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張揚連忙恭敬地答應了一聲,揮手就讓別人全都退下去了。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後,朱翊鈞板着臉說道:「朕就是過來看看你,幹嘛搞這麼大的陣仗?這些人都不用幹活的嗎?瞎胡鬧!」
聞言,張揚連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認錯道:「奴婢知錯了。」
陛下沒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來批評他,就證明這件事沒有那麼嚴重。但是皇帝的話要聽在耳朵里、記在心裏面。
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行了,起來吧,帶着朕進去看看。」
「是,陛下。」張揚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虛擦了一下,鬆了一口氣,臉色又嚴肅了起來,連忙跟着朱翊鈞一起向裏面走了進去。
自從成了四大太監以後,張揚也有些發飄了。朱翊鈞這一次借着這個事,也是想要敲打張揚一下。
人有的時候不敲打不行,尤其是這些太監,一有權就太容易發飄了。
實際上這種錯誤很難避免,無論是聰明人還是蠢人,都一樣。即便是聰明如當年的嚴世藩,不一樣飄上天了?
即便是張居正,也一樣發飄,總覺得他自個兒無所不能,什麼都能做得到。
朱翊鈞無數次在心裏面告誡自己,絕對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進兵工廠後,朱翊鈞沒有繞彎子,直接就讓張揚帶着去步槍的生產線了。
這是朱翊鈞非常非常看重的地方,後裝膛線槍、定裝彈藥都是了不起的東西。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步槍的生產車間。
這裏很寬廣也很乾淨,整個場地被分成了不同的幾個區域,有生產槍管的,有生產槍托的等等。所有的零部件生產完成之後,回到組裝車間進行組裝。槍械組裝完成之後,還要進檢驗車間。
每一把槍都會進行檢驗,檢驗過後,檢驗員的名字都會做登記和記錄。如果最後槍出了問題,會找檢驗員問責。每一個生產環節都是如此,每一個零部件都能找到相對應的負責人。無論哪一個部分出問題了,都能追根溯源。這些東西牽扯到了他們的績效和考核,沒有人敢馬虎。
這種高標準嚴要求是必須的,這就是軍工產品,可靠性永遠排在第一位。
如果訓練出了一名神射手,卻因為槍械炸彈受了傷,朱翊鈞不得心疼死?
每個部門都參觀了一遍之後,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身邊的張揚問道:「你們進行試製了嗎?」
「回陛下,已經試製了。」張揚連忙說道。
整個生產線建成以後,他們就已經造了一批槍。要試試能不能行,如果不行的話還要進行調試和改進,不然的話報給陛下了卻半路出了問題怎麼辦?
在得到皇帝要來視察的旨意之後,張揚又連忙讓人又試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之後,他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很多人都沒有休息,幹了一晚上。朱翊鈞能猜到,但也沒管,問張揚道:「你們通過這條生產線造出了多少支槍?」
「回陛下,總共造出了三百支。已經檢驗過了,沒有問題。」張揚連忙躬身答應道。
聞言,朱翊鈞還沒有什麼表示,跟在他身邊的馬芳和劉顯已經激動得不行了。
如果說誰最期待這一天,那就是馬芳他們兩人了。
朱翊鈞派給馬芳的那十支槍早就報廢了,送給戚繼光的那一批現在還能用,但是估計壽命也快完蛋了。說實話,還是材料不過關,壽命使用比較短,打兩千發子彈以後膛線就磨平了。
雖然更換槍管以後還能繼續使用,但是整體效果就會變得不那麼好。不過有了現在的生產線以後,應該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即便如此,每支槍更換過兩次三次槍管以後,基本就不行了。
「那就去試驗場看看。」朱翊鈞笑着點了點頭。
一群人很快就來到了靶場。
這裏是檢驗部門的靶場,建得非常標準,有固定靶,也有移動靶,做出來的東西在這裏檢驗非常合適。
很快,就有人把槍和子彈抬了上來。長槍全都裝在木箱子裏,用稻草做的隔層。
朱翊鈞伸手從箱子裏拿出一把槍,摸着冰冷的觸感、沉甸甸的手感,心裏十分滿足。自己作為一個後世穿越過來的人,火力不足的恐懼一直刻在骨子裏。
伸手接過張揚遞上來的子彈,朱翊鈞快速壓了進去,隨後拉動了槍栓,將子彈推到了槍塔里,拉開前面的準星,瞄準了不遠處的靶子。
「砰!」
隨着朱翊鈞扣動扳機,一股白煙升騰而起,眼前也是火光一閃。
聞着衝出來的這個味道,朱翊鈞下意識的就咳嗽了兩聲。
黑火藥,實在是沒辦法避免的東西。
朱翊鈞咳嗽了幾聲,不遠處已經有人跑到靶子的面前了,隨後揮舞起手中的小旗示意成績。
六環。
朱翊鈞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一邊的張揚反而有些擔心了。
陛下不會覺得槍造得不好吧?
伸手把槍遞給了身邊眼熱手癢的馬芳,朱翊鈞笑着說道:「試試。」
「謝陛下。」馬芳連忙點頭答應道。
他很激動,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一邊的劉顯也跟着馬芳一起拿起了槍,兩人對這種槍再熟悉不過了,熟練地上子彈,熟練地拉槍栓。
「砰!」
「砰!」
兩聲槍響之後,馬芳兩人眼中全都是興奮的神色。
實際上,朱翊鈞對這種東西不太滿意,可也知道這已經是當前的工藝能做到的最頂端了。想要生產金屬定裝的彈藥太費勁了,炮彈那邊都還沒搞定,更不要說槍械的子彈了。距離自己想看到萬炮齊發的名場面,恐怕要等好久。
而有了金屬定裝彈藥,很多事情就能幹了
不過使用紙質槍彈,有一種槍械也可以提上日程,這種槍械就是大名鼎鼎的加特林。當然了,不是很多人印象中的那種。
這種槍的名字叫做手搖式加特林,聽說過的人怕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