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會不會比現代人笨?
那肯定不是笨!
只是古人的見識比較少,並不代表沒腦子。
穿越之後的穿越者,絕對會帶着穿越者的驕傲。
可能是覺得自己聰明。
又或者是看到那麼多沒見識的人,覺得自己比他們聰明。
然後,驕傲的穿越者被土著打死,沒在歷史上泛起一點點的漣漪。
呂武也有屬於穿越者的驕傲,但他只是明白自己的見識比現在的人多,懂得也多得多,卻不會瞧不起古人。
比如來了兩次魏相,又好比後面來當客人的程嬰,呂武就知道他們要有與自己相同的見識,會是何等的猛人。
呂武的優勢在於經過系統化的學習,學的還是經過兩千六百多年一再進步累積的知識。
另外一點,他看過非常多的東西,有那麼些動手去複製的能力。
偉人說過,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呂武的理解是,怎麼都要把自己先給催眠了,不再去畏懼,給自己更多的自信,找到正確的方法,再去干某件事情會更加容易成功。
決定窺探世界從自家鄰居開始做起之後,他很穩地派出武士,主要是摸清楚周邊的地形,再回來進行描述。
天可憐見的。
語言匱乏的時代,呂武聽回來的人描述,經常聽到的關鍵詞除了「川」便是「山」,前面可能再加上「長、短」、「峭、平」。
川就是平原的意思。
山當然就是山。
走了幾里的平原,爬或繞了幾座山,信不信他們都描述不清楚?
結果,他發現自己越聽越糊塗,想畫出一張簡易地圖都辦不到。
其實這才正常。
哪怕是到了現代,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不是一個人就會觀察地形並牢記。
而在古代,懂得勘察地形又能對距離能進行目測,無一不是人才。
知道了梁挈比較貪婪,呂武就針對性地準備了一些禮物。
他挑了質量最好的陶器,又選了製作好的一些臘腸,甚至親自監督打造了一套中看不中用的鐵甲。
這一套鐵甲其實就是用陶土先弄了磨具,再澆灌鐵水,採用的就是鑄造法。
冷卻之後,廢了很大的功夫去細磨,實在無法磨平的地方就釘出細孔來,即是固定住內部的皮革,也能配上裝飾品,看上去顯得十分華麗。
但也僅是華麗而已,並且很重,穿上還彎不了腰。
受限於鐵的質量,防禦力是有,但遭到鈍器重擊可能就裂了,甚至箭矢一射都能射穿。
「此物華也。」程嬰滿是嫌棄地說:「為惡金所造,自用?」
呂武就說是要當禮物。
程嬰聽得一愣,開始了「哈哈」大笑。
原來,壓根就沒人會穿鐵甲。
不穿的原因也很簡單,都知道制鐵工藝不過關,再來就是鐵很容易生鏽,穿了粘滿身鐵鏽不提,還會出現各種皮膚病。
呂武「呵呵」笑了幾聲,轉身就走。
沒三天,他重新帶着一副甲冑過來。
「其速,勁也!」程嬰看到的是一副看上去銅燦燦的盔甲,並且上面還有緞帶以及柳絮,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問道:「何以教我?」
呂武只是在那一副鐵甲外面熔了一層薄薄的銅,再利用釘孔技術反覆使用繩子固定。
這就是為什麼甲冑,會有布上貼着銅片的緞帶這種東西。
為了這麼一件甲冑,三十來名匠人忙碌了整整二十四天,直至到了要出發前,才算是弄出了這麼一件樣子貨。
而呂武當然不會告訴程嬰那麼多。
挑選了三十名武士,又召喚來五十名青壯,帶上十七輛馬車,呂武率領隊伍出發了。
這一次呂武可是有乘坐戰車。
戰車就是原先沒了一個軲轆的那一輛,被換上了一個軲轆,又清洗乾淨,但一樣還是沒有車軸。
家老卓說什麼都要當御(駕車的)。
青則自請戎右(負責右邊的戰士),為此還跟競爭對手幹了幾架。
呂武當然是正主。
一輛「革車」的人員配置也就算齊了。
隊伍只有八十來人,算不上浩浩蕩蕩,更沒打出什麼旗號。
呂武乘坐的戰車當然是在最前方,車左跟着負着背簍小跑的程嬰,身後第一序列是二十名武士,第二序列則是五十名青壯,最後面則是十七輛馬車和牛車。
另外的十名武士,他們分散在隊伍的周邊跟着移動的同時,也是進行偵查以及作為預警用。
一路上,再次看到了荒無人煙的自然面貌。
其實因為沒什麼人往來,也就沒有路,走的都是雜草叢生或光禿禿的平地。
需要等人走多了,路才會形成。
呂武不放心程嬰跟自己乘坐同一輛車,他讓程嬰去乘坐馬車,可是程嬰卻死活不願意。
而程嬰不願意的原因很簡單,是個貴族都不願意做裝載貨物用的馬車。
他帶着趙氏主宗的唯一血脈,怎麼能做出玷污趙氏主宗榮譽的事情來呢?
至於老呂家的老祖母為什麼願意乘坐馬車?
首先是老呂家沒多餘的榮譽。
再來就是這年代榮譽只屬於男性,與女性無關。
為了內心的榮譽,程嬰寧願用跑的,跑到自己一身灰塵和草屑,不顧背簍裏面的孩子到底能不能受得了。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也只能為趙氏主宗保留這一點驕傲了。
戰車由兩匹馬來拉動,只是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大概也就十五邁的速度。
不是不能更快,是完全沒那個必要。
再則,呂武對沒有車軸的車着實坐得有些心虛,並且沒有防震,更沒有剎車,速度快了一邊的軲轆輾到一塊石頭發生顛覆,絕對會悲劇。
有炭筆,但是沒紙張,用羊皮太奢侈,他只能將沿途的地形牢記在腦海之中,打算回去按照記憶畫張簡略地圖。
中途夜幕降臨,隊伍只能停在荒郊野外暫駐。
程嬰看到呂武將車輛安排在外圍,又讓人砍來樹木建立起簡易攔截線,同時安排武士進行值崗,說道:「以貴(人)之能,可為帥。」
這個帥並不是什么元帥,是一個師的最高長官。
而晉國一個師的建制可是有一百輛戰車和七千五百士兵。
呂武自家知道自己事。他笑笑,沒有搭話。
一夜無事。
東方重新泛起魚白時,新一天的朝陽升起前吃完朝食,他們將砍來的樹木擱在路旁,重新開始上路。
直至差不多正午,繞過了一個山,才看到坐落在一條西邊的一個村莊。
這個村莊的建築物佈局看上去很擁擠,周邊卻是有着大片大片的農田。
呂武只是看了村子和農田幾眼,眼睛就轉到了距離村子不遠處的矮山。
那裏,漫山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