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天一夜。
陳凌驚訝的發現自家兒子在下雨天竟然乖得很,晚上也不哭不鬧,睡覺可踏實了,打雷都不能把他驚醒。
這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但是不管咋說,終於能讓他和王素素睡個好覺了,這就非常不錯了。
聽着雷雨聲,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上。
清晨雨停,農莊外蛙聲不斷。
推開窗子,雨後的早晨,空氣清涼,竹樹如新。
山上的微風輕撫而來,吹起蓮池中的一片片荷葉,荷葉隨風搖曳,葉片上的水珠便顆顆躍入水中,激起一陣清脆悅耳的「叮冬」聲。
陳凌難得睡了個踏實覺,心情大好。
趁兒子還沒睡醒,和王素素一塊把兒子泡好的尿布搓洗出來,
隨後又去雞舍、鴨圈的幾個地方清掃積水。
做完這些,就給鷂子換藥。
鷂子身上的傷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恢復了。
只剩下翅膀上的傷還需要再換一次藥。
這個位置比較關鍵,如果恢復不好的話,對鷂子以後的飛行能力影響很大。
陳凌給它用的藥,還是老丈人家傳的金創藥,不過是用洞天的草藥配置的,屬於藥效強加版。
所以傷勢好起來很快。
「二禿子醒醒,出來上藥了。」
走到屋檐下,陳凌敲了敲放在水缸上的竹簍,他這一敲,竹簍裏邊立馬就鑽出來一顆鳥頭,警惕的向四周張望。
待看到是他之後,才放鬆警惕,任由陳凌把它抓出來,放到屋檐下懸掛的鷹槓子上。
鷂子現在是白天站在陳凌給它準備的鷹槓子上休息,晚上就鑽到竹簍里,在墊的布條和舊棉絮上縮成一團。
山里晚上比較冷,在竹簍裏邊暖和得很。
總之,這有了智慧,就是比普通的玩意兒懂得享受。
每天還有靈水餵着,現在受傷了,食物也不用它自己發愁。
這幾日過去,它不僅長大了兩圈,而且還比之前漂亮了不少。
灰褐色的羽毛,腹部是栗色麻點,粗壯有力的黃色大爪子靜靜的站在鷹槓子上,腳趾極其鋒銳。
最突出的要屬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活潑靈動,極具人性化。
在陳凌跟前它完全放鬆戒備,享受着大手的撫摸,很是親昵乖巧。
現在的鷂子體型勐漲了一截,都能堪比一些小型的鷹和凋了,但是模樣吧,還是鷂子的模樣,比鷹和凋更加瘦長俊俏,看上去非常漂亮。
陳凌對此非常滿意:「行啊,二禿子,毛長齊了以後,還變得怪好看的。」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二禿子自從去年被陳凌救下來之後,身上就有些奇妙的變化,比如它的夜視能力,就比普通的鷹隼要強得遠。
普通鷹隼的視力白天很強,飛在高空中也能看清楚地面上的東西,但到了晚上,夜視能力極其弱,跟睜眼瞎沒啥區別。
二禿子已經擺脫了這個弱點。
「來,快張開翅膀,讓我看看你的傷好到啥程度了?」
陳凌嘴上這麼一說,它就真的聽懂了,輕輕的鳴叫一聲,便將翅膀小心翼翼的舒展開,眼神柔和乖巧,任由陳凌觀察它翅膀上的傷勢。
「行啊,恢復得不錯,再養上兩三天就能飛了。」
陳凌觀察了一番,便伸手摸摸它的彎鈎一樣的喙,二禿子就舒坦的眯起眼睛,很是享受他的撫摸。
「黑娃,帶着你的小兄弟去外邊打兩隻老鼠回來。」
轉身吩咐了黑娃一聲,黑娃就屁顛屁顛的帶着小黃狗跑出農莊,不一會兒兩個傢伙就分別叼着一隻老鼠跑回來,帶到他跟前。
果林內外老鼠洞不少,有山老鼠,也有地老鼠,這種小東西在哪兒都不缺。
跟着黑娃、小金,小黃狗別的本事沒學到,逮老鼠的本事卻是青出於藍。
別看它性格和黑娃一樣調皮搗蛋,沒個定性,狩獵的本事也並不出挑,但骨子裏的獵性卻並不弱,有主動去捕獵的欲望,見了老鼠就想去抓,看到陌生的野東西闖入也知道驅趕。
這是虎頭黃與生俱來的,深埋於骨子裏的獵性。
可惜,它性子浮躁,太愛玩鬧,也就只適合逮逮老鼠、兔子這樣的小獵物了。
耐不住性子的狗,是沒辦法帶進山裏的。
老鼠抓回來,陳凌就把二禿子抓下來,放到老鼠跟前讓它吃。
二禿子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餵食。
就用爪子踩住老鼠,張口撕扯起來。
它的警覺性向來很高。
在吃東西的時候也這樣,往往逮到獵物後,按在爪子下面用嘴銜食,銜兩下,就抬頭四顧,向四周看看,觀察一下情況。
如果沒有異常,就再次低頭進食。
爪子按着獵物,吃一次,就會抬一次腦袋觀察四周情況。
時間久了這都已經形成習慣了。
陳凌興致勃勃的看着鷂子進食,等它把兩隻老鼠全部吃下肚,就把它吃剩下的清理掉,自己去後面的廚房做早飯。
早飯很快做好,小米粥,炸的饅頭片,配上鹹菜、酸蘿蔔,簡單是簡單,但是小兩口吃的非常香甜。
飯後,太陽慢慢也出來了,雨後初晴,農莊與果林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看到兒子安靜的在王素素懷裏吃奶,不哭也不鬧,陳凌逗了他兩下,就拿起漁網,從蓮池、水渠,再到山腳的河溝,去清除落葉,順便檢查一下各類魚的長勢。
普通的魚他目前是不怎麼關心的。
主要還是細鱗娃,以及胭脂魚、鬥魚之類的觀賞魚。
等忙活完之後,陳凌先去看細鱗娃。
細鱗娃在外界的水渠中有養,洞天的水渠也有養。
這種魚生而性急,喜歡在山澗清澈湍急的溪流中生存,遇激流而勇進,非常喜歡逆流而行。
所有的這些特點,造就了它獨有的肉質,緊實美味,鮮美異常。
農的莊水渠中,這一小段里養的細鱗娃經過幾個月過去後,變化不小。
不止是長大了很多,體型變得更加修長,身姿曲線更加完美。
陳凌撈出來兩條,抓到手裏後,它們撲騰撲騰掙扎不休,那力道真是不小。
「看着挺瘦的沒啥肉,抓到手裏肥實得很嘛。」
感受到手上細鱗娃的肉感,陳凌開心的笑了,不錯,沒白養。
於是把桶提來,又撈了幾條放進桶里,準備晌午就嘗嘗味道。
隨後就把雞鴨鵝放出來,自己也跟着去到山上,進入洞天去觀察那些單獨培養的觀賞魚。
這些魚當初在往農莊放的時候,陳凌剛開始是想在蓮池內養的,後來覺得蓮花沒長起來,光禿禿的也不好看,就先不往裏邊放。
就把它們全都挪移到了洞天之中,專門為它們開闢了一個新池塘。
不過在魚放進來後,他總共也就來看過一兩次而已。
現在走過來一看,胭脂魚的變化倒是不怎麼明顯。
繁殖的挺快速的,胭脂魚的魚苗一群一群的,帶着黑色、淺紅色的橫紋,大魚就很漂亮了,除了肚皮是淺色之外,全是濃烈的胭脂紅色,遊動起來,像是火焰在飄,極為美觀漂亮。
「這胭脂魚也都能吃了啊。」
陳凌咂咂嘴,看着自己養的這些魚越來越大,越來越肥實,還是頗有成就感的。
養殖的樂趣,無非就是這樣。
看着自己養的東西一天天長大,斤量一天天上漲,到了收穫的時候,再賣出一個好的價錢。
心裏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隨後他又撥動着池塘里茂盛的荷葉去找其它魚。
與胭脂魚相比,這些魚個頭小,人走近,它們就遊走了,有荷葉遮擋,要是藏在水裏的水草和石頭旁,非常不容易看見。
結果這一找,別的魚倒是沒啥,鬥魚是真把他給嚇了一跳。
沒別的,這魚太能生了。
仔細水渠底部一瞧,好傢夥,趴了密密麻麻的一層,跟一大群蝌蚪似的,不過比蝌蚪小得多。
他這一扒開荷葉,裏面的魚苗就亂鬨鬨的到處游竄,從上往下看都成了一個旋渦,彷佛海中的魚群一樣壯觀。
「好傢夥,這麼多魚苗,要不往外邊放一放吧。」
正滴咕着,他突然神色一怔,發現一個現象,這些大魚好像變得漂亮了,顏色更加鮮艷,尾巴變得越髮長,越發流暢舒展,遊動起來也越髮漂亮。
風雷鎮以南就有很多這樣的叉尾鬥魚,那裏的人把它們稱之為「花手絹」,說的就是它們的顏色和長而蓬鬆魚鰭和魚尾在水裏像是花手絹一樣好看。
現在陳凌更加認可這個稱呼了。
「有的確實是變漂亮了,可有的咋還變醜了?」
又仔細觀察一陣,陳凌突然皺起眉頭。
說丑也不是丑,就是尾巴不分散了,變得不像是鬥魚了,但身上的顏色還是挺好看的。
仔細想了想,然後陳凌就把變漂亮的,和變醜的,全部挑選出來,分別放入茅屋外面的兩道水渠中。
「倒要看看你們接下來會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嗯,將這些有明顯特點變化的魚單獨挑出來養,每次出現變化,就選一次種」
「咦?」
「以前老祖宗們培養金魚不就是這麼搞的嗎?」
「這麼說路子對了,還是很有搞頭的嘛。」
陳凌思考一番,又把變漂亮的鬥魚撈了些出來,回到農莊後,把它們放進了另一道水渠中,這邊距離他倒靈水的地方更近,把鬥魚養在這裏,適合進行一些日常觀察。
現在有兩條溪流四個水渠,兩個環繞農莊,兩個注入蓮池。
放魚的就是注入蓮池的這兩個水渠,被陳凌用網眼隔擋住了,一邊是細鱗娃,一邊是鬥魚。
「行嘞,忙活完,回去殺魚了。」
拍拍手,陳凌提上裝細鱗娃的桶就往後邊走。
越往後走他就發現農莊後邊可是熱鬧的很。
「六妮兒,豬娃,你們帶着人排好隊,咱們現在就開始算錢了啊。」
陳凌穿堂而過,走到農莊後邊,就發現小姨子正翹着腿坐在一個竹椅上,揮着手裏小本本大聲吆喝。
吆喝完,向站在身旁的喜子道:「來,喜子,你幫我記着,誰領了錢,你就在名字上打勾。」
喜子是個老實的姑娘,聽到她的吩咐,就輕輕地點頭應下。
王真真滿意的點點頭,掏出一把錢,有模有樣的點了幾張:「六妮兒,你抓了三斤七兩蠍子,知了殼三兩,這是五十八塊錢,你拿好。」
「鼻涕娃,你不到三斤,姐姐,姐夫都說給你算三斤,來領錢。」
「小森、豬娃」
叫到哪個小娃子,那個小娃子就樂顛顛的跑上前,喜滋滋的把錢拿到手裏,數個不停。
好傢夥,這場景把陳凌都看呆了,手裏提的桶都差點給掉地上。
愣了半晌,才走過去,「真真,你們這是幹啥呢?」
王真真仰起頭,坦然說道:「我們在發錢啊,賣蠍子的錢,姐姐說要給他們發來着,我看她還要看着睿睿,就幫她發了。」
「這,你們咋跑這兒發錢來了?」
「姐夫你可真笨,發錢怎麼能在外面發,讓人看到咋辦?」
王真真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讓別人知道我們捉了蠍子賣了好多好多錢,肯定就都來搶着捉了,到時候我們就捉不到了。」
「就是就是,叔爺爺,咱們去年的蠍子賣了二十塊錢,他們知道以後就都搶着去捉,俺達達說,他們為了搶蠍子,還在山上打架哩。」
「俺也聽說了,富貴叔這蠍子是在你家果林抓的,讓別人知道這裏蠍子多,肯定都得跑過來捉,能把你煩死。」
小娃娃們七嘴八舌的這麼一講,陳凌竟然覺得有點道理。
「行吧,那這樣,分到錢後,都把錢拿好,趕緊回去交給你們家長。」
「這些錢可不是小錢,你們嬸嬸說給你們發,肯定是讓你們小姑姑去給送到家裏的。」
陳凌說着瞪了小姨子一眼,以王素素的脾氣,肯定不會直接發給小娃子們,肯定是這小丫頭自作主張。
看到王真真心虛的沖他吐舌頭做鬼臉,他搖搖頭,「現在錢發到你們手裏了,就都好好拿着,不能給弄丟了,今天先別玩了,把錢放到家裏再出來玩。」
看到陳凌臉色認真嚴肅,他們一個個乖乖點頭,說知道了。
等王真真帶着小娃子們散去,陳凌就在廚房外面收拾魚。
前天去趕集賣藥材和雞鴨蛋,由於不想在縣城的中藥材鋪子把石斛賣掉,所以反倒是賣蠍子錢成了大頭。
雖說其中將近一半是小娃娃們抓的蠍子賣掉的錢,但陳凌自家抓的也不算少,所以加上雞蛋鴨蛋、鈎藤,這趟也賣掉了一千多將近兩千塊錢。
而就這外面的蠍子還是層出不窮,只要含有靈水的水流在此流動,它們就會在此繁衍不息,說不定時間久了還會出現變異,種群越發壯大起來。
就是下了場雨後,現在比較難找,得連續放晴兩天去找才會再次多起來。
不過下一場雨可不是什麼壞事。
這場雨後,也沖澹了家人對「驅蚊草」的注意,前兩天蚊蟲泛濫的事,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細鱗娃殺完,魚肉粉紅,肉色肌理潤澤,肉質細嫩軟彈。
陳凌也沒用啥花里胡哨的做法,就是單純的熬了鍋清澹的魚湯,這樣做出來喝魚湯吃魚肉,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魚肉本身的味道。
這鍋鮮美可口的魚湯,不僅王素素讚不絕口,連老丈人和丈母娘都直說大半輩子白活了,就沒吃到過這麼好吃的魚。
或許二老說的有些誇張,但用陳凌養刁了的嘴去嘗,也覺得驚艷,這就是真的好吃,騙不了人的。
他們還有空閒評價。
王真真話都顧不上說,魚湯就已經呼嚕呼嚕連干兩大碗了。
品嘗着細鱗娃的美味,全家人吃得十分舒坦。
飯後,安靜了一天半的睿睿又哭鬧了起來。
陳凌小兩口都已經有條件反射了,聽到哭聲,就打起精神來,又是一通忙碌。
「小姑姑,小姑姑,快出來,水庫有好幾個那麼老大的大老鱉,老大老大了,快跟俺們去看。」
小兩口正圍着兒子忙碌,一群小娃娃再次跑過來找王真真。
只是他們嘴裏喊的話,一下子吸引了陳凌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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