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子木離開的背影,董大寶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他伸手拉住了張大通,笑着說道:「和他們也不是一路人。他不管咱們的飯,咱們自己管。」
張大通很無奈。
咱們怎麼說也是錦衣衛、天子親軍。我個千戶平時都不搭理他們,他們也不敢這麼對我;你從京城來的堂堂上差,居然被人這麼說?
張大通心裏面那叫一個不痛快。
什麼錦衣衛?
太掉錦衣衛的臉了!
張大通向前走了一步說道:「大人,要不這樣吧,咱們去我家,正好我家地方很大,我好好的招待一下大人。」
董大寶想了想說道:「還是算了吧,我的手下非常多,去你家的話不合適。這不是讓你破費了嗎?」
「這有什麼?」張大通拍了拍胸脯說道:「不破費。大人到西北來,我就是地主,這自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大人放心,咱們家夠大,絕對能招待各位大人。」
董大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道:「你錢哪兒來的?你有這麼大的院子,有這麼多錢招待我嗎?你哪來的錢?」
這一問,差點把張大通噎死。
京城來的大人都是這麼聊天的嗎?
你這麼聊天的話,到地方上你是交不到朋友的!
張大通心裏面吐槽了一句,冷哼了一下,不過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想了想之後說道:「我的錢是家裏給的。大人您不知道,我家境還算不錯,所以大人就儘管放心的跟着我去,我好好的招待一下大人。」
說完,張大通一臉的期盼。
他現在很想離開這個地方,更不想在這個地方待着。
離開這裏,他就能想其他的辦法或者通知其他的人。現在在這裏,連消息都傳遞不出去。
回到自己家之後,那就是主場了,事情就會變得好辦很多。
張大通期盼地看着董大寶,希望董大寶能答應下來。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花費一點錢財算什麼?
再說了,這些錢財真的不多,自己也出得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事後也可以找人報銷。
「不行。」董大寶直接搖頭說道:「我怎麼能盤剝下屬呢?」
此時的董大寶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從京城來,代表着的就是錦衣衛、是陛下的臉面,我絕對不會做盤剝下屬的事情。」
張大通這一下算是無奈了。
這是什麼人?
看張大通一下子蔫巴了,董大寶心裏明白了這個人不死心。看來他的背後還有事,而且和被抓的趙延年脫不了關係。
這樣一來,自己就更不能把張大通放回去了。
「走吧。」董大寶伸手拉住張大通,笑着說道:「咱們好好的去喝一杯,我已經讓人準備了菜,正好嘗了嘗我從京城帶來的酒。」
張大通雖然無奈,但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是消息卻在城裏面不斷擴散。
整個城裏都知道了,趙延年的糧店被人查封了。這消息一出來,所有人都懵了。
大同城北的一個院子當中。
一個中年人聽着手下的匯報,神情瞬間凝固了起來。他抬起頭問道:「怎麼回事?」
「暫時還不知道。」手下遲疑着說道:「只知道趙延年被抓了,糧店和糧倉全都被封了起來。」
「怎麼可能?糧倉怎麼能那麼容易被找到?」中年人一臉疑惑的問道。
對於糧商來說,糧倉這種東西分為明暗兩種。
明面上的糧倉是為了應付官府的,很多時候都是對外的。
私底下那些,那自然就是用來囤糧的了。這些糧食囤積起來是為了囤積聚奇、發大財的。
無論是一個地方有災,還是有其他的原因,把糧食炒起來之後才會出售出去。這種糧倉自然保密性極高,絕對不能輕易讓人知道。
而這一次自己明面上和私底下的糧倉全都被封了,這裏面就不對了,這裏面有事!
中年人憤怒的說道:「你還知道點什麼?」
手下有些委屈,站在一邊不開口了。
「王大頭,」中年人怒聲說道:「你就這麼辦事的嗎?你難道就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嗎?你在大同城這麼多年了,都幹什麼了?」
「我告訴你,家裏面給你這麼多錢、養着你們全家,不是讓你拿着吃、拿着玩的。你要是不把事給我查清楚,我就直接讓人把你扔到草原上去餵狼!」
被稱為王大頭的手下也很無奈,想了想之後,硬着頭皮說道:「這件事似乎和錦衣衛千戶張大通有關係,咱們的人已經打聽到了,人是被錦衣衛抓走了。」
「當時周圍的人看到了,趙延年說他認識張大通。那些錦衣衛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瞬間就客氣了不少,把趙延年客客氣氣地請走了,而且還說馬上就會去請張大通,如果張大通承認認識他的話就把人放了。」
「那現在人呢?」中年男子怒聲道。
「少爺,」王大頭沉聲說道:「人在巡撫衙門,咱們的巡撫衙門裏的人也傳出了消息,的確人已經到了巡撫衙門。還有張大通也已經到了巡撫衙門。」
「就沒探聽點別的消息出來了?」中年人咬着牙說道:「這些消息都是明面上的消息,我要知道那裏面怎麼回事!」
「這麼多年了,你在巡撫衙門當中就沒有人嗎?」
「有人。」王大頭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我們的人也傳出了消息,說是被抓的人都被帶到了巡撫衙門後堂的一個院子當中。」
「張大通也走進去了,只不過後來院子周圍就被封起來了,消息他也傳不出來了,所以他們也不知道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想要再繼續打探消息的話,就需要再等一等了。」
「你讓我等?」中年男子怒聲說道:「你讓我等?」
王大頭一臉的苦澀。
我能怎麼辦?
難道我能衝到巡撫衙門裏去嗎?
我能見到張大通或者趙延年嗎?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王大頭說道:「公子,能不能從官面上想想辦法?」
「怎麼說?」中年人似乎冷靜了下來,緩緩的說道:「你說的對,的確應該是從官面上想辦法。」
沉吟了片刻,中年人問道:「你覺得誰出面比較合適?」
「找布政使,或者是提邢按察使,應該都可以。」王大頭想了想說道:「現在人在巡撫衙門,這兩個人誰去都行,不過還是提刑按察使合適一些。」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提刑,咱們能說得上話嗎?如果不能說得上話的話,反而會耽誤事。」
「您放心,」王大頭連忙說道:「此人姓錢,為人也特別愛錢,而且好名、好色,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是咱們的人了。」
「他前些年在下面做知府,這兩年才升上來。在這個過程當中,咱們也是出了力的,這個應該算是咱們的人。這次的事找他去打探一下消息,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那就讓他去吧。」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
「是,公子,我這就去安排。」王大頭點了點頭,向外面走了出去。
出了門口之後,王大頭鬆了一口氣。
實際上,讓提刑按察使這級別的人物去打探消息有些浪費了。而且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大事的話,這個級別的人物很可能就搭進去了。
可是王大頭也知道這次的事事關重大,要冒一些風險。
何況裏面這位三公子可不好招惹,如果這件事出了紕漏的話,自己很可能會被他收拾了。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就讓這個姓錢的提刑按察使去吧。反正這個姓錢的喜歡錢,就給他一個賺錢的機會。
想到這裏,王大頭邁步向外走了出去,直接對門口的人吩咐道:「準備馬車,我要去按察使衙門。」
「是,老爺。」外面的人答應了一聲,趕忙把馬車準備好了。
與此同時,巡撫衙門中。
張大通看着面前的幾個菜,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他有一些不明白的看着董大寶。
這就是你說的請客?
眼前的桌子上擺放着四個菜、一個湯。
中間那個湯盆挺大,裏面的湯也不少,可你這蛋花湯是怎麼回事啊?
中間那個沉沉浮浮的綠東西是野菜吧?
還有這四個菜,這個涼菜就不說了,鹽水炒黃豆,好菜。
你甚至連新出的花生米都不捨得給我上一盤?
這個菜是什麼?
豆腐是不是?
前些年豆腐還是奢侈品,一般的人吃不起,當官的能吃頓豆腐,那都是享受的生活。
可這幾年皇莊裏面大量生產黃豆,黃豆的價格根本就不算居高不下。
雖然朝廷中這個東西是為了給馬當料的,可是產的多了也流出來了,給人吃的價格雖然比糧食貴,但你做菜它真不算貴。豆腐的價格從奢侈品直接跌成了比好菜稍貴的等級。
剩下這兩個菜,一個肉菜是刀切羊肉,這就不說了,屬於咱大西北的硬菜,上桌必須要有的。
可旁邊的那是什麼?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是鹹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