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水清早餐還沒吃完,孫全就接到霍依依的電話。筆下樂 m.bixiale.com
電話里霍依依問他們人呢?怎麼按他家門鈴沒人應?
得知孫全等人已經到了醫院,霍依依無語數秒,才說:「你們昨晚那麼晚才過來休息,今天這麼早就都起來了?我還說讓你們稍微多睡一會,然後帶你們去醫院那邊見主治醫生呢!行了,既然你們已經到了醫院,那你們稍等一下,我現在就過來,主治醫生我爸已經幫你們聯繫好了,我認識,我過來帶你們去見!」
……
有霍依依在其中穿針引線,孫全他們見主治醫生自然很順利,和主治醫生溝通的結果也不複雜。
首先得先給老太太做一番必要的檢查,然後再考慮需不需要給老太太做心臟搭橋手術,如果做……大概選在什麼時間?採取怎樣的方案?這些都是待定的。
病人轉院就是這樣。
在原來醫院做的很多檢查,轉院之後都要重新做。
對此,孫全等人都沒意見。
當天做完多項檢查,第二天上午,所有的檢查結果就都出來了。
主治醫生看過老太太的各項檢查結果之後,給出的建議也是儘快進行心臟搭橋手術。
而這時,袁水清的姑父韓國棟也從老家趕過來。
大家一起商議之後,決定聽從醫生的建議,儘快手術。
手術安排在三天後。
這期間,袁水清的表妹,韓國棟和袁玉蘭的女兒韓麗也匆匆趕來,話說,自從她和樂超分手之後,沒多久就離開了m市,去了另一座城市重新找工作,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本來這個年底,她也快放假了,忽然得知外婆病危住院,她想請假,卻一時脫身不得。
再加上袁玉蘭在電話里勸她別急,反正她來了也沒什麼用,韓麗這才多拖了幾天,拖到公司正式放假,才匆匆趕過來。
手術前一天晚上,給老太太陪護的是袁玉蘭,袁水清和孫全等人回到魔都的別墅休息。
這天晚上,孫全明顯感覺到袁水清在輾轉反側,都凌晨了,她還一會兒翻個身,一會兒又翻個身。
也許是烹飪專業出身的原因,當時孫全腦海中閃過的竟然是煎魚時,將油鍋里的魚翻過來煎一會,又翻過去煎一會。
這個念頭從腦中閃過之後,他也覺得自己此時這麼想,很不對。
但念頭這玩意是不受控制的啊!他也沒辦法。
他無奈睜開眼,伸手抱住袁水清,輕聲說:「別太擔心了,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奶奶在魔都第一醫院,醫生也是心臟搭橋方面的著名專家,你沒聽霍依依說嗎?這位專家每個月都要做很多台心臟搭橋的手術,成功率很高,已經很久沒失手了,所以,安心吧!會沒事的。」
袁水清靜靜聽他說完,輕輕嗯了一聲,眼睛依然是閉着的。
過了片刻,她才輕聲說:「老公,你知道嗎?我從小主要是奶奶帶大的,我真的很怕……真的很怕她這次就這麼走了,我現在已經沒幾個至親了,我爸媽已經不在了,如果奶奶也走了……我、我……」
孫全聽得心裏壓抑,嘆了口氣,輕輕親了親她,又輕聲安慰:「不會的,相信我!奶奶會挺過這一關的,再說了,誰說你沒幾個至親了?我就是啊!我是你最親的老公,還有心心呢!你自己親生的,還不夠親嗎?」
袁水清聽完,終於睜開看向旁邊的女兒熟睡的小臉,輕聲說:「心心確實很親,但你跟我又沒血緣關係,不算至親吧?」
竟然從她嘴裏聽見這麼句話?
孫全很意外,也有點無語。
正常情況下,袁水清情商挺高的,不可能跟他說這樣的話的。
抿着嘴,無語好一會,他嘴賤的屬性不知怎麼就被激發了,「胡說!你還喊過我哥哥呢!哥哥和妹妹還不親嗎?」
袁水清:「……」
無語地白他一眼,她忽然用腦袋撞了下他的臉,低聲斥道:「不要臉!」
被罵不要臉的孫某人嘿嘿傻笑,沒敢再說更過份的話刺激她。
……
次日上午。
老太太被推進手術室。
孫全抱着孩子和袁水清、韓國棟、袁玉蘭等人等在手術室外面,等在外面的人有很多,包括韓麗、付蕾、蔡亞男、霍依依等人。
但這麼多人,卻都很安靜。
手術室於很多人而言,就跟鬼門關似的,往往意味着生與死。
可能原本還能再活一兩年的某個病人,進一次手術室,很快就會死去。
當然,更多的人進手術室後,會活得更久。
總體上來看,手術室是救人性命的地方。
但其中的風險也是客觀存在的。
特別是對需要手術的病人家屬來說,家裏的親人被推進手術室,心情就沒辦法不沉重。
因為在手術結束之前,誰也不能肯定這場手術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成功固然可喜,但一旦失敗,那無異于晴天霹靂,對有些家庭來說,可能更是滅頂之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往常很容易就過去的十分鐘、半個小時,在今天這個上午,在孫全等人這裏,仿佛過得特別慢。
明明感覺已經過了很久,實際卻只過去幾分鐘而已。
手術室的大門一直緊閉着,偶爾才有一個護士腳步匆匆地出來,去取什麼藥品或者別的什麼。
每次,孫全等人明知道護士不會回答什麼,他們還是下意識涌過去,帶着小心,擠出笑容,語氣儘量和善地詢問一兩句。
而護士也確實每次都沒真正回答他們什麼。
只說手術還在進行中,請家屬們耐心等待,不要耽誤她去取藥品。
大人們還好,孫全懷裏的女兒卻不幹了,開始咿咿呀呀地鬧將起來,要下地走路。
孫全被吵得沒辦法,剛把她放到地上,小傢伙就跌跌撞撞地到處跑,孫全趕緊追在後面,連哄帶騙,忙得焦頭爛額也搞不定她。
袁水清嘆了口氣,表情無奈地走過來將女兒抱在懷裏,輕聲哄着。
當時效果挺好,但沒過多久,小傢伙又不幹了,她正是對身外一切都感興趣的年紀,好奇心強得很,看見一切陌生的東西,都想去摸一摸、摳一摳、拍一拍,或者咬一咬,而今天在這裏,看見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新奇的,她怎麼可能乖乖待在爸爸媽媽的懷裏?
最後,袁水清也沒辦法了,只好將她再次放到地上。
小傢伙歡快地繼續亂跑,孫全無奈跟上,每當女兒一個趔趄,快要摔倒的時候,趕緊伸手扶一下。
付蕾見狀,微微失笑,也趕緊過來幫忙。
老爺子神情黯然地靠在長椅上,眼神木然地望着這邊,望了一會,他咳了一聲,低沉的聲音說:「小孫,你把心心帶到樓下去走走吧!別讓她在這裏跑了,別吵着裏面做手術的醫生。」
袁玉蘭附和,韓國棟也出聲讓孫全把孩子帶下去。
孫全其實是想在這裏等老太太手術結果的,但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他也沒說什麼,答應一聲,抱起孩子就下樓去了,付蕾趕緊去拿了寶媽包,跟了過去。
寶媽包里裝的全是孩子的東西,奶粉、尿不濕、奶瓶、裝熱水的保溫杯等等,都是孩子出門在外,隨時都可能用得上的東西。
她並沒有迫切想要第一時間得知老太太手術結果的念頭,於她而言,服務好孫全和袁水清就是最重要的事。
他們是她的老闆和老闆娘。
至於他倆的女兒孫潔心小美女,自然也是她重點需要服務好的對象。
……
孫全在付蕾的陪同下,帶着孩子來到樓下廣場上的噴泉那裏,帶着孩子看噴泉。
有噴泉看,小傢伙挺高興,咿咿呀呀的不知說着什麼,就是老向噴泉那邊伸手,孫全抱着她,她的小身子也總往噴泉那邊前傾。
孫全明白她的意思,想伸手去摸噴泉的水,他當然不可能讓她去摸。
於是父女之間的博弈再次展開。
一個非要去摸噴泉,一個堅決不讓,父女倆像打架似的鬧個沒完。
孫全那個頭大,心裏還惦記着老太太的手術結果,這邊卻還要耐着性子哄女兒,心頭的火氣噌噌地往上冒,卻不敢真的凶女兒。
因為這小傢伙的脾氣他早就看出來了,氣量挺小,你敢凶她,她就敢當場哭給你看,並且就算你當場把她哄好了,晚上她睡到半夜,也會突然毫無徵兆地哭出來,哭得眼淚水直掉的那種,一時半會兒根本哄不好。
有這樣一個女兒,他還能怎麼辦呢?
只能壓抑自己的脾氣了。
前幾天他一時沒控制住自己脾氣,忍不住拉長着臉訓了她兩句,結果一看見她哭,他就慫了。
川劇變臉似的,當場擠出笑容跟她說,「對不起!爸爸錯了!爸爸不該罵你,爸爸對不起你,你別哭了好不好?」
……
大冬天的,孫全在樓下帶女兒,硬是帶出了一頭汗。
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是袁水清打來的,電話接通,他聽見袁水清的聲音,「老公,奶奶的手術成功了,剛剛從手術室推出來,你和心心呢?在哪兒?我來找你們。」
那一刻,孫全心裏鬆了口氣,他真的很怕老太太如果這次真的走了,袁水清會傷心過度。
除此之外,他鬆了口氣的原因還有另一個——袁水清來了,他就暫時能從女兒的陰影下解脫了。
他不是女兒的對手。
搞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