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那畫聖乾道子。
葉千秋看到乾道子,手上的架勢依舊沒停。
只見那乾道子走進小院,道:「小伙子,我可是足足找了你三個多月。」
「不是說好的七日之約嗎?」
「你怎麼能放我老頭子的鴿子。」
沈鐵柱看到有陌生人走進了小院,就出來相看。
葉千秋停下來,朝着沈鐵柱道:「鐵柱,去泡茶。」
沈鐵柱點頭,趕緊去照辦。
葉千秋看向乾道子,笑道:「不好意思,七日之約,我忘了。」
其實,葉千秋哪裏會忘。
但是,他就是故意沒有去見乾道子。
三個多月前,在玉京觀碰到乾道子。
乾道子提出想要用他為原型,畫一幅無上道祖相。
當時,葉千秋就是拒絕的。
但是,並不代表,葉千秋真的不想讓人畫出這幅畫來。
三個月前。
時機並不合適。
現在。
就合適多了。
乾帝楊盤馬上就要退位。
帶着洪玄機滾出玉京城。
大乾皇帝馬上就要換成玉親王楊乾。
此事一出,定然會在大乾引起巨大的波瀾。
各方人物,未必會允許玉親王楊乾輕易的坐穩皇位。
所以,這個時候,讓乾道子用他的畫像作為無上道祖圖。
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定然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乾道子聽到葉千秋很乾脆的說自己忘了。
乾道子也不好說什麼。
他也不管葉千秋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
反正今天既然尋到了葉千秋的門上來。
那肯定就是要把這副無上道祖圖給畫出來的。
不然,豈不是白來這一趟。
葉千秋知道乾道子肯定是真心實意。
邀請乾道子坐下,喝了一杯熱茶。
又問乾道子吃了早飯沒有,如果沒有吃的話,一會兒可以和他一起吃。
乾道子聞言。
哪裏還坐得住。
直接開口說道:「我哪裏還有吃飯的心思啊。」
「小伙子,你就讓我趕緊把這副無上道祖圖給畫出來吧。」
「就算你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頭子。」
葉千秋見狀,也不好再捉弄乾道子,笑道:「行吧,你說,怎麼畫?」
乾道子看到葉千秋答應下來。
喜出望外。
當即說道:「你站着便好。」
「今天,我要畫一副全身像。」
乾道子倒也不客氣。
他早有準備。
直接把候在門外的兩個道童給叫了進來。
兩個道童把筆墨紙硯全部給乾道子準備好。
乾道子便開始作畫了。
這一次,乾道子畫的更加認真。
更加入迷。
生怕有半點瑕疵。
葉千秋的神態,韻味,都給乾道子一種,他就是道祖本尊的感覺。
乾道子也不問葉千秋到底是什麼身份。
只要他能將這道祖相給畫下來,那就是大功告成。
乾道子這一次畫的很慢。
沈天揚和小穆都回來了。
乾道子還沒有畫完。
葉千秋倒也樂得自在。
……
時近正午。
花鬍子巷的巷口。
一個身穿白色衣服,頭髮兩邊散着,額頭上系了一根彩色帶子的女人突然出現。
這個女人的打扮,一點也不像是大乾的服飾,而是雲蒙國的女裝。
她站在巷子口,看着葉千秋的小院,悄聲嘀咕道:「莫非那個小女孩就是館主要找的人?」
「剛才在大街上,那小女孩使的是蝶舞拳法,那是我們玄天館的秘傳,從來不會落入外人的手裏。」
「應該不會錯了。」
「看來,她們就住在這裏了。」
「現在時間還早,等到了晚上,我得將她攝出來看看。」
「這次館主派我們進入大乾,一是配合白猿王,香狐王的計劃,二就是尋找宇文太師的轉世身,這個女孩很像。」
她自言自語了一番之後,腳步一動,朝着花鬍子巷的另一條街上走去。
那條街上,有一個小客棧。
她準備先在那裏落腳。
等到天黑。
……
小院裏。
葉千秋看到剛剛回來的沈天揚和小穆,笑道:「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
沈天揚道:「先生,今天外出買菜的時候碰上點事,所以,才耽擱了。」
葉千秋道:「什麼事?」
「不要緊吧?」
小穆道:「師父,沒什麼,就是碰上幾個潑皮在搗亂,我教訓了他們一頓。」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
還在作畫的乾道子看到葉千秋動彈起來,道:「我的大老爺,再堅持一會兒,我馬上就畫完了。」
葉千秋見狀,也是無奈。
又堅持了大概半個時辰。
乾道子終於將畫給畫好了。
乾道子作的畫,的確是充滿了神韻。
比起七年前,第一次見到葉千秋時,給葉千秋畫的那幅畫,還更上一層樓。
「成了!」
「有了這幅畫像,那無上道祖相,就有譜兒了。」
「葉先生,多謝了。」
乾道子在小院裏待了一上午。
聽到沈天揚和沈鐵柱父子倆稱呼葉千秋為先生。
他也直接改口叫葉千秋「葉先生」。
乾道子是聰明人。
知道人不可貌相。
像葉千秋這樣的人物,定然有不為人知的身份。
所以,稱呼一聲先生倒也沒什麼。
葉千秋看着乾道子給自己做的畫像,笑道:「畫聖的功力,就是不一般。」
乾道子得償所願,笑道:「讓葉先生見笑了。」
葉千秋道:「好了,現在畫也作完了。」
「也該吃飯了。」
「畫聖不如也一起留下來用個便飯?」
乾道子連忙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
「我還有要事。」
「這裏有我的些許心意,還希望葉先生收下。」
只見乾道子又掏出幾錠赤金來,算是給葉千秋的費用。
葉千秋淡淡一笑,讓沈天揚收下。
乾道子看到葉千秋痛痛快快的收下了錢,高高興興的走了。
葉千秋見狀,只覺得這老小子,是個人精。
他不信這老小子對自己的身份一點都不好奇。
畢竟,能有道祖神韻的人物,定然不是一般人。
這乾道子反倒是只口不提這些,只是和上次給自己畫像一樣,還給了自己費用。
這老小子,有一手。
乾道子走了。
葉千秋張羅着吃飯。
沈天揚趕緊給安排上。
小院裏,很快便是香氣撲鼻。
……
夜裏。
花鬍子巷跟前的那一條街上,那個普通的小客棧里。
身着雲蒙國衣衫的女人離開客棧。
來到了花鬍子巷巷口的歪脖子樹下。
此時,夜深人靜。
這小巷裏,早已經沒人。
只見那女人從懷中取出一道充滿了火藥味道的符紙。
符紙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火焰形圖畫。
在取出符紙的同時,她又取出了一枚雞蛋大小,金銀之色流傳的丹丸。
她用符紙包裹住丹丸,望地下一丟。
嘭!
符立刻就暴開,聲音很小,但火光強烈,純白色的火焰,把包括的丹丸一下就燒成了氣。
一股金銀色的蒸汽升騰而起,女人坐着不動,好似神魂出殼,一下鑽入了那丹氣之中。
頓時,金銀色的丹氣迅速的變化成了一個身穿銀甲,高三丈,宛如天神的女武士,面孔和她一模一樣。
那女武士猛烈一跳,跳起幾丈高,直接躍過小巷,翻過了圍牆,進入了葉千秋的院子裏面。
砰!
銀甲女武士落入小院之後。
頓時就被葉千秋發現。
洪易也睜開了眼睛。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
葉千秋抬手,道:「有人在外施法。」
洪易微微頷首,直接起身,踏步而出。
那銀甲女武士,一跳入院中,二話不說,突然把手伸出來,一拳就要打在院子裏的房屋上。
只是,她的拳頭還沒揮出去。
就直接被鎮壓。
沈天揚、沈鐵柱、小穆被外邊的動靜給驚醒。
三人都走出屋子。
小穆看到半跪在院子裏的銀甲女武士,一臉詫異,道:「那是什麼人?」
此時,葉千秋推門而出,淡淡說道:「那是鉛汞金丹之氣,被神魂驅動,而顯化出來的實體。」
「是道家陰神依附金丹的手段。」
「並不是人。」
這時,只聽得院子外響起了拳腳相擊之聲。
只是響了幾下。
不多時。
只見洪易推門而入。
手裏還提溜着一個白衣女人。
此時,只聽得那白衣女人喊道:「你練的是什麼道術?為什麼就這麼破了我的黑魔烏鴉陣?」
「我修煉觀想的是玄天道尊坐下黑天魔神,主一切迷亂,昏暗。」
「就算是道門的日神觀想修煉到極,神魂如炎炎烈日,也掃除不了無邊的黑暗。」
洪易將白衣女人直接朝着地上扔去。
嘭!
白衣女人摔了個結結實實。
還不閉嘴。
「我姓慕容,單名一個燕,乃雲蒙玄天館黑魔堂首座完顏烏的弟子,雲蒙赤炎侯慕容家三小姐,你想把我怎麼樣?」
「你只要放了我,我可以用錢贖回自己。」
洪易看也不看那白衣女子,朝着葉千秋說道:「師父,怎麼處理她?」
葉千秋看向那白衣女子,淡淡說道:「玄天館,黑魔堂,慕容燕。」
「原來是你。」
白衣女子從地上坐起來,看向葉千秋道:「你是誰?」
葉千秋道:「你無須知道我是誰,你夜半三更,在這裏出手。」
「看來,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白衣女子蹙眉道:「我只是來找宇文太師屍解之後的轉世之身。」
「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原諒。」
葉千秋淡淡說道:「這裏沒有什麼宇文穆的轉世身。」
「易兒,給她點教訓,把她趕走。」
洪易聞言,微微頷首,直接一手提起慕容燕,大步流星的出門而去。
看到洪易提溜着那白衣女子走了。
小穆和沈鐵柱又回去睡覺了。
沈天揚確是留下來,和葉千秋說道:「先生。」
「剛剛那個女娃娃,是來找小穆的,對嗎?」
葉千秋也不瞞沈天揚,道:「沒錯。」
沈天揚道:「小穆莫非真是她說的什麼宇文穆的轉世身?」
葉千秋道:「宇文穆當年和太上道夢神機鬥法,被夢神機的九火炎龍傷了肉身,不得不屍解轉世。」
「這個的確不是假的。」
「至於小穆……」
「放心,我不會讓她有事。」
沈天揚和小穆不是親爺孫,但感情在那裏。
聽到葉千秋這話,沈天揚鬆了一口氣,朝着葉千秋躬身道:「我替小穆多謝先生了。」
葉千秋擺了擺手,道:「回去休息吧。」
不多時,洪易從外邊回來了。
洪易和葉千秋說道:「師父,都處理好了。」
葉千秋也沒問洪易是怎麼處理慕容燕的。
這種小事,他也不會過問。
洪易道:「師父,那慕容燕是奔着小穆來的?」
葉千秋道:「你也看出來了?」
洪易道:「我是從慕容燕的口中問出來的,她說,她還要相助元妃和白子岳做一件事。」
葉千秋道:「不必理會她們。」
「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
「楊盤應該會在明天昭告天下,宣佈退位。」
「楊盤退位,楊乾繼位。」
「玉京城肯定會生亂。」
「玉親王能用的人不多,你絕對算一個。」
「把握住機會,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洪易的名字。」
「當大勢站在你這一邊的時候,無論是什麼樣敵人,都會被你碾碎。」
洪易聞言,微微頷首,道:「多謝師父教誨,我明白了。」
……
夜深人靜。
皇宮之中。
玉親王楊乾跪在大德殿中,已經整整一天一夜。
昨天夜裏。
他被父皇招進宮來。
就一直沒有離開。
他被父皇罰跪在這裏,也不敢動彈一下。
昨夜,父皇只和他說了一句話。
然後,便沒有再理會他。
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就這麼雲裏霧裏的在這裏跪了一夜。
這時,大殿裏傳來了腳步聲。
是父皇的腳步聲。
玉親王能夠聽得出來。
只見乾帝楊盤從殿外走了進來。
一臉疲憊。
他走到玉親王楊乾的面前,緩緩說道:「抬起頭來!」
玉親王楊乾抬頭,看到了自己父皇。
「在這裏跪了一日一夜。」
「你可想清楚了自己錯在了哪兒?」
乾帝楊盤盯着玉親王楊乾問道。
楊乾道:「還請父皇明示!」
乾帝楊盤死死的盯着楊乾,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楊乾一臉懵。
楊盤見狀,往後一退,道:「你起來吧。」
「回府去,好生洗一洗自己身上的晦氣,明天一早,來上朝,朕有大事要宣佈。」
楊乾聽到這話,也不敢多問一句。
父皇楊盤在他們幾個兄弟之間的威嚴一向很重。
雖然,現在他也是一頭霧水。
但,他着實不敢再多問一句。
只能是站起身來,朝着楊盤說一句。
「父皇,兒臣告退。」
楊盤擺了擺手,示意他離去。
待楊乾走了。
洪玄機從暗處走了出來。
楊盤道:「玄機,你覺得乾兒是否真的知情?」
洪玄機道:「皇上,經過臣這一日一夜的觀察,臣以為,玉親王並不知曉他已經被人指定為下一任大乾皇帝。」
楊盤聞言,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