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道友閣 m.daoyouge.com
穿着一身白色紗裙的女子站在紅色宮牆外,眼神滿是哀怨。
帶着一襲面紗,若是細看,依稀能瞧見那面紗下斑駁的傷痕。
「夫人咱們回去吧。咱們回不去了。」丫鬟穿着一身洗的發舊的衣裳,看着面前的池娉裊。
眼底有幾絲譏諷。
為了出宗廟,委身那些老太監,也虧得她做得出來。
這也就罷了,還哄得那幾個太監將銀錢給了她。
明明又窮又苦,容貌盡毀,偏生要穿的跟仙女似的。
丫鬟若不是曾經將賣身契給了她,如今何至於跟在她身邊受苦。
池娉裊哪裏聽不出身後丫鬟的不耐,這些狗東西,當初自己得勢,全都巴結她投靠她。
她一出事,全都跑了。
池娉裊沉着臉,轉身上了馬車,這馬車是她此生最為不堪的了,曾經出行哪裏像現在這般寒酸。
「夫人小心一些,坐穩了。池家如今不再原來的街上了,池家得罪了人,讓新帝新後厭棄。老爺又沒了官身,搬到了平民區。這邊路要陡一些。」丫鬟小聲道。
她如今其實很怕池娉裊。
陰陽怪氣又狠得下心,總感覺她現在什麼都做得出來。
「真是沒用的廢物。連個女兒都拿捏不住。」池娉裊冷哼一聲。
想起女兒,池娉裊狠狠的吸了口氣。
如今總要先將孩子找回來才成。
「明日你便去找我那對孩子。孩子總要跟着母親才好。除了爹娘,還有誰會對孩子真心好?她們到底是我肚子裏出來的,還能有誰比我更心疼她們?」池娉裊輕聲道。
丫鬟低低的應了。
她知道,夫人一直在找那對孩子,想要求見太后。
孩子若是在養母那裏過的不好,總要還給她這個親娘的。
但丫鬟心中卻也明白,她如今哪裏適合養孩子,落到她手裏只怕孩子才沒半點好處。
到了池家門外,池娉裊眼底有些煩躁。
「不爭氣的東西,連座宅子都守不住。」
「你可告訴爹娘了?我今兒要回府?」池娉裊沉着臉,此刻門前空無一人。
左右都是低矮的房屋,看着便心裏不喜。
以前池家高門大戶,門前還有門房,如今卻是地上落葉都堆滿了也無人收拾。
四周還有吵鬧的聲音,見得她下馬車,甚至還有人四下打量。
「還不快出來迎接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丫鬟在門口怒斥一聲,那守門的老頭才開了門。
「什麼大小姐,哪裏來的大小姐。」老頭子呸了一聲,正說着呢。
身後便響起了驚呼聲。
「小公子,小公子你走慢些。莫要磕着自己。別拿那等東西!」大概三歲的孩子抓着一根帶子四處跑。
身後丫鬟幾乎羞紅了臉。
那是她的肚兜。
小公子甚至還舉起來在鼻尖嗅了嗅:「爹爹說香香,爹爹聞了……」小公子咧着嘴,明明那般白嫩可愛的孩子,舉手投足卻像極了池老爺。
丫鬟急的跺腳,乾淨上前奪了過來。
「公子以後可不許再這般了,若是夫人瞧見,奴婢就死定了。萬萬不可告訴夫人,老爺又進了奴婢的房。」丫鬟滿臉急色。
如今府上兩個丫鬟看着公子,兩個丫鬟伺候夫人。
還有兩個姨娘伺候老爺,廚房便只剩兩個廚娘了,再便是老頭子看着門了。
那兩個姨娘年老色衰沒了地方去,別的姨娘都卷着金銀跑了。
老爺,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摸進她房間了。
小公子笑的咯咯笑。
一轉身,便撞在了一個女子身上。
「哎喲……」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嗚嗚嗚嗚……」那孩子大概是嚇着了,當即便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池娉裊臉上戾氣一閃而過。
「什麼人也不怕傷了咱家小公子嗎?」丫鬟驚得立馬上前抱起孩子,小公子可是夫人的命根子,眼珠子。上個月小陶沒瞧好公子,讓公子跌了一跤,當即被掌了十個巴掌。
池娉裊身後的丫鬟冷哼一聲:「大小姐回來了,瞎了你的狗眼!」
那丫鬟面色微變,池家只一個大小姐,便是當初進了宮做貴人又犯錯被打出來的那個。
那小公子卻是偏着腦袋,想起爹娘的謾罵回了一句:「她怎麼不死在外頭呢?」
孩子年紀小,聲音好聽,這話出口卻彷如刀子一般刺人。
「罪人,罪該萬死,娘說了,要不是她連累了我,我本該是眾星捧月的!」小公子哪裏懂什麼眾星捧月,只知道那大姐不是什麼好東西。
「該死該死……」那小孩子平時寵壞了,哪裏受過這等氣。
當下便朝着池娉裊吐起了口水。
甚至一伸手,直接扯掉了池娉裊臉上得面紗。
那包包坑坑滿是傷痕的臉,當下便暴露了出來。
當日被毀容又沒及時醫治,那張臉四處都是紅色痕跡,無數次化膿結疤,這張臉早就爛了。
甚至那些太監行事時都要她捂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那些太監嫌棄的眼神,甚至讓她屈辱到了極點,比起委身太監還要可惡。
「啊,鬼啊,好醜好醜,她好醜啊……」那孩子滿臉震驚,當下被嚇得胡亂罵了起來。
在丫鬟懷裏又是掙扎又是怒罵。
丫鬟急的滿臉是汗:「小姐裏面請,夫人身子不好不曾出門。小公子他不懂事,大小姐你……」「啪!」
一巴掌直接打得小公子安靜下來,耳朵里嗡嗡直響。
「哇。」的一聲直接崩潰。
丫鬟當即嚇得渾身一哆嗦,這可是夫人的命啊。
「目無尊卑,我好歹是他長姐。」池娉裊冷眼看去,原來,這便是娘當初生那個老來子。
希望她進宮後好好幫襯的弟弟。
哧,原來竟是這麼個東西。
三歲便知道偷丫鬟肚兜的東西。
原來啊,池家從根上就是爛的。
池娉裊才不管丫鬟有沒有告狀,當下便撿起面紗擋住了臉,朝着屋內走去。
身旁孩子哇哇大哭,屋內朱氏早已心疼壞了,甚至急匆匆出了門。
這一出門,便跟進門的池娉裊撞了個滿懷。
「心肝,娘的心肝,這可是怎麼了?你這小蹄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夜裏的勾當,小公子你瞧好,仔細你的皮!」朱氏一聲怒罵。
一抬頭,便見一白衣女子看着她。
目光幽深。
有些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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