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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上的畫面有嘈雜的雪花,畫面看起來黯淡模糊,像是在播放一盤時間久遠的舊磁帶。讀字閣 m.duzige.com
西裝革履的男人在雨夜飆車,轟鳴的引擎聲蓋過重物倒地的聲響,車輪顛簸了一下,男人放聲狂笑,他非但沒有停車還興奮地碾過去。
車輪壓碎骨頭,暗紅色的鮮血飛濺在車身上,很快又被瓢潑的大雨沖洗乾淨,只剩下一灘暗紅色的血肉在雨夜裏模糊不清。
下一秒畫面一轉,男人在馬路上狂奔,身上的西裝又舊又髒,頭髮亂糟糟地搭在臉上,神經質地提防着四周,眼底佈滿血絲,滿臉的驚恐和狼狽。
引擎的轟鳴聲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追着,男人恐懼地牙齒打顫,他回頭看去,身後一片漆黑中,有一灘東西在地上朝着他蠕動。
男人瞪直了雙眼,他拼命的奔逃,可是不管他躲到那兒,引擎聲和那灘東西都如影隨形,如蛆附骨。
大雨滂沱,男人跪地求饒,換來的卻是熟悉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一輛飛馳的豪車從他身上碾過。
屏幕上的畫面並沒有因為男人的死就停止。
短暫的黑暗後,在一條狹窄的幽暗小巷中,一個男人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他抱着酒瓶子打着酒嗝,走的東倒西歪,他在小巷的盡頭停下腳步,滾倒在台階上,拍打着房門。
那聲音震耳欲聾,在寂靜的夜色里聽的人膽戰心驚。
房門紋絲不動,男人大怒,他站起身,猛地一腳踹出。老式的木門不堪重負,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響,搖搖欲墜。
男人又踹了一腳,木門不堪重負,砸落在地。
昏暗的房間內,瘦弱的小男孩蜷縮在牆角,從臂彎里抬起眼睛,看着男人瑟瑟發抖。
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上去,嘴裏罵罵咧咧,抓住小男孩的頭狠狠地砸在牆上,一下又一下,鮮血染紅了牆面,小男孩掙扎揮舞的手臂逐漸垂下去。
畫面一轉,男人的一隻腳被拴在鐵柱上,在他旁邊有一把砍刀,而男人的頭頂懸掛着一個巨大的透明容器,有飛蛾不小心落入液體中,眨眼間便化為血水。
是硫酸!男人咽了口唾沫,容器不斷傾斜,他拼命地掙紮起來。可是鐵鏈很牢靠,無論如何他都爬不出容器的範圍,除非……
男人的目光轉向身邊的刀,他額上冒出冷汗,不斷地吞咽着口水,一番掙扎後顫巍巍地拿起刀朝着自己的腿砍下。
刀刃很鈍,卡在骨頭裏拔不出來,男人痛苦地慘叫,他的聲音加速了容器的傾斜,哐當……
屏幕驟然一暗,下一秒再次亮起。
這一次出現的是一雙白皙纖細的手,在鍵盤上敲出一段一段的評論,全是惡毒又令人作嘔的文字。
——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這樣也好意思出門?丑到我的眼睛了,你怎麼不去死啊?
——整天看兩個大男人py,惡不噁心?
——要我看他就是活該!活着浪費資源,怎麼不去死?
畫面到這裏戛然而止,血色的文字浮現,帶着詭異和恐怖。
【歡迎各位玩家進入副本《恐怖直播間》。】
【欠了債的總是要還的。】
【一旦欠了債那麼便會被恐怖直播選中,萬千觀眾見證你的死亡。】
【任務存活七天或找出恐怖直播間的主人。】
【友情提醒每人只有一次指認機會,一旦指認錯誤,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哦~】
……
在某個看不見的光幕上,畫面與剛剛手機上播放的第三個片段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次畫面不再是黯淡的,看起來就宛如是正常的直播。
看着屏幕的觀眾看到這裏開始激動了,屏幕上開始閃過文字。
【這次是鍵盤俠?】
【自己人生不如意就在網上肆意傷害別人,宛如臭水溝里的老鼠,確實該死。】
【這次是什麼死法呢?我猜是被老鼠啃食殆盡,多符合他身份啊。】
這句話似乎引爆了彈幕,直播間彈幕上開始瘋狂刷着死法,那一串串文字看起來冰冷又無情。
【我覺得還是被分屍好,那畫面多美麗啊。】
【我覺得還是讓砍掉他打字的雙手,讓他自己眼睜睜看着流血而亡比較好。】
彈幕都在討論評論的主人的死法,沒有一人覺得太過殘忍,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令人不寒而慄。
……
阮清坐在電腦桌前低着頭,任由過長的頭髮擋住了自己的神色,他看着手機上關於副本的提示信息沒有說話。
他從來沒有見過比他還倒霉的人了,好好的被恐怖遊戲選中不說,還成了必須扮演p的特殊玩家。
不是什麼關鍵p,也不是boss級別的反派p,而是開局就被打上死亡標記,只等着死亡給其他玩家警示和線索的p。
別的玩家可能還能靠苟尋找生路,而他則是一上來就被boss盯上的倒霉蛋。
稍有不慎就可能活不過第一天。
就比如現在。
這才是他參與的第一個副本,結果剛進來就已經被恐怖直播間選中了。
沒錯,他就是那個已經被恐怖直播間選中為下一個目標的鍵盤俠。
也就是說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如果他找不出生路的話,他的副本才開始,就會立馬結束。
這也就算了,更慘的是這個副本讀取的是自己身體的數據。
而阮清原本的身體因為常年生病,體質早已變的病弱不堪,就算是跑十分鐘都會喘不上氣來的那種。
這要是遇到像第一個視頻那種追殺型死法,他第一秒就會被撞死。
阮清在腦海中詢問剛剛告訴他一切的遊戲系統,他的聲音沒有因為這地獄級的開局而有絲毫慌亂,反而清冷淡然,【我在副本中死了會如何?】
遊戲系統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仿佛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智能,【失去記憶成為副本中真正的p,永遠被困在副本中。】
阮清沉默不語。
失去記憶麼……
人一旦失去記憶,還能算是之前的人麼?
在阮清看來,是不能的。
那就好。
阮清收起腿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抱住膝蓋低下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椅子上的少年與這破爛的房間有些格格不入,少年的頭髮過長,看起來十分陰鬱,他的身體有些纖細,這樣一蜷縮反而讓人莫名其妙升起幾分憐惜,讓人忍不住將視線放在他身上。
但無論這畫面看起來有多養眼,這都明顯是一副等死的姿態。
系統……
系統提醒道,【在遊戲中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通關的副本夠多,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椅子上的少年沒有動,仿佛並沒有聽到一般。
明顯一副拒絕合作,只想安靜等死的模樣。
系統沉默了幾秒,再次開口,【雖然被抹去了記憶,但偶爾也會記起來。】
已經準備等死的阮清「……」
阮清不怕死,也不怕失去記憶。
他就怕失去了記憶後又想起來一切。
那簡直就是災難。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體質。
阮清的體質十分詭異,不管在哪裏都會吸引一些變態狂和偏執狂的注意。
他就怕沒有記憶招惹了一堆變態,想不起來也就算了,畢竟沒有記憶的他也不再是他了,被怎麼樣對待都無所謂。
但這要是讓他想起來……
阮清想想那畫面,就已經開始頭皮發麻了。
絕對不能死。
起碼不能死在副本中。
可是現在幾乎是必死的情況。
被恐怖直播間選中的他絕不可能活過七天,而指認恐怖直播間的主人更是需要時間。
阮清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迎來他的死亡。
阮清忽略胃部傳來的不適感,他並沒有輕率的抬起頭,只是用餘光掃了一眼四周。
這房間有些破舊,大概只有十幾平方米,屋內並沒有擺什麼家具,只有他旁邊一張床和放着電腦的桌椅。
床是木板隨便搭建的,桌子也是那種木製組裝的,力氣大點就能推散。
要是有人破門而入,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為他爭取一點兒時間。
廁所阮清就更不可能考慮了,廁所沒有任何窗和出口,一旦進入廁所就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性,只能等死。
「砰砰砰!!!」巨大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平靜。
阮清受驚般抬起頭,露出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睛和昳麗到讓世界都仿佛瞬間黯淡的臉,他猛的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門。
被敲的,是他房間的門。
阮清咬了咬下唇,蒼白的唇被他咬的染上了點點紅暈,宛如水墨色的畫卷中注入了開的荼靡艷麗的桃花。
來的這麼快麼……
而剛剛還在刷着阮清各種死法的直播間在美人抬頭那一瞬間仿佛直接卡住了,剛剛那些殘忍無情的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的沉默。
兩三秒後才閃過零星幾條。
【我覺得他罪不至死,不就是罵個人嗎?又沒少塊肉,這么小題大做幹什麼?(小聲)】
【同感,我覺得他不太像壞人。(小聲附和)】
這兩句話讓彈幕瞬間再次瘋狂。
【???】
【???什麼玩意?】
【你們怎麼回事?他不就長的好看一點嗎!?沒聽說過人不可貌相嗎?長的好看和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什麼關係嗎?】
【……拋開事實不談,前面的你們真的覺得這只是好看一點嗎?】
【鍵盤俠就應該去死!長的再好看心爛了也是醜陋的!】
彈幕直接吵了起來,大部分觀眾依舊在刷着阮清去死,而那少部分被顏值蠱惑的觀眾因為數量太少,逐漸沉寂了。
而這一切都與阮清無關,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而且似乎因為沒人開門,變的有些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了一般。
彈幕被敲門聲拉回了注意力,觀眾再一次開始刷着各種死法,甚至有觀眾開了賭局。
直播間內所有的觀眾都看着屏幕,興奮的期待着接下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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