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緩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
雖然這少年看起來十分不凡,但是該敲悶棍的還是得敲悶棍。
大,大不了……
未來的仙帝欠你一個人情!
你穩賺不虧!
啪噠……
啪噠……
沉穩的腳步之聲越來越近,陳沐低伏在草叢之中如同一隻鎖定獵物的獵豹。
然而,就在這時,那少年突然停下了腳步。
此時少年,巨石,陳沐剛好連成了一條直線!
陳沐不敢呼吸,心跳開始加速。
嘩啦嘩啦……
幾秒之後,下方傳來了一陣舀水聲,陳沐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應該是渴了,正在用手舀小溪里的水喝。
動物世界說得好,動物喝水時警惕性是最差的!
這是一個好機會!
陳沐微微探出頭,事情果然和他推斷的一樣,少年正在溪邊喝水。
呼……
一陣微風吹過,陳沐的呼吸聲夾雜在風中變得微不可聞。
此時此刻,他的雙眼無比銳利,死死地盯住了少年……
的後脖頸!
跟隨師父習武一年,什麼穴位在什麼位置,打哪裏會讓人昏迷,他還是很清楚的。(瞎編的,請勿模仿!)
……
弓身!
蓄力!
又一陣風起!
陳沐雙腿猛地發力,整個人如同大鳥一般從石頭後面飛出!
耳邊風聲呼嘯,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融入了風中!
信仰之躍!
什麼是功夫?
功夫是磨鍊出來的!
這一躍,一年……
不,常人二十年的功夫!
誰擋得住?
……
周驚雷正在溪邊喝水,不知為何,他心中警兆頓生!
再看面前流淌的溪水,竟隱有光影閃過!
由於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所以他的警惕性極強,驟然察覺到危機,他全身的肌肉幾乎條件反射式的緊繃了起來!
砰!
腳下的鵝卵石在強大的力量之下瞬間粉碎!
周驚雷右手迅速抓住背後的刀柄!
然後驀然轉身!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正如他的名字,快若驚雷!
……
「呃……這位兄台,你好……」
陳沐平穩落地,撓了撓頭,表情有些尷尬。
原本還想着偷襲,但在空中他就發現這少年渾身猛然一僵。
緊接着氣勢便從毫無防備的羔羊轉變成了兇惡猛虎!
再加上對方腳下那化為齏粉的鵝卵石……
讓他深刻的意識到……
哪怕對方此時狀態不佳,實力也比他強不少。
畢竟這是個仙俠世界,別看他的實力差不多到了凡人巔峰,但這世界有很多人根本不是凡人。
就好比那些修仙世家出來的,從小各種藥浴丹藥伺候,哪怕沒有修為,那肉身力量也早已經超越了正常人的極限,
這少年明顯就是這樣的人。
對付這樣的人,他剛剛那一擊能成的希望只有兩成。
所以情急之下,他趕緊終止了信仰之躍,平穩地落到了地上。
周驚雷並沒有因此就放鬆警惕,右手依然緊緊地握着刀柄,目光如刀,在陳沐身上來回掃視。
荒郊野外,突然跳出來個人,任誰都得小心。
陳沐見此往後退了兩步,一臉無奈地解釋道:「兄台你誤會了,我沒有惡意。
說來慚愧,我是準備拜入青陽宗的求仙者……
但如今已經錯過了青陽宗招收弟子的日期,要是往年,我厚着臉皮也就去了。
可是今年……
青陽宗滅殺精怪,還修了這麼一條通仙路,我竟然還遲到了……實在是有些無顏再去青陽宗了。
原本我在路邊遲疑要不要折返,結果突然看到了兄台你,所以情緒激動了些。
敢問兄台你也準備拜入青陽宗嗎?
如果是,我們不如結伴同行如何?」
陳沐臉頰微紅,似乎是在羞愧。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很好理解。
就好比前世上學遲到。
要是全班只有自己一個人遲到,被罰在教室外站着,那着實難受。
可要是有那麼一個憨批比自己來得還晚,那心裏就好受多了。
有先前那個憨批作為現實對照,他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
……
周驚雷上下打量着面前這人,握住刀柄的手逐漸放鬆。
面前這人年紀輕輕,一身樸素打扮,身上也沒有煞氣,不像是什麼惡人。
更重要的是,這人腰間挎着一把刀,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鞘。
他要是真想對自己不利,怎麼會赤手空拳地跳出來?
或許真的只是一個遲到的求仙者。
想到這裏,他徹底鬆開了握住刀柄的手,冷冷回道:「我是準備拜入青陽宗的求仙者。」
陳沐聞言一臉驚喜之色。
「有兄台作伴,我倒是好意思前往青陽宗了。
敢問兄台大名?」
「周驚雷。」
「我叫陳沐,咳咳,其實我也不願意遲到,可是我在來飛牛城的路上遭遇了山賊,直到兩天前才好不容易脫困……」
陳沐解釋了一句。
這理由他早就想好了,原本是準備說給青陽宗的人聽的,如今倒是得先說給這周驚雷聽了。
這樣能避免給對方留下一個壞印象。
畢竟以後進了宗門內雙方還要繼續打交道。
周驚雷表情微微緩和了些,點了點頭後便沒再說話。
其實他內心深處頗有幾分不屑。
面前這人想的未免太過簡單。
真到了青陽宗,人家哪裏會聽你這麼多理由?
遲到就是遲到。
就算是遭遇了山賊,那也是遲到,只能說明你沒有仙緣。
至於自己……
呵。
天賦擺在那裏。
別說遲到了,就是隨便挑一天前往青陽宗,青陽宗都會高高興興地接納自己。
當然,這些話太過傷人,他不會明說。
出門在外,能不主動得罪人就不主動得罪人,這是為人處世的準則。
……
另一邊,陳沐也在暗中計較。
既然直接敲悶棍失敗,那就只能智取了。
想到這裏,他摸了摸包袱里的水壺,水壺裏裝着一壺好酒。
這是他的後手之一。
直接拿出來給周驚雷喝,那肯定是不行的。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句話在告訴普通人面對無事獻殷勤的人,一定要小心謹慎。
同時也在告訴帶惡人,準備幹壞事千萬不能無事獻殷勤,免得引起對方警惕。
無事獻殷勤不行,那有事獻殷勤不就行了?
我問幾個問題,你替我解惑,這種情況下,我請你喝杯酒……
嗯,順理成章,合情合理。
陳沐沒急着展開計劃,而是跟着周驚雷走了一段路。
兩人同路,他不想和自己一起都難。
不過周驚雷十分謹慎,始終與陳沐保持着一米距離。
待得兩人步行了兩三里之後,陳沐這才開口道:「周兄,我看你氣度不凡,想來不是平常人家出身,不像我,出生普通村落之中,對仙門之事知之甚少。」
周驚雷沒有反應。
他不太想搭理這個以後註定不會有交集的人。
陳沐厚着臉皮繼續道:「敢問周兄可知道這青陽宗有多少仙人,有傳說中的築基強者嗎?」
聽到築基強者四個字,周驚雷不經意地笑了笑,下意識地答道:「築基算不得強者,青陽宗內很多真傳弟子就有築基的實力,更別說長老了。」
陳沐聞言一臉恍然大悟之色,
隨後他又問了幾個憨憨問題,全程都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大大滿足了周驚雷的虛榮心。
周驚雷再早熟,畢竟也只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內心深處充滿着表現欲。
見時機差不多成熟,陳沐拿出了包裹里的酒壺。
「周兄,多虧了你的解答,不然我到了青陽宗內,恐怕要鬧出不少笑話。
這酒是我從山賊窩裏偷出來的,由山裏的鮮果釀造而成,清冽甘甜,回味無窮,周兄要不嘗嘗?」
說着,陳沐十分自然地打開了壺蓋,將酒壺送到了周驚雷面前。
聞着撲鼻而來的酒香,周驚雷下意識地就想接過酒壺,但手伸到了一半,卻停在了半空中。
出門在外不能飲陌生人遞過來的酒水。
這是他小時候母親再三教誨過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把酒壺推了回去。
「我不飲酒。」
說罷,他轉過了身,繼續趕路。
陳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不由稱讚。
真不愧是應劫之人!
在這個年紀,有這份警惕之心,將來必成大器!
出門在外,套路太多。
只有以不變應萬變,才能避免被人坑。
收回酒壺,陳沐仰頭,咕咚咕咚將酒一飲而盡。
酒壺上有機關,當對方接過的剎那,他會觸發機關,特製的藥液就會混入酒液之中。
這種藥液能讓人迅速疲憊,並且產生濃濃的困意。
對方不接,那就沒必要了。
自己直接喝了,能讓對方放鬆警惕。
喝完酒陳沐走近了些,有些歉意道:「周兄,剛剛有些冒昧了,不過那酒確實是好酒,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見陳沐喝完了酒眼神也相當真誠,周驚雷擺了擺手,語氣比以前溫和了些許。
「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