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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鄒縣，巫明乘風落下，很快就找到了柳昭君。

    他一見面就問道：「情況怎樣了，有找到江道長嗎？」

    女道臉色有些難看，蹙眉道：「沒有線索，縣裏的人都在陽奉陰違，受害者似有難言之隱，只能等你回來用天機之術追查。」

    聞言，巫明搖頭道：「恐怕得等一陣子，我的望氣法術被破了，需時間恢復。」

    此外靈明術只能觀眾生氣運，難以察覺風水格局，天地大勢，也無法推演未來運勢，勉強算半門天機法術。

    否則他只要登高一望，縣內陰煞濃厚或怨氣衝天之地，必然和子母厲鬼誕生因素有關，根據這條脈絡應當能尋出部分真相，從而找到江涵的線索。

    「這樣啊。」柳昭君失望，現在每拖一點時間，好友危險就多一分，接着她追問：「你那邊也失敗了嗎？」

    巫明無奈道：「對方有赤德法劍，背景很深。」

    兩人一籌莫展，因為那隻二級厲鬼被斬殺後，身上的靈材也被黃道士收刮乾淨了，一點殘渣都沒留，所以難以憑藉氣息追索到黃道士。

    他想起了第一次下山執行的美人首任務，拖了近兩個月，道士的天機法術皆失效，自己只能憑凡人判案手段，加上一點點運氣找到幕後黑手。

    等等……！

    巫明似想到什麼了，轉身對柳昭君笑道：「或許我有辦法了。」

    接着兩人直奔官署，翻閱戶籍檔案等信息，這些東西東鄒縣沒人敢阻攔，巫明又干回老本行了，子母厲鬼必然和人口繁衍有關，直白一點就是棄嬰現象。

    這讓他想起青州三年前的社會狀況，土地兼併嚴重，平民無立錐之地，頗有一種王朝末日的景象，妖孽漸起，亂象頻出。

    這種情況下，棄嬰現象就變得尋常，沒辦法，平民根本養不活多餘的人口。

    好在還沒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便有猛男天降，重拳出擊，刮骨療傷。

    興武元年，陳平任青州牧，漢室超凡鼎盛，和凡人王朝的無能無力不同，高層力量鎮壓而下，輕而易舉的便平亂了。

    其實現在巫明成了道士再反過來看，估計連棄嬰之事只是陰暗面的極小部分，還有更多以他當時的眼界察覺不到的。

    簡直不寒而顫，難以想像真實的背後有多少超凡之力在博弈，「近萬人」裏面有多少是邪魔妖孽。

    「過去三年錯過很多精彩了，跟着老師卻只負責凡人層面的事，難怪沒成入室弟子，不過也算另類的保護吧。」巫明一邊翻閱檔案，一邊暗道。

    包括現在也都遺留有不少後遺症，彩戲師之事，子母厲鬼之事，因此道徒任務空前繁華，青州三大道脈皆在努力撫平傷口。

    巫明認真查閱各種案件，不出意外，收穫寥寥，棄嬰之事本就不人道，民眾忌諱瞞不報實屬正常，就算官府本身也未必清白，或有故意隱瞞的嫌疑，畢竟治下出現棄嬰是事關政績的大問題。

    至於神道，每一縷嬰魂都是幽冥最喜歡的原材料。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但他是誰，官場老油條，加上漢室戶籍制度各項登記十分完備，雖比不上藍星天網時代，但有超凡之力相助，還是接近現代水平的。

    很快巫明就從各項藥材消耗，民眾申請進山川大澤的次數，陰性靈材的高採集區，粗略劃分出幾片可能為陰脈之地的範圍。

    柳昭君問道：「那我們就直接一寸寸土地掃過去嗎？」

    巫明沉吟片刻道：「容我準備一番先。」

    接着，他向縣長要了一處靈穴洞府，準備閉關一二。

    進入洞府內，少年道士默運他壓箱底道術，禳災解厄術，這門法術被兌換出來，果然十分契合自身的大巫血統，都未怎麼修煉，水平就猛漲至小成。

    最重要的巫明還意外發現，此法術居然能御使先天異寶隨侯珠，和平時只能被動鎮壓氣運，潛移默化改善運道不同，現在能主動釋放了。

    或是燃燒氣運，短暫提高自身幸運，或是煉化氣運，輔助自身修煉，乃至消耗氣運主動詛咒他人，類似低配版的太乙鎮劫珠了。

    「每一門天機法術修煉門檻都很高啊，親近命道的天賦，煉化天祿星光哪是那麼容易。」巫明審視自己繽紛多彩的外運。

    國運者本質皆為源炁，自然能轉化成修道資糧，只見一縷縷金青之氣垂落，沒入識海內一顆瞳孔狀的黯淡符籙種子。

    頃刻，淡金色光輝重新亮起，靈明望氣術重新恢復。

    兩門氣運法術都能形成聯動，巫明見狀再催動隨侯珠噴吐出一股金青之氣，落在周身點燃化作光焰。

    但他感覺自身沒什麼區別，不過運氣已經加持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洞府外，柳昭君還沒等多久，忽然轉身，就看見大袖飄飄的少年道士走出，對她微笑道：「已經準備好了，出發吧。」

    兩人乘風而起，前往圈定的幾片區域。

    連巫明都沒料到，氣運燃燒效果立杆見影，從一處田野飛過時，一股惡臭連飛在半空中的兩人都聞到了，他第一時間反應迅速，連忙下降去看。

    果不其然一條隱晦的河溝里，一具具腫脹的小屍體堆積在一起，觸目驚心。

    巫明環顧四周，十分荒涼，鳥獸絕跡，更有荊棘叢林遮蔽，這條溝壑很深，又狹小，常人走過就算嗅到惡臭也難以找出源頭。

    也是民眾對這些事情還是很忌諱的，不會拋屍在主幹河流上，水源容易被污染，只能找一些偏僻地方埋葬，但若是恰好屬於陰脈之地，就會產生詭譎。

    他乘坐雲鑾，撐起子午淨身功，緩緩落下。

    檢查片刻後，柳昭君平靜說道：「先天嬰氣都被抽走了，怨恨陰煞氣息蕩然無存，剩下不過是腐屍舊軀。」

    巫明玩味應和道：「嘖嘖，收刮真乾淨，任何能用的修道資糧都採集走了，尋常厲鬼不通道法，怎能做到。」

    先天嬰氣、陰煞之氣，子母厲鬼三種因素合起來，兩人都是知識豐富之人，立刻就聯想到了幾種手段。

    接着他們又在附近找到一些陣紋殘餘，好似佈置者因厲鬼誕生的意外，處理後手時太過匆忙遺漏了些。

    巫明辨認出來，輕嘆道：「是子母鎖陽聚煞陣。」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修道者為了資糧早就窮極天下收羅，什麼資源都能利用，子母陣便是其中之一，可快速將嬰孩和胎盤存留的先天之氣與怨恨之氣剝離收集。

    這二級厲鬼果然是人為造成，若只是利用這些死嬰還能說是旁門左道之為，可製造厲鬼襲擊百姓就是邪魔外道了。

    兩人掐訣施法焚燒完屍體後，找一片地方把骨灰埋下，並且憑藉捕捉的一縷氣機，巫明運轉靈明法術，終於找到江涵失蹤的線索了。

    後面又陸陸續續找到幾片隱秘的埋嬰之地，有用的東西都剝離的乾乾淨淨了，兩人便順手處理了屍身，沿途漸漸靠近一座小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