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聞言愣了愣,這算是自己的媳婦嗎?「可你是我媳婦啊,我不跟媳婦睡,跟誰去睡?」
「那你是不想答應了?」凌嬌微怒,冷着臉繼續說道,「還說事事都依我,哼,都是騙人的!」
「不是,我……」周二郎想要解釋,可他嘴笨,急的滿頭大汗,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才說道,「那讓阿寶跟你睡,成不?」
凌嬌卻誤以為周二郎還是不相信她,哼了一聲,倒床上睡了,周二郎沒得法子,出去仔細吩咐阿寶幾句,才讓阿寶進屋子睡覺,順手關了門,去了廚房,倒在灶孔邊的雜草上攏了攏衣裳。。
阿寶站在床前,小聲嘀咕道,「嬸嬸,阿寶跟你睡好不好?阿寶只需要小小的地方,阿寶保證不大呼,不踢被子,也不亂動!」阿寶見凌嬌不語,小心翼翼爬到床上,輕手輕腳給凌嬌攏了攏被子,窩在凌嬌身後,幸福的睡去。
凌嬌半夜尿急,起床有些虛,頭昏沉沉的,下床腳無力,勉強支撐着,開門,卻不知道要去哪裏方便?
周二郎聽到聲響,嚇得一激靈,跳了起來,忙朝屋子跑,就見凌嬌立在門口,以為凌嬌要走,周二郎心口劇烈起伏,盯着凌嬌,愣是說不出一句罵人的話,好一會才說道,「你如果要走,等天亮了再走吧,天這麼黑,山路不好走!」說完轉身朝灶孔邊走去。
心知凌嬌根本拿不出二兩銀子,狠了口氣,不要了。
凌嬌愣了愣,隨即明白這周二郎怕是以為她要摸黑走吧!呼出一口氣,「周二郎,你等等,我只是想去廁……茅廁!」說完,還是個大姑娘的凌嬌紅了臉。
周二郎聞言欣喜,忙轉身問凌嬌,「你不離開?」
「我只是尿急,想去茅房,你帶我去茅房吧!」
周二郎不答,大步走到凌嬌面前,攔腰打橫抱起凌嬌,朝屋子外走去。
嚇得凌嬌尖叫一聲,「啊……」
「莫怕,莫怕,我只是想着你病了,渾身沒啥子力氣,怕你走路摔着,你放心,我保證不亂來,真的,保證不敢有非分之想!」周二郎一邊說,抱着凌嬌走得飛快,出了屋子,拐了個彎,把凌嬌放在茅房邊,羞紅着臉,粗噶着嗓子,「你慢點,我,我去一邊等你,你好了喊我!」
凌嬌面紅耳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抱,沒有奇奇怪怪的味道,有的只是屬於男人的汗氣。
周二郎蹲在地上,雙手捧臉,臉很燙,整個人都滾燙燙的,心跳的也厲害,撲騰撲騰像要跳出來般,尤其是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周二郎更是羞囧,死死咬住嘴唇,喘着粗氣。
憋的不行,凌嬌方便之後,實在不敢去喊周二郎,窸窸窣窣摸索着往回走,周二郎聽見聲音,蹭站起身,走到凌嬌身邊,二話不說,攔腰打橫抱起凌嬌就往屋子走去,兩個挨得緊,凌嬌微微掙扎,「你放我下來,我能走!」
「沒事,我力氣大,跟你說,我能單手舉起二百斤!」
凌嬌羞囧,她想說的,壓根不是這個,可這二愣子,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他這麼抱着她,真滴好嗎?
「你先放我下來,我不想回屋子去!」
「啊……」周二郎愣了愣,放下凌嬌,關心問,「你是餓了嗎?」
凌嬌搖頭。
黑暗中,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就是感覺這家空蕩蕩的,冷清的厲害,也沒那麼多講究,坐在台階上,看着夜空。
也不知道這個夜空,和那一個是不是一樣的?她現在看夜空想爸媽,想家,不知道爸媽是不是也在看夜空想她?
周二郎立在一邊,小心翼翼看着凌嬌,不敢說話。
「周二郎!」
「唉,在呢!」
「你家這麼窮,你哪裏來的二兩銀子?」凌嬌打量一番後問。
周二郎搔搔頭,「我問村長借的!」
借的?
「我問你,一兩銀子能買些啥啊?」
周二郎仔細算了算。
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錢,一斤大米三文,上好的五文,玉米兩文一斤,相當於可以買三百多斤大米,五百斤玉米,番薯一文錢兩斤。
凌嬌不知道該笑還是氣,她就值六百斤大米,一千斤玉米,四千斤番薯。
那村長也蠻大方,對這麼窮的家都敢借二兩銀子。
「那你用什麼來還村長銀子?」
周二郎憨憨一笑,「去幫村長家幹活,村長家還管飯的!」
「幹活抵債,還管飯?」凌嬌問。
周二郎點頭。
「呵呵!」凌嬌無語,就周二郎這種,去鎮上,或者縣城,一個月能賺不少吧!
村長倒是好算計。
「那如果我跑了呢?」
周二郎聞言,激動的心,瞬間拔涼拔涼,坐到里凌嬌有些遠的地方,深吸幾口氣,「你身子不好,養幾天再走吧,以後多長心眼,別輕易相信別人,又被人賣了!」
凌嬌無語,還真是一個忠厚到愚蠢的。
「周二郎!」
「嗯!」
「你怎麼不去鎮上做工?窩在這小山村里過窮日子?」
「鎮上的人太尖了,我不去!」
這是什麼理由?
凌嬌呼出一口氣,「你遇到過鎮上的人?」
「嗯,鎮上的人把我嫂子騙走了!」
額,好吧,這算蠻好一個理由,凌嬌也是深深的醉了。
天亮的時候,周二郎早早洗鍋煮飯,稀飯給凌嬌吃,他和阿寶吃番薯。
凌嬌打量着周二郎的家,兩間屋,一間倒了,剩一間,給她住,她不讓周二郎靠近,周二郎沒地方去,只能睡廚房,說是廚房,也就是用幾根木頭撐着搭了個棚,棚子下一個灶台,一口鍋,一個水缸,一個葫蘆挖的水瓢。
真應了那句,一窮二白,連賊都不惦記。
凌嬌肚子也是餓了,見周二郎粗手粗腳在忙活,走過去,「早上吃什麼?」
「你吃稀飯,我和阿寶吃番薯!」
凌嬌無語,「你就天天吃番薯?你吃也罷了,你讓阿寶那麼個孩子也跟着吃?」
「不是,我去村長家幹活的時候,阿寶是一起的,我們都在村長家吃!」
「村長待你挺好啊!」
「是啊,村長的確不錯的,就是嬸子,老是跟我動手動腳的……」
凌嬌聞言,愣了愣,八卦道,「怎麼個動手動腳的?」
周二郎臉一紅,支支吾吾,「就是老要捏我屁股和……」
「噗嗤!」凌嬌笑了起來。
誰說只有男人好色的,老女人一樣好色。
周二郎被凌嬌笑的臉張紅,囧的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心裏卻莫名的喜悅。
笑夠了,肚子也餓了,想到濃稠甘甜,補充維生素,益氣,健脾,暖胃老少皆宜的番薯粥,凌嬌更餓了,恨不得立即來一碗,洗了手,上前,「番薯呢?」
「做什麼?」
「做早飯啊!」
周二郎忙道,「不了,我來做吧,你身體不好,去歇着!」
「囉嗦,快把番薯拿來,家裏的米呢?」
周二郎看着凌嬌,頓時覺得,這個貧窮的房子,有點家的感覺了。
快速把米缸里僅剩的米舀了遞給凌嬌,凌嬌接過,把米掏洗乾淨,挑了石子,放到鍋里,又把紫皮的番薯洗乾淨,去皮,看着黃黃的番薯心,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子沁鼻香甜,切塊放到鍋里跟米一起煮,煮開之後,用大鐵勺一圈一圈的攪勻至黏稠。
看向周二郎,見他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看我做什麼,去喊阿寶起來洗臉吃飯!」
周二郎錯愕,伸手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嘶!」好痛,忙應聲,「唉!」飛快的進入屋子,喊阿寶起床。
「二叔,嬸嬸呢?」
「嬸嬸還在呢,阿寶啊,二叔跟你說,一會少吃一點,要把吃的留給嬸嬸,知道嗎?」
阿寶乖巧點頭,「二叔,阿寶知道的!」
廚房。
凌嬌翻找着柜子,找來找去,只有兩個有缺口的碗,兩雙烏漆墨黑的筷子,深吸一口氣,把碗筷拿出來舀了清水仔細洗一遍,甩干水,把稀飯裝進去,鍋里還有一些,為了不被煮干,舀在葫蘆瓢里,看着破敗,一無所有的屋子,凌嬌想着,都是可憐人,將就着先過着吧!
「嬸嬸……」
軟綿綿,帶着怯意,還有絲絲壓抑的欣喜,阿寶眼睛亮亮的看着凌嬌。
凌嬌伸手摸摸阿寶的臉,「阿寶起來了,快去洗洗臉,漱漱口就可以吃早飯了!」
「嬸嬸!」阿寶低喚,拉住凌嬌的手,放在心口處,「嬸嬸,阿寶會努力長大,以後都對嬸嬸好,嬸嬸,你別走,留下來跟阿寶做家人好不好?」
瞧着五六歲的小包子,還未長大就強迫着懂事,凌嬌是真心疼,揉揉阿寶的頭,「好,我不走,我留下來跟阿寶做家人!」
「好耶,好耶,嬸嬸不走了!」阿寶說着,歡呼起來,奔到周二郎身邊,興奮的,「二叔,二叔,嬸嬸答應我,她不走了,她留下來和我們做家人!」
周二郎也是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仰頭看天空,覺得看了二十多年的天空從來沒這一刻這般,亮的耀眼。
凌嬌笑笑,問周二郎,「家裏還有碗嗎?」
「有,還有兩口,我怕打碎,收起來了,這就去拿來!」周二郎說着,咚咚咚進了屋子,不一會拿了兩口碗出來,在水缸邊舀了水小心翼翼洗乾淨,看着葫蘆瓢里冒着熱氣的番薯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口沒來由的酸疼,眼眶一紅。
心中暗暗發誓,只要凌嬌願意留下來,他一定好好待她,事事都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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