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那具屍體依舊毫無動靜。
許陽已經確認,他施展的化骨追兇玄術,毫無問題。
許陽皺眉思索了一番,他伸出一根手指,一道青光透體而發,化成一彎圓月刀輪,簌簌兩聲,將那具屍體的肩膀,割出了一個小小的創口。
「化血鎖魂!」
這人死去數日,鮮血早已凝固乾涸。不過許陽憑藉強橫的心神力量,完全可以憑藉其乾涸之血,將其魂魄徵召過來。
只要死者死亡時間不超過七天,就代表它沒有去陰界,可以依靠化血鎖魂、化骨追兇一類的玄術,溝通陰陽。
但是,化血鎖魂玄術,依舊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效果。
許陽搖搖頭,他有些某種猜測,緩緩向莊外走去。
莊外突然傳來一陣人聲,隨即是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今天各位都警醒一些,我們身負盤蛇城戍衛之責,怎能坐視這種滅莊慘案的發生?我李某拼着這一身玄宗修為,也要將此地的蹊蹺勘破,還盤蛇城一個朗朗乾坤!」
這話音洪亮之極,仿佛生怕許陽聽不見一般。許陽微微一笑,他融合他人百世記憶,洞燭人心,通曉世事,當然知道這李將軍打的什麼主意。
很「湊巧」地,許陽和帶人進入的李將軍,打了個照面。
「呃?節度使大人,您為何在此?」李將軍紅臉膛上,一片驚愕之色,「您親身前來,為何不通知屬下,好讓我帶人迎接啊。」
「不必了,我只是來看看端倪,並無他意。」許陽一句話,給李將軍吃了個定心丸。
許陽心知,那兩名看守村口的玄者。肯定知道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雖然許陽囑咐過不要將他到來的消息外傳,但兩名玄者還是通報給了他們的直屬上司,盤蛇城戍衛將軍老李。
所以這位李將軍,才着急火燎地趕過來,顯示他對鄧莊慘案的重視,並營造出一種「偶遇」的假象。好讓許陽以為他的確是勤於公事。
只不過,許陽並沒有揭破這一點,只要下屬對他保持足夠的敬畏,許陽並不會事事說穿。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是古訓。
這李將軍名叫李顯。同樣是個大世家出身,不過比起海雲三姓這樣的世家,就差了很多。
「盤蛇城外,鄧莊發生這種慘案,屬下難辭其咎。請節度使大人懲罰我把!」李顯單膝跪地,詞卑意誠。
許陽淡淡說道:「李將軍,這鄧莊慘案發生之時。你可曾來過?」
「是,屬下來過,」李顯急忙說道,「只不過,這裏的情況頗為蹊蹺,不管屬下以何種手段溝通陰陽,都無法召喚死者魂魄,指明兇手。」
許陽皺起了眉頭。這和他遇到的情況,如出一轍。
「你起來吧,不用跪了。看來,你的確來過,算是上心,懲罰就免了吧!」許陽平靜說道。
李顯心中一陣慶幸,還好他聽聞滅莊之後來過一次。否則的話,肯定不好交差。領地中出現這種惡性事件,作為戍衛將軍如果一無所知,這絕對夠瀆職的大罪了。
「我也使用玄術探查過。根本無法憑藉這些屍體溝通殘魂,」許陽一邊向莊外走,一邊說道,「我推測……這些死者的魂魄,恐怕都已經消亡了。」
「噝……」李顯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麼妖物,這麼凶厲?難道是陰鬼所為,只不過陰鬼絕不會放過這麼多血肉啊。」
許陽點點頭,如果是陰鬼乾的,肯定會連同死者的肉身一起吞食。作為四頭鬼王的主人,許陽對陰鬼的秉性,當然熟悉得很。
「聽說盤蛇城周遭,還有其他城池,也遭到了突襲,同樣的手法,無一生還?」許陽說道,「把地理圖拿來。」
一份盤蛇城周邊的詳細地圖,被呈交上來。許陽不接,對李顯說道:「將那幾處遇難的莊子,在地理圖上給我標出來。」
這也算是考察,看看李顯對於治下的事務,是否用心。如果他連遇難莊子的名目都不清楚,也算不上一個好戍衛將軍。
李顯則是慶幸,事先做了功課,他接過地圖,一手執筆,在上面勾出了幾個村莊。
許陽略略點頭,接過地理圖,又將包括鄧莊在內的兩個村莊也勾了上去,然後遞給李顯:「看一看,你能發現什麼?」
李顯接過地圖,看了看,仍是一頭霧水。
許陽再用筆,圈出了一個村莊:「你再看。」
這下子,地圖上的幾個紅圈,變得明晰了很多。
李顯驚呼一聲:「這……節度使大人,這地圖上的圈,似乎列成了一個圓環,把盤蛇城給包圍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以李顯的境界,已經能夠看出,這地圖上共計九個紅圈,殺機暗藏。
許陽淡淡說道:「九轉煉魂大陣,是上古一個比較偏僻的陣法,與三陰戮神大陣、六合煅魔大陣,並稱三大邪陣。沒想到,時至今日,還有人精通這種陣法。」
「這個,屬下慚愧,一個都沒聽說過。」李顯紅臉膛上,有些漲紅,好在不太能看出來。
許陽說道:「三陰戮神大陣,煉製凶兵;六合煅魔大陣,煉製魔頭;九轉煉魂大陣,則可以煉屍。這三種陣法,每一種要求都很苛刻,其中尤以九轉煉魂大陣為極致,想要成功,必須犧牲成千上萬人的性命,萃取其靈魂方可成就。」
李顯打了個寒顫,抖抖索索地說道:「節度使大人,這事情……是不是太危險了?能布下這種大陣的人……恐怕最少,也得是巔峰王侯吧?」
許陽平靜說道:「從現場看不出太多端倪。如果是巔峰王侯,你怎麼辦?」
李顯本想說「逃」這個字,但面對許陽平靜如水的目光,他卻沒有勇氣說出來。
「你當然可以不管,我也可以不管,但最終的結果,這盤蛇城數十萬生民,將無一生還,」許陽淡淡說道,「有些時候,某些事情,你必須去做,所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便是此理。修玄修心,若違背本心,選擇了逃避,修玄者的一生進境,便止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