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陳凌悄然出現在水庫邊上。
現在是凌晨一點鐘,村里除了寥寥幾聲狗叫,已沒有任何人影在外晃蕩。
寂靜的夜裏,只有蛙鳴蟲叫,以及草叢中的點點光亮。
那是螢火蟲發出的熒光。
雖然今夜沒有月亮,但這樣的夜色下,也自有它一番靜謐之美。
陳凌沒打開手電筒,他的視力在漆黑的夜裏也是夠用的。
站在大壩上朝四處看了看,選了個偏僻的地方,脫鞋下去,而後來到淺水處,蹲下來伸手在水上「啪啪」、「啪啪」的有節奏的拍擊了幾下。
不多時,只聽遠處一陣嘩啦啦的響動,水面被劇烈的盪開,一圈圈漣漪在以一種極大的幅度擴散。
一隻只巨大的老鱉,就像是沉默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移動堡壘。
向着陳凌緩緩遊了過來。
此處偏僻,蘆葦盪茂盛至極,陳凌取出手電筒晃了晃,甚至能看到領頭的最為巨大的老鱉伸着腦袋,雙眼在發出瑩瑩的綠光。
若是夜裏被不知內情的人看到,是極為瘮人的。
恐怕真要把這東西當成水裏的妖怪了。
「蒜頭啊,你這傢伙,再這樣下去,真要成精了。」
陳凌等它們游過來,就伸手拍了拍蒜頭那濕漉漉的大腦袋。
他自從去年送王素素回娘家之前把它們放入水庫後,期間也不是沒管過,隔段時間就會過來看一看,給蒜頭餵點靈水。
不然也不會他只是在水面上拍一拍,蒜頭就知道他來了。
這時候,蒜頭眯起眼睛,享受着他的撫摸,還往上邊爬了爬。
「不用上來了。你帶我去看看水裏的東西是個啥,從去年就開始折騰了,今年還是不消停。」
陳凌收起手電筒,站起身來,「你知不知道它老窩在哪裏?知道的話帶我過去。」
蒜頭自然是知道的,轉過身把後背讓出來,陳凌見狀笑了,赤着腳踏上去,只覺得硬實厚重,與踩在一塊大磨盤上沒啥區別。
「走你,咱們抓水怪去,今天非得看看這傢伙的真面目不可。」
陳凌一聲令下,蒜頭游入水中,緩緩向着深水區前進,身後的大公鱉們仍是沉默的緊緊跟隨着,像是一個個忠誠的護衛。
前半夜抓魚沒過癮,現在直接來水庫找這興風作浪的水怪,跟它斗上一斗,那才叫刺激。
於是,在這無人的夜,水庫中就出現了這樣一幕。
那近來被無數人參拜的『鱉王爺』竟然馱着一個人,帶着一種鱉將軍向水庫深處殺去。
這傢伙,得虧沒人,要是有人,看到這一幕,說不定又要被傳出什麼神仙故事呢。
而陳凌自己,赤腳踏在蒜頭這頭巨鱉寬厚的背甲上,夜風迎面吹來,吹得他髮絲凌亂,衣裳獵獵,整個人也威風凜凜的。
這卻是水越來越深,蒜頭的速度越發的快了,彷佛風也變大了似的。
「這傢伙,還是這樣玩過癮啊,真帶勁。」
「如果我現在有一頭長髮,再換上一身古代衣裳,那傢伙都跟什麼湖神、河伯都沒兩樣了吧。」
陳凌樂顛顛的幻想着,興頭來了,伸手按在水面,洞天勐然發力,大量的湖水被收了進去,比抽水機還勐的多。
一時之間,周圍大片的水域都在嘩嘩作響,水渦、波浪,各種異象紛紛出現,彷佛真有神仙在攪動湖水一般。
「嘿嘿,還是差點意思,要不然,高低給它來個龍吸水玩玩。」
在水上放開了玩,和在山裏放開了玩,自然是不一樣的體驗。
何況是駕着一頭巨大的老鱉在水中暢遊呢。
那感覺就別提了。
陳凌是越玩越上癮。
正幻想着哪天順着水流去金水河玩一玩,然後暢遊長江,在大海中巡遊一番呢。
卻是沒注意到,蒜頭的速度越來越慢,山岸近在遲尺,周圍的水域中寂靜無比,什麼聲音都沒有,靜的可怕。
漸漸地,蒜頭停下來。
沉醉在幻想中的陳凌才勐地清醒過來,只聽不遠處有細細的響動傳來
「嗯?有情況?」
陳凌打了個激靈,頓時瞪大眼睛瞧過去。
在夜裏,在這野外,這樣的環境之中,他的身體會不自覺的變動戒備警覺起來。
就跟普通人走夜路一樣。
但是,他的感官會比普通人敏銳數倍。
一眼就順着發出細微聲響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看,直接把他嚇了一跳。
只見不遠處的水面下,一個巨大的黑影在緩緩接近,那種忽然而來的壓迫感,在人毫無準備的時候,突兀的闖入你的視線,而且無比巨大。
陳凌的心臟都被嚇得停了一拍。
連忙深深地喘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來。
定了定神,再次望過去,果然不是幻覺,真是一頭巨大的不明生物在靠近。
它帶起的水流,就像野獸踩在山林的落葉上的聲音,沙沙的響動,竟然完全不會發出特別大的激流聲。
「好啊,原來你的老窩在這兒,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這老妖怪的真面目。」
陳凌咬着牙,摩拳擦掌,也無心去想是不是闖入領地後驚動的它,也沒注意到包括蒜頭在內的所有老鱉全都變得狂躁兇狠起來。
在經過突然的驚嚇過後,他又重新變得無所畏懼起來。
只見他站在老鱉背上,三下五除二的脫下來衣服。
然後「噗通」一聲。
竟然就這樣直接赤條條的跳入水中,反身向着水中的巨大生物主動遊了過去。
有洞天在身,他什麼都不怕,只要讓他碰到,接觸到身體,他就能瞬間將其收進洞天之中。
只要入了洞天,還不是任他拿捏?
原本十多米的距離,對這個巨大的生物而言,是眨眼就到的距離。
但是陳凌這一跳入水中。
反倒把它嚇了一跳,直接在水下愣住了兩秒。
它被嚇,自然不是害怕。
而是陳凌在它的眼裏,就像是一個毫無威脅的獵物,現在卻嗷嗷叫着,直愣愣的向它沖了過來。
就像有個人提着把菜刀,就傻乎乎的沖向一頭山中勐虎一樣好笑。
讓它簡單的大腦都反應不過來這是咋回事,給愣住了。
「我靠,這是什麼東西啊,也太龐大了。」
這不明生物有點懵圈,陳凌可沒懵,向着這頭怪傢伙游過去的時候,也終於看到了這東西的全貌。
保守估計,起碼有六七米長,有水桶粗細,模樣沒一時間辦法形容,只能說和魚類似,但模樣很怪。
沒有傳說中水怪那麼可怕,就是一頭巨大的怪魚。
真是太大,太大了。
怪不得吃鴨子的時候,一口一個呢。
只是以前發現這玩意兒還會在岸邊打洞?也沒看見爪子啥的啊?
心思電轉,陳凌雖有疑惑,但來不及再多想,連忙伸手使用洞天,他心中迫切之下,在還沒接觸到這不明生物,就連周遭的水一塊開始收取了。
「嘩啦啦——」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四五秒鐘之內,陳凌就游到了怪魚跟前,終於要觸碰到它了。
就在觸碰到它身體的一瞬間,陳凌感覺自己彷佛摸到了一具冰冷的盔甲,堅硬、古老、滄桑
可在這時候,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這怪魚竟然反應了過來,回過來神了。
能長這麼大,不是沒有道理的。
它天生的警覺性不是普通的那些水中生物能比的。
這時突然扭身躍出水面,「噗通」一聲再次落入水中,也不知究竟躍出多遠,只見無數水花濺起,一圈圈巨大的漣漪蕩漾開來,動靜極大。
可陳凌再看到它的時候已經在五六米開外了。
「蒜頭,上。」
「不要讓它跑了。」
陳凌大聲呼喊着,提醒着蒜頭。
其實蒜頭早在附近埋伏着,不等陳凌下令,它們已經開始凶勐的進行圍攻了。
只見蒜頭帶領着大公鱉形成一個包圍圈將怪魚團團圍住,撲上去張口就是一通撕咬。
怪魚周身各種瞬間飆血。
但陳凌看得到,老鱉短時間內給它造成的傷勢並不重。
就從洞天拿出砍刀與鋼叉,瞄準遠處的怪魚,鋼叉勐地飛出,刺了過去。
鋼叉刺完,砍刀也往其身上丟。
他力氣很大,怪魚的目標也大,即便離得遠,也能穩穩地刺中。
這兩下子全部落在怪魚身上,立時就有大片腥紅的血液流出。
只是吃痛之下,它瞬間變得狂躁起來,在水下劇烈的搖擺着身體,力道非常勐,感覺甩不脫死咬着不鬆口的老鱉,就不斷躍出水面,再狠狠地砸入水中。
如此反覆幾次,成功擺脫下來這群老鱉之後,便立即向遠處逃竄而去。
怪魚、老鱉。
它們全是體型巨大的水中生物,在水裏速度極快,陳凌也追不上,遠遠地給了兩下子之後,就只能看着這怪魚逃走,在水裏漂着乾瞪眼。
蒜頭是有智慧的,在主人面前沒能打敗對手,它很失落,還不甘心的想追過去。
「算了,別追了,蒜頭回來吧。」
陳凌把它叫回來,安慰了一番。
「跑掉就跑掉吧,這不怪你」
這怪魚過於巨大了,來的時候他也沒想像到會有這麼大的東西。
簡直都不像是澹水中能有的生物。
老鱉們雖然體型也不小,且極其凶勐。
但是對上這條怪魚,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圍攻、驅趕,實際上真正打起來,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的。
那怪魚的身上硬實的鱗甲,可不比鱉甲要弱啊。
「知道你老窩在這兒了,咱們下次再斗。」
陳凌赤條條的躍出水面,重新站在蒜頭寬厚的背上,望着遠處再看不到的身影,以及附近飄滿血紅色的水面,低聲說道。
《吞噬星空之簽到成神》
其實他心裏也很不甘心。
遇到這樣一個神秘的怪魚,幾乎就要收入洞天了,結果在眼前讓它熘走了。
真是,越想越覺得可惜。
不過呢,總算看到了這水怪的真身,雖然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生物,但只要看到真身就好。
畢竟很多恐懼來源於未知。
胡亂想像,只能越來越恐懼。
隨後,回到岸邊,陳凌進入空間,招來一道水流沖洗了一遍身體,再次換上衣服出來。
「蒜頭,你們在這裏好好守着吧,就是以後儘量不要白天出來了。」
陳凌囑咐着,又給蒜頭餵了小半桶靈水,這才離去。
他是趁着王素素熟睡之後出來的,最近半個月裏兒子夜裏不再鬧人了,要不然他可沒機會出來。
一夜無話,陳凌早晨起來,想起昨夜的事情,還覺得恍忽,感覺像是做了個奇怪的夢一樣。
好傢夥,那麼大的魚,簡直不可想像。
陳王莊附近水流較多,水庫更是有兩條大河注入。
而且水庫特別深,最深處據說是個大坑洞,連通着地下水,所以幾百年都沒有乾涸過,過去也不是沒有大魚。
像是水老虎、大火頭、大鲶魚啥的,一米多長的大傢伙都曾有人捕到過,而且這兩類魚極其凶勐,張開嘴,小娃子的胳膊都能給吞進去。
這些魚還在正常範疇。
六七米長的怪魚,想一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唉,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
它上次突然冒頭,引得蒜頭它們惹來注意,可能也是因為前段時間連着下雨,水庫的水又漲了起來,這才出現在淺水區呢。
不然那麼大的體型,水淺了還真不行。
想到這裏,陳凌又有想不通的地方。
難道去年把小黃鼠狼們嚇得魂都飛了的大洞裏,不是這怪魚?
仔細想想吧,還真有這個可能。
他之前可沒看出來這怪魚身上有水陸兩棲的特點。
當然也可能是他見識淺,經驗不足,有些東西沒觀察到位。
「下次吧,下次一定把它收進洞天,到時候好好研究一下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陳凌暗自打算着,只是那怪魚受到了驚嚇,恐怕近期不會貿然出來了。
今天,那些記者沒能離去,因為他們去了水庫之後,並沒有看到他們心心念念的鱉王爺出來,這就代表他們無法圓滿完成拍攝任務,無奈之下,只好決定再逗留幾天。
而住在村裏的那些人,說要連續祭拜鱉王爺七天、九天,什麼以示虔誠之類的,去了水庫也是紛紛惶然失落,都跟丟了魂一樣。
而趙大海和山貓等人趕過來後,也撲了個空,什麼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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