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盡頭,偉岸的神魔一浮現,混沌氣轟鳴瀰漫,擠滿了穹頂,一股浩瀚神威橫掃,宛如天地將要傾覆。
地面的巫明心臟驟停,雙目刺痛, 難以直視,沉重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哪怕隔着一個世界這麼遙遠的距離,僅僅只是大能的目光就無法承受。
「六階,還是七階?區區一個中等世界,來者大概率是六階。」巫明心中默念:「感官有點像我當初直視太初道尊的樣子, 不過道行差的十萬八千里遠。」
道尊可以讓望見的人得道(詭仙道途), 這位大能只是初步具備神不可直視的效果罷了。
巫明還好一點, 起碼接觸過長明仙人,太乙神祗,開封城內那些普通人更是不堪,個個被震懾的昏迷倒地。
同時燦燦瑩瑩的陣法如流水侵潤所有人,一絲絲精氣被抽取出,仿佛要煉盡萬物。
在場唯有輪迴者和契約者還能站立,黑衣青年注視苦苦支撐的巫明,冷笑道:「以長生天子為引子,獻祭王朝末運,妖魔之血肉,佈局數十年,算計世界,一旦發動石破天驚,大勢滔滔,人力難挽, 這便是大能的格局!」
巫明不語,順應大勢設局,確實是陽謀,長生界歷史發展關鍵節點,可裹挾眾勢去做利於自己的事真當不是一種違背嗎?世人天道看不穿乎?
漩渦外的大能端坐九天,威嚴高渺,放出一大片慶雲,閃耀迷離的光芒,玄之又玄,代表着一種大道至理,原本顫抖的漩渦通道凝固。
嗚嗚!
祂忽然探出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天穹一暗,恍若天塌,無盡的靈炁潮汐席捲四方,層層疊疊的烏雲以排山倒海的姿態沸騰,肆意張狂擴散。
虛空劇烈震盪,重重疊嶂的朦朧浮現,一層半透明的虛幻位面晶壁顯化,密密麻麻如蛛網裂痕擴散,天地萬馬齊暗,末日臨頭。
就像孩童隔着瓶口戲耍水缸內的小魚, 偶爾探出手撥弄,卻不知對人而言輕柔之力,落在螻蟻身上確實泰山壓頂。
方圓數百里深深塌陷了一寸有餘,大地哀鳴,陸地板塊不堪重負壓塌,處在開封城內的諸多平民反而因為陣法緣故,規避了這種壓力,沒有立刻死亡。
契約者黑衣青年見巫明沒有反應,索然無味,當看着這宏偉的一幕又激動萬分。
轟隆隆!
天意前所未有的震怒,密密麻麻的鮮紅雷霆在天幕上交織,每一道都粗壯如真龍,於烏雲中蜿蜒肆虐,紛紛纏繞在這擎天巨掌上。
可惜長生天道所為不過是隔靴撓癢,傷害輕微。
「哼!螳臂當車。」天穹神魔似怒吼,遮天大手攪動風雲,撕扯天意,祂震音傳遍開封城道:「還不夠,汝等速速血祭乎!」
聞言,黑衣青年咬牙,無孔不入的天意也在反噬自身,即便如此他也要強行催動陣法,把剩餘活人通通煉死,再給界外大能添一份力。
金燦燦的光海淹沒城池每一寸,一縷縷神曦霞光蒸騰,眼看所有生命都有融化成光,匯聚在陣法里。
嗡嗡嗡!
就在此時,巫明突然出手了,只見他腳踩祭壇,原本平平無奇的白玉石壇外放一層瑩瑩毫光,看似微弱,竟然令金霞光海凝固了。
「怎麼會如此?!」
輪迴者、契約者見此驚呼,黑衣青年臉色幻變,猛然看向那座高達九丈的祭台,高度甚至超越城牆,立於城中最顯眼之地,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氣場。
「這是……」有的契約者往下望,頓時目瞪口呆,只見自家那繁複的陣法道紋源頭恰巧就在祭壇底下,此時巫明連帶祭壇宛如一座巍峨大山,鎮壓住泉眼了。
「不好。」輪迴者隊長武道服少年臉色難看道:「陣眼被對方把持了,我就知道這些東方道士沒那麼簡單。」
黑衣青年坐蠟了,一籌莫展,他們輪迴者、契約者既不修大道,也不修性命,仙道百藝樣樣不通,大多琢磨堆屬性,研究戰鬥能力。
就算界外那位大能也一樣,能勉強佈置陣法,利用陣法就已經是空間裏的人才了。
更何況在場的三十多位只會戰鬥的「莽夫」。
巫明平靜,有一說一,這陣法雖然高級,但手法很粗糙,他結合風水氣運哪怕無法破解,也能看出了幾分玄妙,並主動在陣眼上建立祭壇,憑藉長生者和眾生之力的加持,卡住陣法。
畢竟皇漢修仙者,道術符籙一體,顯化在煉器、陣法等百藝上,就是禁制符文。
只是他這種行為,立刻引起了天際外那位大能的注意。
一道帶着沉重意味的視線落在身上,巫明耳鳴陣陣,七竅溢出鮮血,他悶哼一聲,半跪在地面,不得已鬆開了祭壇的鎮壓之效。
很快陣法再度轟鳴運轉,契約者見此鬆了口氣,他們可不敢阻止巫明,三階實力怎麼打?能站在面前都是陣法庇護。
巫明低頭深呼吸,沒有慌張,反而通過祭祀之法,以長生者為媒介,溝通此方天道,艱難大喝道:「考慮清楚了,若是不應,我不會再理會了,此界萬物於我何加焉?」
天穹上的交鋒還在繼續,遮天巨掌攪動着,那處漩渦通道越來越大,隱約可見矗立界外的偉岸神祗,兩股浩大的意念角斗,激烈碰撞,掀起狂風呼嘯,雷霆風暴。
長生天意沒有絲毫回應,仿佛只是一件被動抵抗的死物。
祭壇本來就是粗製濫造之物,在連綿不斷的衝擊下,白玉表面浮現一絲絲裂痕,漸漸壓制不住陣眼了,原本卡頓的金輝越來越順暢。
就那麼幾個呼吸,陸續有一個個昏迷的平民灰飛煙滅,衝出一股股蘊含生命精氣的霞光,最終融入浩瀚光海的當中。
天際盡頭的漩渦驟然膨脹,那位偉岸大能不只是探出一隻手了,小半身子都擠了進來。
巫明皺眉望着這一幕,他三階實力在這場鬥爭中簡直如螻蟻,哪怕有心幫助開封城的百姓,無能為力。
「看來要溜了。」他輕嘆,自己已經盡力,雖有私心,但明知是坑,主動跳進來,也算問心無愧了,否則沒有他,早在妖魔潮進攻里開封城就被血洗了。
局勢一步步來到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