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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過真切的感受到了軍中的頹喪氣息,順軍招降了很多明軍,也把明軍的不良風氣帶來了軍中,諸如油子兵,抱團搞小集體等等。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打罵喝斥只會激起不滿,關鍵還是不能讓蕩寇軍佔得絲毫上風,於是轉頭道:「現已是傍晚,李信或許明天會舉兵來攻,一旦讓他登上蠍子山或筆架山,居高臨下開炮,配合地面攻打,怕是田見秀和袁宗第會很艱難,不如我親自走一趟,天黑下來,率部從後面繞過去,李信不來則罷,來了必教他有來無回!」
「一切小心!」
劉宗敏點了點頭。
劉宗敏和李過認定了蕩寇軍會趁夜佔領山頭,立刻着手起來,而此時,李信等人也正望着潼關關前的連綿大山。
憑心而論,這一系列山峰都不算太高,但是山路崎嶇,火炮等重型裝備很難運上去。
陳永福不解道:「田見秀與袁宗第為何把營寨扎在山腳?一旦被人偷偷潛上山頭,那他除了棄營而走,再也沒有別的辦法,這二人也算是李闖麾下的名將,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啊。」
白廣恩哈哈一笑:「永福老弟,西北群山中,往往缺乏水源,倘若他紮營於山上,我們只須圍住山腳,不出數日就能把他活活渴死,當年馬謖被圍街亭,張郃沒槍沒炮,馬謖都衝出不去,更何況今日?
我軍有火槍大炮,他若敢上山,可直接在山腳架炮轟他,而他的火炮沒法運上山,他怎麼敢把兵力布在山上?」
李信點點頭道:「白軍長言之有理,而且田見秀與袁宗第依着山勢左右紮營,也是為了阻止我軍上山,畢竟哪怕火炮上不了山,只要我軍在山頂豎起旗幟,就能給予順軍士氣重大打擊。」
陳永福暗罵一聲自己愚蠢,就迫不及待的拱手道:「總司令,說不定今晚順軍就會趁黑派出部分人馬偷偷摸上山,末將願先一步去佔領山頭,憑着米尼槍,居高臨下的打田見秀和袁宗第,一日之內就能讓他大敗而逃。」
李信沒有說話,而是望着大山現出了沉吟之色。
從天時,地利,人和來說,李信占天時人和,李自成佔地利,順軍是地頭蛇,對地形熟悉,隨便在山溝溝里埋伏几個暗哨,蕩寇軍哪怕是深夜上山都很難隱蔽行蹤,說不定還會中伏,因此要想搶佔山頭,只能打硬仗。
從內心中,李信是不贊成搞這些小手段的,但是陳永福既然開了口,他也不方便阻攔,這很容易給人一種輕視陳永福的誤解。
陳永福也醒悟過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個時候,只能咬咬牙道:「請總司令放心,陳某會小心行事,決不會中了順軍的埋伏。」
柳如是蘭心慧質,一眼就看明白了李信的為難,這時嫣然一笑:」陳將軍,到了夜裏,山上會很冷吧?」
陳永福點頭道:「那還用說?陝西這個季節的夜間滴水成冰,而且山上風大,尋常人呆個大半夜,怕是半邊身子都能凍僵。」
柳如是道:「李公子帶兵前來,急的是李自成,不是我們,時間在我們一邊,他若上山,就讓他上好了,陳將軍你說可是?」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雖然蕩寇軍早晚要佔領山頭,但什麼時候占,沒個准信,順軍只能始終在山上駐軍,而山上沒有紮營的條件,只能喝西北風,等喝的吃不消,就是真正攻山之時。
李信哈哈一笑:「陳將軍,你這段時間你要抓緊訓練,等時機成熟,由你攻山。」
「得令!」
陳永福得了台階下,連忙拱手。
「大家都回去吧,吃過飯我們再佈置一下。」
李信揮了揮手,向回走去。
冬季天黑的早,用過晚飯之後,天色已漆黑,李過擔心蕩寇軍會搶先上山,於是派出六千人,兵分兩路,其中一路由他親領,悄悄的摸上了山。
「你,帶人蹲這裏,你,還有你們,到那裏去,都給老子把招子放亮點,別讓蕩寇軍摸上來,出了任何差池,小心你們的腦袋!」
不愧是地頭蛇,走一路,李過都喋喋不休,指派人手佔領山峰各處要點,包括山窩窩,石窪,甚至樹上也安排人,每一處都無比隱蔽,相對於蕩寇軍,順軍確實佔有地利上的優勢。
如今的順軍,雖然還做不到人手一把燧發槍,但也大量裝備,而且還學着蕩寇軍在槍尖裝上刺刀,遠攻近戰兩相宜。
很快的,六千人各就各位,李過相信,就算蕩寇軍以三倍的兵力來攻,也渾然不懼。
時間緩慢流逝,隨着夜深,山上的風力逐漸加大,山谷中的呼嘯聲似惡鬼厲嚎,縱然裹着厚厚的棉衣,也是一陣陣的寒氣直往骨子裏透。
「啊嚏,啊嚏!」
不知道是誰,突然連打了幾個噴嚏,這可把周圍的人嚇的渾身一抖。
李過罵道:「你他娘的想死是不是?」
「唔,撲哧,撲哧~~」
那人雖然捂住了嘴巴,可打噴嚏這種事由不得自己,仍是嘴裏呼哧呼哧直響。
「哦喲~~」
這邊的噴嚏才剛剛按下去。那邊又有一陣怪聲傳來,不等李過發作,一個聲音趕忙認錯:「將軍,小的不小心打了個哆嗦,這鬼天氣太冷了,往後會注意的,下次不敢了。」
「嗯~~」
李過很是無奈,勉強點了點頭,身邊又響起幾聲咳嗽。
這讓他渾身泛起了一陣無力感,搖搖頭道:「大伙兒都克服下,別暴露了位置,呆會兒蕩寇軍來了咱們狠狠打,明天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是!」
參差不齊的應答聲傳來。
時間就象靜止一樣令人難熬,雖然有各級將領警告,可是噴嚏與咳嗽零零星星不斷,到後面也沒人問了,因為問了沒用啊,總不能打個噴嚏就揮刀殺人吧。
不知不覺中,已是三更天,李過忍不住道:「他娘的,究竟來不來?」
這話沒有人能回答,戰士都是緊緊縮成一團,不少人還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呼~~」
李過呼出了一道長長的白霧。
其實不僅僅是山上的人在堅守,袁宗第與田見秀也不敢睡,不過條件要好了許多,大帳里燒着闢辟啪啪的柴火,溫暖如春。
「這李信還真沉得住氣啊!」
田見秀來迴繞圈排解困意,當繞到第九十八圈時,自言自語的訥悶道。
「報田帥,蕩寇軍動了!」
這時,突然一名親兵在外喚道。
「哦?多少人?」
田見秀來了精神,連聲問道。
這名親兵吞吞吐吐道:「回田帥,蕩寇軍沒有掌燈,埋伏的暗哨看不清楚,應該....人不少吧,是從小路偷偷摸摸往山腳去的。」
「好!」
田見秀揮揮手道:「通知山上和對面的袁將軍,小心戒備,再傳令全軍,隨時準備抄蕩寇軍的後路,記着,匆要大聲喧譁。」
「得令!」
親兵匆匆奔了出去。
田見秀在大帳里也呆不住了,急步走到外面,昏暗的夜色下,營寨里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奔出,列成一隊隊,還有火炮被推了出來,面向大山的方向排開。
夜空中,時有夜鳧叫喚,清脆糝人,還不止一聲,如仔細聽,就象接力一樣向大山深處蔓延。
「蕩寇軍出動了,都打起精神,你娘的睡什麼睡?不怕凍死?」
李過一腳踢醒一名正打着呼嚕的士兵。
命令向一處處陣地傳播,每個人都是強提精神,緊緊握着手裏的槍。
可是半個時辰過去,沒見蕩寇軍的影子,又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名部將忍不住道:「李將軍,蕩寇軍要來早該來了,不會是下面的人看錯了吧。」
「這…….」
李過心裏泛起了嘀咕。
又一人恍然大悟道:「將軍,俺明白了,蕩寇軍分明是使詐啊,他以小股兵力晃一圈,再從山腳偷偷繞回去,耍咱們吶,他在營里裹着被窩睡大覺,而咱們呢,蹲山上喝西北風,現在已經過了四更天,蕩寇軍應該不會上山了,我們……撤了吧?回營還能睡到天亮。」
李過也是氣的不行,心裏大罵着李信,但罵歸罵,他還不敢走,萬一有探子盯着這一塊呢。
李過只覺得憋悶異常,卻無處發泄,連續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才道:「李信狡猾的很,如果我們走了,他跟着上山怎麼辦?大伙兒再堅持一下,天亮回營。」
每個人都有罵人的衝動,可是他們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寒風中堅守崗位。
溫度越接近凌晨就越低,很多人全身都凍僵了,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好不容易,天際終於透出了昏暗的亮光,讓人心情沮喪的是,昨天還是大晴天,一夜過去,竟陰雲密佈。
「這鬼天,難怪這麼大的風!」
李過咒罵了句,大手一揮:「下山!」
山上的各處戰略要點,陸續閃出人影,垂頭喪氣的向山下走去,人人眼皮聳拉,沒精打彩,甚至有人走路都跌跌撞撞。
回到潼關關城,東門瓮城上的望樓內,劉宗敏早已等候在座,那神色中透着無奈與苦澀,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