小黑屋。
「誰......誰?」
小黑屋裏既沒有被褥,也沒有地龍,冬夜裡冷得直發抖的杜氏聽到外面窸窸窣窣的開鎖聲,打了個激靈。
「噓,娘,不要大聲嚷嚷,是我。」小個子壓低聲音,只開了個門縫,便小心翼翼的擠了進去。
杜氏聽到是最熟悉的聲音,瞬時激動起來:「我的兒啊~娘......娘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嗚嗚嗚。」
「噓」
小個子趕緊止住杜氏:「娘,可不敢讓旁邊的盲婆婆聽到,我是費了老大勁才偷溜進來,你好好聽我說。」
「嗯嗯嗯」杜氏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勁點頭。
小個子道:「三姐今天下午跑到鎮上的書塾,給我遞話說:娘你夥同盲婆婆要毒害小九,是不是真的。」
「三丫頭?」杜氏聽到是三丫報的信,憤憤道:「那個賠錢貨,今日我被人抓走時,她連個影兒都沒有。看我出去怎麼收拾她。」
小個子急了:「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念叨這些,快回答我,指使盲婆婆的人是不是你?」
「當然不是」杜氏猛搖頭:「兒啊,娘是被冤枉的,你早就叮囑過我,不要害小九,不然事情敗露後,連累你科考下場的資格都沒有,娘記得死死的,又怎會夥同盲婆婆去加害那個短命鬼呢。」
杜氏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娘......娘是怕他真沾染到什麼髒東西,妨礙影響到你,才去找的盲婆婆,娘......娘也的確吩咐過盲婆婆趁着做法,給小九那個短命鬼吃點苦頭,但是我沒讓她殺人啊,娘真的是......真的是冤屈死了呀.....嗚嗚嗚。」
「噓」
小個子止住杜氏的嗚咽,聽到杜氏的回答後,似乎鬆了口氣: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娘你記住我一句話,明天族裏開堂會審時,不管族裏用什麼刑法,你都要一口咬定,你是為了小九好才請的盲婆婆驅鬼,從來不曾有加害之心。」
小個子眼神一厲:「至於其他的,我自會安排妥當。」
......
第二日,辰初。
「嘎、嘎、嘎」
張九莘起床便看見一隻烏鴉煽動着翅膀落在自家屋頂上,啄食放在食盒裏的碗裏的米飯,想必錢氏已經起床去參拜過氏族神了。
「這烏鴉,叫得人心煩、瘮得慌。」
不過,在廟河村,家裏有人在外地工作,家人每天早晨都去拜神,而且每隔幾天都要把米飯盛在碗裏放在食盒裏,再放到屋頂上。
這是奉送給烏鴉的食物。他們相信烏鴉會報信,叫聲清脆的烏鴉飛來吃米飯,就說明在外的家人平安無事。
「栓子,栓子,死哪裏去了,還不快來給我把雞婆子抓住了。」
張九莘用楊枝在院子就着青鹽刷完牙,就聽到錢氏在後院叫喚。
「來了。」
張九莘應了聲,向後院走去。
錢氏明明一大早就吩咐栓子和三丫去割豬草了,現在分明是叫喚自己,可是因為昨天被鬧了個沒臉,所以才故意叫栓子的名字。
張家後院和前院同出一轍,也都是用籬笆圍成的,還圍着種了一圈的枸杞樹、金銀花藤,還有當地的一種荊棘灌木從,荊棘灌木從上的葉子和樹皮都是刺,可以有效地抵擋牲畜,後院因為靠近山,就多圍了一圈的木製柵欄,又種了一圈當地的綠竹。
後院是茅房、糞坑、豬圈、雞舍、菜地。
「你站在那頭攔着,別讓它飛出去,一會得把我種的大白菜都給禍害了。」
錢氏站在雞舍的裏頭,指揮着張九莘擋住出口,嘴裏「咯咯咯」的喊着,張開的雙手猛的一下往前一摁:
「瞧你能耐的,今天若是還沒有蛋生,老娘就宰了你煲湯。」
錢氏膝蓋壓着母雞脊背,右手食指往雞屁股一探,臉上霎時露出喜色:「還行,都五天沒開張了,今天總算跟着下蛋了。」
「咯咯咯」
大母雞被放行,便撲騰着翅膀,找雞窩子生蛋去了。
錢氏「嗯哼」一聲:「今天四隻母雞下蛋,下午你把蛋撿齊全了,送到我房裏來。」
錢氏天天不怕髒摸雞屁股,不僅僅是想預先知道雞蛋的產量,還是為了防着兒媳婦們孫輩們偷雞蛋啊。
想到這層,張九莘嘴角一抽,不過還是應了一聲:「嗯」。
畢竟張家內務現在是錢氏掌管,包括食物及勞動力的分配支使。
「小九啊,我昨晚說的話,你好好想想,趁着戒晨鼓還沒敲響,祠堂沒開,趕緊的到村長家走一趟,把事情給分說明白了。」
錢氏路過張九莘時,終究不死心,苦口婆心道:「大師既然已經說了,你是富貴登科命格,那將來也是要科考的,就算你爺爺讓你二叔把你二嬸給休了,對於張家名聲來說,也不好聽不是,再說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關起門來好好說就是了。」
張九莘詫異的看了眼說了一籮筐好話的錢氏,心道:「這錢氏能縮能伸,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看來比自己想像得厲害啊,昨晚兩人還鬧那麼凶,今日就能舍下面子來說軟話了。」
張九莘臉上不動聲色:「錢奶奶,我還是那句話,我只是個毛頭小子,怎麼處置二嬸,那是族裏長輩說了算。」
「你!」
錢氏忽的轉身,氣鼓鼓的瞪了張九莘一眼,隨後指桑罵槐的離開。
.......
「咚!咚!咚!」
「咚!!」
三長一短的戒晨鼓鼓聲響起。
「開祠堂了!」
張九莘眼睛一亮,雖然她也急切的想立馬趕去祠堂,不過最終還是在家耐着性子等着栓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