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第四十二章清理門戶「欣兒?」
客廳里的人都回過頭去,冷老爺子跪在地上抬起頭來,看見自己突然出現在客廳門口的孫女,臉上老淚未乾,表情有些懵。讀書都 www.dushudu.com?快來吧,.!
夏芍起身,徐天胤推着輪椅將唐宗伯轉身過來,老人用手帕拭了拭臉上的淚,看向門口的女子。想起他當年走的時候,她才是個十歲的女娃娃,一轉眼,已是年華正好,亭亭玉立。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老人的情緒一時難以調整得過來,但感慨里含着威嚴的目光卻是盯住了門口的後輩。
替冷家去做該做的事?
夏芍挑眉,剛想問這話從何說起,便發現,冷以欣的目光看向了徐天胤。
徐天胤推着師父的輪椅,站在後頭,正對門口,與冷以欣面對面。客廳里的燈光灑去門口,映在白皙淡然的面容上,卻映得她眸中有莫名的神采。
光線的問題,門口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夏芍還是輕輕挑了挑眉,轉頭看向了徐天胤。卻發現,徐天胤的目光落在身前的老人身上,導元氣於掌,正在師父唐宗伯背後幫他調補元陽,目光專注,壓根就沒抬頭。
夏芍輕輕勾了勾唇角,她今晚跟師兄都是易容前來,冷以欣這目光明顯就是認識師兄。聽師父和張老都說過,師兄入玄門跟其他的弟子不一樣,他那時候才三歲,性子頗孤,而且年紀也是玄門弟子裏最小的。平時就由師母照顧着他,他是真正的「入室弟子」,因為他平時都不出門……
玄門的弟子都是去老風水堂,也就是現在的玄學會裏的習武堂上磨練功夫,然後由各自的師父帶着學習風水堪輿、占問之道。但徐天胤從來沒去過,師父宅子後院也有梅花樁和習武堂,雖然小些,但他一個人用着還是很寬敞的,每天都是師父和張老教他功夫。他在香港一直住到十五歲才回京城,但他在這期間,竟然從來都沒去過老風水堂。導致玄門的許多弟子,聽說有他這麼個人,卻從來沒見過他。
但師兄今晚易着容,冷以欣都將他認了出來,很明顯他們是見過面的。夏芍對此也不是太意外,畢竟冷以欣是冷家的孫女,冷老爺子和師父是師兄弟,平時總有竄門走動的時候,冷以欣和徐天胤見過面不奇怪。
只不過,為什麼她會覺得有人看師兄的眼神有些苗頭不太對?
夏芍勾了勾唇角,她絕對不是吃醋,她只是覺得有趣而已。平時都是某人醋性大發,這回被她抓住一回,她要用什麼辦法逗逗師兄呢?當然,再想借題發揮,逗逗徐天胤,夏芍現在也沒這個心情。因此,這念頭只是在她腦中掠過,便暫且被壓下去。
夏芍再次看向冷以欣,見沒有人說話,便打算自己出聲打破。
卻在這時,院子裏起了涼風,帶着冷以欣的裙角吹進客廳。客廳里,夏芍、唐宗伯、龔沐雲和戚宸都是眼神一變!
血腥氣!
很淡的血腥氣,但龔沐雲和戚宸對這種味道都不陌生,唐宗伯年輕時也是行走江湖的狠角色,這麼近的距離,連夏芍都聞到了,就更別提三人了。
冷老爺子離得遠都聞見了,他本來就對孫女突然回來有些懵愣,聞見這股子血腥氣之後,更是愣了。
客廳里,三合會和安親會的人,以及余家的弟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於是都抬起頭來盯向冷以欣。
整個客廳里在場的人,惟獨徐天胤沒有抬頭。他的目光專注在掌上,專心地為老人調補元陽,仿佛世界就那麼一點,只圍着身前的輪椅畫了一個圈,這個圈子之外的事,他不關注。
而冷以欣的目光就偏偏落在這個不關注她的男人身上,直到冷老爺子打破了沉寂。
「欣兒,你、你去哪兒了?」老人顫顫巍巍拄着手杖站起來。
「替冷家去做該做的事了。」冷以欣還是這麼句話,但這句話在剛才聽起來如果說是令人感到不解,那麼現在就是叫人覺得不妙了。
冷老爺子就露出一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的表情,試探問:「你……替冷家做什麼了?」
「我殺了余薇。」冷以欣聲音平靜,神態自然,只是目光依舊望着徐天胤。
徐天胤依舊專注做着自己的事,客廳里在場的人卻都愣了!
什麼?
她說什麼?
連李卿宇都愣了,這消息太突然,顯然他沒想到過會是這樣。
夏芍也愣了,冷以欣殺了余薇?
這突來的話令唐宗伯都從傷感的情緒中走出來,坐在輪椅上望着這個從小看着她長大的晚輩。
冷以欣和余薇,玄門弟子裏天賦最好的兩名女孩子,又是余師弟和冷師弟的孫女。唐宗伯膝下無子女,從小看着她們兩個長大。他失蹤那年,她們兩個十歲,在唐宗伯的記憶里,余薇從小就活躍,自尊心強,爭強好勝。冷以欣跟她的性子完全反過來,她很安靜,什麼都不爭。余薇朋友圈子很廣,都是香港上流社會的名媛千金,而冷以欣卻沒什麼朋友圈子,她朋友不多,可能因為兩人同時玄門長老的孫女,天賦又都不錯,因此兩人經常一起出入風水堂。
正因如此,冷師弟才放心了一些。不然玄門的長輩們會憂心冷以欣太內向了些,她有個朋友,總比沒有好,至少不會養成孤僻的性子。
唐宗伯不知道他走後的這十幾年發生了什麼,但在他記憶里和印象中,冷以欣和余薇,應該是朋友的。她怎麼會殺了余薇?
唐宗伯都想不通,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最覺得不可思議的就是余氏一脈剩下的這些弟子了。余薇和冷以欣在玄門年輕一代的弟子裏,最早宣佈出師、可以在專業領域稱為大師的弟子。而且兩人都還是女弟子,在香港名流社會裏,兩人都有着很高的人氣。
余薇小姐與那些名媛千金們關係很好,也很受一些富家公子哥的歡迎,但其實最受那些富家公子歡迎的人是冷小姐。她氣質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給人占卜全憑心情。但越是如此,她反而越受歡迎。兩個人在香港上流圈子裏,身份超然,走到哪裏都是那麼吸人眼球。
她們兩個是髮小,平時不見得關係有多親密,但也從來沒交惡過。以冷小姐對人對事處之極淡的性子,大家都覺得,她對余薇小姐的態度應該算得上是好的了。怎麼說,兩個人都應該是朋友。
可冷小姐為什麼……會殺了余薇小姐?
這是為什麼?
是不是……他們剛才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
「欣兒,你、你說什麼?」冷老爺子都覺得他聽錯了。
「余薇死了。余氏一脈,除了這些弟子,直系血脈已經清理乾淨了。」冷以欣平靜地訴說事實,目光看向客廳里的余氏一脈的弟子,那些弟子卻一個個忽然覺得背後發涼,用一種驚恐的、陌生的眼神看她。
冷老爺子卻用一種懵愣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孫女,「為什麼?你、你殺的薇兒?這是為什麼?」
冷以欣看向自己的爺爺,語氣略微不解,「余氏一脈這些年把持門派,本就與竊取無異。爺爺身為玄門四老之一,對此默不作聲,我只好替爺爺出手。這有什麼不對麼?」
有什麼不對?
餘九志是罪無可恕,玄門要清理門戶,余薇是余家血脈,應該會被清理。但她有沒有幫着餘九志做過暗害同門的事,是不是罪不至死,這些都要唐宗伯說了算。
即便是唐宗伯說,要冷家動手處決余薇,冷家從命,這個動手的人都不應該是冷以欣!
她們是朋友,不是麼?
余薇死了,這的確令誰也想不到。但眾人震驚的卻是,殺余薇的人是冷以欣。
而冷以欣卻似乎不明白在場的人為什麼這麼驚訝,在她看來,這似乎是件理所當然的事。她覺得她做對了,這就是她給夏芍的感覺。
夏芍覺得,冷以欣沒有表演的成分,她是真的發自內心這樣認為的。這個女人……
老實說,在剛來香港的時候,在李卿宇的相親宴上初次見到冷以欣,夏芍對她的印象便是很自我的一個人。那時余薇一眼看出李卿宇都死劫來,冷以欣必然也看得出來,瞥看余薇對李卿宇的心思不說,正常人看見這種情況,至少會有情緒反應,但是冷以欣沒有。她與其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如說是豪不在意,別人是生是死,她根本就不在意。
這樣的一個人,之後卻因為冷家一直對玄門的事默不作聲,夏芍忙着對付其他三家,便先將冷家置於一旁了。從那以後,她基本沒注意過冷以欣,從不曾想到,余薇最終的結局會是死在冷以欣手上,也沒想到,冷以欣的思維邏輯,似乎與正常人不太一樣。
見到冷以欣這副樣子,龔沐雲都挑了挑眉,笑意耐人尋味。
戚宸也眯了眯眼,笑了起來,回頭跟身後的一名三合會的人說道:「回去跟老四說,想要女人什麼樣的都成,就這個不成,他沒命消受。我懶得參加葬禮!」
戚宸的聲音一點也沒壓低,眉宇間狂妄不減,話里更明顯有鄙夷的意味。連冷老爺子聽了都覺得臉上火辣辣,冷以欣卻像是沒聽到一般。
冷老爺子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看起來像是要崩潰一般,「你、你在哪裏殺的人?薇兒她在哪兒?」
「後院。」
……
冷以欣一說後院,眾人當即就都移步去了後院。余氏一脈的弟子們也想跟着來,唐宗伯沒有阻止。餘九志雖然罪無可恕,但是他畢竟是這些弟子的師叔祖,他們想來,人之常情。
當一眾人等在後院見到了餘九志和余薇的屍身後,冷老第一個跌坐在了地上。
場面令所有人都難忘,余薇歪倒在地上,胸口一刀斃命,看得出下手果斷。而躺在她身旁的餘九志,慘相卻只叫人覺得詭異。一個人的屍體上竟然可以生出枯草來,這讓見慣了生死的安親會和三合會的人都有些覺得瘮得慌。
餘九志中了降頭師的降術,這就是降頭的厲害?
怎麼看都是很陰毒的手段。
兩大幫會的人驚異着的時候,唐宗伯卻坐在輪椅上,默默看着面前祖孫兩個的屍體,老人剛才已經發泄過情緒了,此時此刻看起來平靜了許多。但面容上的平靜,並不代表內心的平靜,否則老人也不會望着地上的屍身,半晌,始終一言不發。
張中先背着手立在唐宗伯身旁,看了屍體很久,卻轉頭望向遠處,說道:「好!總算是我那兩個無辜枉死的徒兒報仇了!」
聽見張中先的話,余氏一脈的弟子們沉默無言,有的弟子卻已經哭了出來。餘九志威嚴,不苟言笑,視名利臉面如命,心腸狠毒,暗害祖師,殘害同門。他這下場罪有應得,但他畢竟是余氏一脈之長,相處多年,有的弟子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入了門派,並不是所有人都對他沒有感情的。
後院裏,哭聲越來越多,悲傷也是會傳染的。只是,哭到最後,這些弟子們也不知道是在哭餘九志,還是在哭自己的命運了。
唐宗伯回來了,門派勢必要重新洗過,年輕一代的弟子們,沒有不擔心自己將來命運的。但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了,夏芍自然不會讓師父在今晚就處li,他年紀大了,今天情緒又起伏太多,需要好好休息。
今晚的風有些涼,夏芍不想讓師父在院子裏吹太多風,便提議今晚到此為止,門派的事,等明天再處li。
唐宗伯提出今晚就住在余家,夏芍只好同意。
余氏的弟子們由張中先和龔沐雲的人帶往張家小樓,和曲王兩脈的弟子一齊看管起來。走之前,弟子們將餘九志和余薇的屍身抬去後院的屋子放好。人死隨風去,一切恩怨已了,屍身還是要入土的。
走的時候,弟子們每個人都看了冷以欣一眼,目光有的不解,有的唾棄。而冷老爺子在看見余薇的屍身後,怎麼也接受不了自己孫女殺了她的事實,再加上今晚的事確實是天翻地覆,老人情緒有些失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痛苦悲慟。
對於冷家人,唐宗伯表示叫他們自己回去,在冷家不要出門,等候傳喚。
冷老爺子並沒有要逃的心思,而冷以欣不管是什麼心態,最起碼她殺了余薇,也不像是會逃的樣子,所以冷家不需要看管,只是在處置上不知唐宗伯是如何考慮的。
夏芍也不多問,她只想今晚讓師父靜一靜,他或許是一夜無眠,但至少讓他靜一靜。
李卿宇自然是返回李家,他還得回去跟李伯元說說這邊的情況,而且,余薇死了,他已經恢復自由身。只是走之前,他轉身看向夏芍,目光很沉靜,「還有機會再見的,是麼?」
夏芍一笑,「自然。」她還要在香港上學呢。
李卿宇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余家。徐天胤這時才從輪椅後抬起頭來,望着李卿宇離去的背影,微微眯眼。
夏芍轉頭看向戚宸,人都已經走了,就剩冷家的人和三合會了,「你怎麼還不走?」
她明顯趕人的語氣,讓戚宸十分不快,「你讓我來我就來,讓我走我就走?女人,你真以為我是任你呼來喝去的?」
夏芍一聳肩,「好吧,反正這裏是余家,你願意走就走,不願意走就留,隨便你。」說完,她再不理戚宸,想叫上徐天胤在余家找間客房,讓師父先休息。
徐天胤卻望向了戚宸,眉宇間孤冷深沉的氣息在黑暗裏總有那麼股子危險的意味。這是他今晚除了跟夏芍出來後院解決餘九志以外,第一次看人。
但正是這第一次抬眼看人,男人的氣息卻如同狼王般危險,他黑沉的眸盯住戚宸,氣息里一種深潛的危險,剛一抬眼,戚宸便感覺到了!
他眉宇間狂妄囂張的神色頓時冷凝,危險的氣息也是瞬間逼出!他眸還沒轉過來,手已探向腰旁,黑槍已然在手。
徐天胤卻比他還快,手中將軍帶着陰煞向戚宸一掃,冷厲,狠絕!
「師兄!」
「住手!」
夏芍一喊,唐宗伯也在這時沉喝一聲,徐天胤手一頓,陰煞一住,刀光卻還是掃了出去。
戚宸反應一點也不慢,他單從身手和反應力上來講,可以用迅如雷暴來形容。
但,他爆閃退後,定住腳步之後,臉色卻是發寒。
地上不遠處,一截黑色的槍管在地上滾了兩滾,戚宸珍愛多年、用了多年的黑槍,宣告陣亡。
如果,剛才戚宸再躲得慢哪怕半秒,被斬斷的就不僅是他的槍,而是他的腰了。
腰斬!這個男人,殺氣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這又是要鬧什麼!」唐宗伯低喝一聲,聲音有些疲累。
「唐伯父,你的弟子,剛才可是要殺我。」戚宸危險的氣息並不收斂,盯着徐天胤道。
而直到這時候,三合會的人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那一切,還真是要用說時遲那時快的話,他們都還沒看清,兩人就動了手,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三合會的人紛紛拔槍,指向徐天胤!
夏芍目光一寒,把徐天胤往後一拉,一掃三合會的人。
「好了!」唐宗伯嘆了口氣,看向戚宸,「行了,這事等過幾天,我親自去你們戚家給你個交代!你先帶着人先回去。」
戚宸眯着眼,臉色很是難看,目光在夏芍身上定了定,臉色更黑。三合會的人義憤填膺,還沒說話就被戚宸給制止了。他臨走的時候經過徐天胤的身旁,目光盯住他,笑了笑。笑容自然是冷的。
「那好,我就恭候伯父大駕光臨!告辭!」戚宸對唐宗伯行了個江湖禮節,手一揮,「走!」
戚宸走後,唐宗伯回頭看了自己的兩名弟子一眼,沒開口訓斥,只是嘆了口氣,「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血氣方剛的……」
徐天胤收起將軍,伸手接過唐宗伯的輪椅,推着老人從後院往前走。
夏芍跟在旁邊,不說話。她知道師兄為什麼想殺戚宸,他並不是吃醋,而是她在青市的時候,跟龔沐雲吃飯的那天晚上,曾遭到過戚宸的暗殺。他一直記着呢……
聽說,戚宸在那之後,曾經遇到過一次意外,差點送命。是他身上某樣法器救了他。夏芍猜測那次可能也是徐天胤的手筆,只不過戚宸跟龔沐雲一樣,身上都有玄門高人送的護身之物,這才保住戚宸一條命。
夏芍和徐天胤都不說話,兩人推着師父,沒一會兒就轉出了後院。
立在遠處的冷老爺子仍然蕭瑟地坐在地上,情緒悲慟。冷以欣站在旁邊,目光卻跟着夏芍、徐天胤和唐宗伯三人遠去,直到三人轉過後院,再也看不見。
女子的目光在黑夜裏有些看不真切,不知在想什麼。
而轉過後院之後,卻聽見老人低聲哼了哼,似在咕噥,「嗯,還挺有我年輕時候的血氣的。」
夏芍本來心情有些感慨,又有些感動,默默地走着不吭聲,還在想着今晚給師父添亂了,要怎麼跟師父道歉,沒想到就聽見老人說了這麼句。她一愣,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唐宗伯轉頭,看了夏芍一眼,吹鬍子瞪眼,輕斥,「笑什麼笑!師父現在是過來人了,所以告訴你們年輕人不能這麼血氣方剛,這是老輩人的經驗!說了你們就要聽!還笑!」
夏芍咬着唇,忍住。
兩人推着老人去前頭,找了間客房,就讓唐宗伯在裏面暫且休息。唐宗伯就只在輪椅上坐着,去窗前望向外頭。夏芍知道他是睡不着的,也不勸他去休息。總覺得在余家休息有點不太舒服,師父大概也只是想回憶一下以前的事,平復下情緒。
夏芍和徐天胤去旁邊房間,並不打算打擾他。但剛一進房間,男人就握了夏芍手腕,將她霍然抵去門上!
夏芍一愣,男人突然爆發,讓她有點怔愣,他將她壓去門上,看起來極有壓迫感,烏雲罩頂一般,但其實力道並不大,連握住她的手腕都是留了空隙的,不至於弄疼她。
但徐天胤的氣息明顯很沉,深邃黑沉的眸盯着她,「為什麼?」
他的臉沉在黑暗裏,低着頭盯住她,看起來竟有些受傷,「為什麼阻止我!」
夏芍愣住,反應了一會兒才有點無奈地笑了。這男人,就因為剛才他殺戚宸的時候,她喊了他一聲?他這是吃醋?以為她不想讓他動戚宸?
夏芍有點好笑,「師父跟戚宸的爺爺是八拜之交,師兄在師父面前殺了戚宸,不是叫師父難交代麼。門派的事就夠折騰一陣兒了,我是為師父着想,不想讓師父難做。」
這個說法,徐天胤似乎認同,但他卻還是盯着她,氣息微平,聲音有些悶,「不考慮師父呢?」
夏芍一愣,隨即噗嗤一笑,他果然還是吃醋了!
夏芍搖頭一笑,無奈歸無奈,眸卻是柔的。她輕輕撫上男人的臉龐,淺笑,「要不是考慮師父,我不阻止你。即便是得罪三合會,與整個三合會為敵。大不了,吞了,或者滅了。」
這要是真的,實施起來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夏芍卻不是隨便說說的,她眼眸是認真的。她只是想讓他知道,任何時候,她都與他站在一條線上,無論他做什麼。
男人的氣息窒了窒,眸定凝着她,本該慢慢平復下來,卻反而氣息發沉,手臂一攬,將她擁在了懷裏。
夏芍一笑,她敢保證,今晚如果不是在余家大宅,兩人都沒什麼心情,她一定有得折騰。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在餘九志的宅子裏,居然還有點好處……
但儘管有些事沒心情,夏芍卻是想起一件事來,她去戳男人的腰,「說,冷以欣怎麼回事?」
徐天胤微怔,放開夏芍,目光黑漆漆,「誰?」
夏芍一挑眉,噗嗤一笑,搖頭,「算了,沒事。」
夏芍拉着徐天胤到屋裏桌旁坐了,兩人面對面坐着,這一晚上也不打算睡,就只是看着香港的夜景,想像着明天清理門戶的事。
……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晨陽升起,報刊發行的時候,香港社會迎來了一場風暴。
「華人界第一風水大師,唐宗伯大師昨日回歸!」
「驚天舊案!唐大師失蹤真相!」
「混跡香港十餘年,第一風水大師竟是真兇?!」
「欺師滅祖!暗害同門!餘九志的真面目被揭露!」
「風水世家倒台!老風水堂清理門戶!」
各種各樣的標題充斥着大街小巷,讓一早起來上班的香港民眾一時被突來的消息轟炸了個頭暈腦脹!
今天一早,興沖衝去報亭等雜誌的人原本是要關注昨晚余家風水約戰的事,那名少女風水師,到底能不能贏餘大師?都比了什麼?有什麼趣聞?
原本是來關注這些消息的人,卻沒想到收穫了一件驚天大爆料!
怎麼回事?
什麼情況?
唐宗伯沒死?
那名少女風水師是他的弟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香港上流社會頓時風起雲湧,那些已經退居幕後、影響力卻還在政壇老將、老企業家們,竟然集體出動,驅車前往唐宗伯在香港的舊宅,但卻發現他不在。
眾人沒有想到唐宗伯還在余家,一時以為他去了酒店暫住,又動用各種關係網去酒店查詢,一無所獲。
報社的電話快被打爆,除了這些老一輩的政商名流,還有社會各界的一些老人,無一不是當年與唐宗伯或有交情、或受過他恩惠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報社疲於應付,有些人懷疑消息的真假,電視台乾脆做出專題節目,將昨晚在余家大宅的畫面剪切過一些敏感部分,然後滾動播出。
當看見唐宗伯坐在輪椅上的模樣,看見餘九志從開口否認到開口承認,大街小巷,全是罵祖宗的聲音。
並不是所有的民眾都認識唐宗伯,尤其是年輕一代的人,許多人只是聽說過,而有些人也確實不清楚。但無論清不清楚唐宗伯,如今的香港民眾都知道餘九志!
風水四家族之首,香港第一風水大師,他沒少受人尊崇和敬仰,到頭來竟是這麼個心狠手辣、歹毒不堪的小人?
這樣的人,給人看風水運程,祈福問卜,教人向善,教人因果?
諷刺!極大的諷刺!
被欺騙的感覺引燃了民眾的憤怒,也讓老一輩的那些有影響力的人憤怒了。
有些人,是把餘九志當成唐宗伯的師弟來結交的,結果結交的人正是暗害唐大師雙腿殘疾、遠避他鄉的真兇?
混賬!
餘九志人呢?
只有少數的人知道餘九志已經死了,而那些不知道的,卻是紛紛來到余家大門前,要求他出來給眾人一個交代。
但余家大門緊閉,大門裏面已經沒有了人。
人都在風水堂。
當然,風水堂今天也是大門緊閉。
但裏面的議事堂上,卻是站滿了人。
香港的老風水堂,儘管現在更名為了玄學協會,但香港人還是願意叫它風水堂。風水堂是老建築了,坐落在老街上,聚集着的都是些廟寺、古玩之類的傳統生意。逢年過節,這裏求平安除太歲的民眾絡繹不絕,可謂人滿為患,熱鬧非凡。
在這樣有傳統文化氣息的老街上,風水堂坐落在街中的顯眼地段,常年有坐館的風水師,館內設有廟堂,為前來的民眾求籤祈福,風水堂、命理堂、問卜堂、相堂,堂室齊全,坐堂的大多是玄門年輕一代的弟子,大師全都是從這裏培養出來的。老風水堂後頭則設有議事堂、習武堂等地,為平時議事和弟子們習武用的。
這裏,曾是唐宗伯入門的地方,也是他被宣佈成為嫡傳弟子的地方,更是他接受祖師衣缽,受到祝賀接掌玄門的地方。
這裏,曾被餘九志佔據十餘載。
現在,他又重新坐回了這裏。
但今天,唐宗伯看着堂下站着的滿滿的人。
今天,他不是要看弟子們討論切磋本事,不是要與長老和師兄弟們討論某處風水佈局。
今天,他是要為玄門,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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