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緊盯着的他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從骨髓深處冒出來的寒意,讓寧韞迫切的想要離開,想要遠離男人的視線,可柯弋喝多了酒,身體正沉甸甸的壓着他,他不能夠丟下柯弋。樂筆趣 www.lebiqu.com
感覺他的驚懼,池元白臉上露出得體的笑容,問,「他的同學都走了,你是來接他回家的嗎?」
「……」卡座里只餘下了他們三個人,儘管酒吧里烏煙瘴氣的吵嚷聲不斷,可寧韞還是會體驗曾經和男人獨處的絕望。
他做人向來踏實本分,要不是奶奶住院了,他實在是太缺錢,他斷然不會去那種場所,昧着自己的良心和靈魂,就好像他淪為了一個用金錢就能買到的商品,從此不具有屬於自己的人格,只餘下一身皮肉供人挑選。
還好,柯弋就在他身旁,從少年身上傳來的溫熱給了他一些支撐。
「……嗯。」寧韞應了一聲,他早就不是盛世的服務生了,也和男人再無瓜葛,酒吧里人來人往,對方總不可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他發難。
池元白故意問,「他是你的親戚嗎?」
「……」寧韞沒有回話。
池元白話鋒一轉,又道,「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
寧韞心裏一驚,目光下意識的朝柯弋挪動過去,少年微闔起眼眸,臉頰泛着酒醉後的潮色,應該是沒有聽清他和池元白的對話。
他不敢再過多停留,等他費力將柯弋從酒吧里攙扶出來,在路邊等車時,他的情緒才緩和了幾分。
這條街是星城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到了零點至凌晨兩點,馬路上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即使是深夜,街邊仍有不少賣小吃的攤販在營業,四處閃爍的霓虹燈,人潮洶湧的煙火氣,擁堵車輛的鳴笛聲。
感知到這些,寧韞才逐漸靈魂回籠。
那些苦難他早已熬過去了,現在的他有了自己的營生,雖然算不得經濟條件富裕,但好歹衣食無憂,能滿足溫飽,有了一處落腳的地方……
思緒至此,他又貪心的想,或許他也有了能陪伴自己的愛人。
寧韞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見他們兩個男人摟抱在一起,還是剛從夜店裏出來的,臉上不由多了一些唏噓。
車裏太悶了,寧韞將車窗打開了一小截,從縫隙里灌入熱風吹拂過他的發梢,他隔着透明玻璃窗,目光仿佛在看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又仿佛是在看着裏面疊成重影的人。
也許池元白是這家夜店的老闆,柯弋恰好落了單,為免發生意外池元白才會守在柯弋身邊。
他已經想好了自我安撫的理由。
似乎是被灌入進車內風吹的清醒了一些,少年不知何時朝他貼了過來,嘴裏呢喃道,「叔叔……」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道,「你們還是稍微注意點,別在我車上亂來。」
寧韞羞赧的面紅耳赤,他何時遇見過這種情形,兩個男人到底是不被大眾接納的更何況他們還有十多歲的年齡差。
怕影響到柯弋,他連忙回道,「你誤會了,只是他喝多了酒我過去接他。」
聽聞此話,司機臉色才轉好,「唉,那不好意思了,我就說他這麼帥一大小伙,怎麼還……」
後面的話司機沒好意思說完,但寧韞聽懂了大概。
「……」
松山在星城最南邊,寧韞過來就坐了將近四五十分鐘的車,司機應該是剛交班的,精神抖擻的很。
司機又問,「我看你們定位的星城大學,他應該是那裏的學生吧?嘖,長得跟明星似的,肯定很討小姑娘喜歡。」
「嗯。」
「他有女朋友了麼?我女兒也在星城大學念書,一直不讓我省心,說不定還能介紹他們認識認識。」
「我不知道……」
寧韞攥着手指,其實他之前也勸誡過自己,柯弋該喜歡的人年齡相當的女生,也不斷告訴自己和柯弋沒有可能,可等到陷進去的時候,每當由別人來提醒他的時候,於他而言都是一種殘忍。
柯弋朝他嘟囔道,「你不就是我的女朋友麼?」
司機立馬鴉雀無聲,臉上的表情堪比打碎了油鹽醬醋茶,五味陳雜。
「……」
常人都說酒後吐真言,這便是柯弋內心的真實想法麼……
儘管不會被眾人接納,但至少柯弋是站在他這邊的。
接下來的路程,司機再也沒有開口找他們攀談,路上柯弋已經清醒了幾分,時不時想要貼近他,將他們送到說好的位置後,司機連忙讓他們下了車。
等回到家,寧韞伸出手想將等打開,卻被柯弋握住了手指,翻身抵在了門邊上,柔軟的頭髮朝他的身上蹭了蹭,猶如一隻離不開主人的大型犬。
細膩的皮膚被發梢磨蹭得發癢,寧韞問,「怎麼了?」
「叔叔,我好難受啊……」
「……」
「幫幫我好不好?」柯弋的聲音帶着點讓人無法拒絕的撒嬌。
其實他沒有喝多少酒,更何況他經常混跡於夜場,酒量自然也不差,原本他還怕自己表現得太過分,會嚇到男人,可當他從池元白口中得知,男人以前在盛世工作過,他就清楚男人其實並不需要他的憐憫。
或許,男人早就經歷了不知道多少人,剛才和池元白的交談他都聽見了,原來他們以前也有一腿嗎?
可笑。
他也不是什么小白,在池元白提出把人讓過去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察到不對勁,池元白的愛好在圈內眾所周知,眼前的這個老男人,別看裝得生澀,指不定和池元白什麼東西都玩過。
池元白,他爸,以及那些不知名的客人,寧韞的閱歷當真是豐富得很,以至於他連燈都沒有打開,不想看見男人的模樣,只把男人當成一個物件。
他嫌男人髒得很,也不知道有沒有那些令人噁心的病,便他用了一種極其羞辱人的方式,讓男人幾乎曲折起了膝彎,半跪在他的面前。
隱匿在黑暗裏的面孔陰鷙得讓人不寒而慄,但寧韞看不清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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