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斯科特提醒薩婉娜。
「美狄亞手中或許還有一次性魔法石,即使對索命咒也有加成。」
薩婉娜卻笑了笑,「不用擔心,索命咒對我無用。」
斯科特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多問。
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亞倫」張口說話了。
「沒想到終究成了這副局面。」
說話間,白色的瓷如同液體般在「他」皮膚表面流動。
當「他」整體被白色覆蓋後, 外表直接變成了美狄亞本身的模樣。
斯科特微微一笑,「你計劃得再好,也趕不上變化,我可是十分努力的掙扎了。」
「掙扎?」
美狄亞笑了起來。
「這可算不上掙扎,終究是我小瞧你了。」
斯科特點頭認同,「是這麼回事, 當然,你也小瞧了你的父親。」
「不, 你還是不太了解我的計劃,我從來沒有小瞧過他。」
美狄亞認真的說。
「我一向認為,面對父親,不管怎麼高估都不為過。」
「原來如此。」
斯科特算是了解了。
「你對魔法儀式的篡改並沒有報以百分之百的信心,奪取亞倫的身體才是你真正的後手計劃。」
「你又錯了。」
美狄亞搖了搖頭。
「關鍵在於你逃脫了魔法儀式。當時的魔法儀式內,三方角力的狀況是最穩固的,即使是父親,也無法逃脫。」
也就是說,奪取亞倫的身體的計劃只是多一重保險。
斯科特問,「我想知道,亞瑟王的騎士長槍,以及槍中莫德雷德的怨念,是什麼時候安排的?」
「你以為我在此之前有機會進入阿瓦隆嗎?」
美狄亞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如果我能進來,也就不會安排扎比尼嫁給格雷維斯了。」
「這樣嗎?」
斯科特看了薩婉娜一眼。
「看來是我們在進入阿瓦隆後走得太慢了。」
「這麼說也沒錯。」
美狄亞乾脆說出了騎士長槍的由來。
「亞瑟王殺死莫德雷德的騎士長槍曾經是岡特家族的收藏品,其中莫德雷德的血跡怨念被我培育了一千多年, 才終於派上用場。」
「那片寂靜森林是你趕在我們前方,提前佈置的!」
薩婉娜對破壞森林的美狄亞當然沒有好臉色。
「是你提前將污染物放置在溪水中, 趕走了其他野獸, 並污染了一整個獨角獸群!」
美狄亞點頭承認, 「為了辦成這件事,我還犧牲了好幾個手下。」
薩婉娜就說:「破壞只需要短短時間,伱可知道,那片森林要恢復元氣需要多少年?」
美狄亞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顯然,她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也不屑回答。
感受到薩婉娜周身劇烈變化的魔力波動,斯科特便說:「鎮定。」
他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作為德魯伊祭司,薩婉娜最好是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然會影響她自身的實力。
薩婉娜聽到他的提醒,連忙深呼吸了幾口。
感知到她的魔力波動變得平靜下來,斯科特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會攔住她一段時間。」
這時,薩婉娜直接走到斯科特身前。
「你一口氣解決她!」
這是要給他的「岡格尼爾」爭取時間。
斯科特沒有異議。
「尤克特拉希爾!」
他率先施法,但目標並不是自己或者薩婉娜。
而是包括美狄亞在內的三人。
這是為了防止美狄亞故意破壞[千里之眼]。
這樣的魔法裝置,結構無疑是十分精密的。
美狄亞在此之前已經打破它自帶的魔力防護,此時只需要小小的破壞, 就能導致整個裝置報廢。
總之,斯科特突然出手,轉眼間,三人便已經身處一個獨立的異空間內,並且相互之間已經拉開了一個相對遙遠的距離。
與此同時,薩婉娜手中的長木杖已經舉起。
綠色光芒照耀之下,一片小型森林拔地而起。
這還沒完,當那些樹木長成之後,又在綠光的照耀下長出了粗糙的五官,有些笨拙的動了起來。
薩婉娜對同樣正在施法的斯科特說:「有這些樹精在,足以抵擋一段時間了。」
這些樹精與斯科特曾經用變形術創造的「橡樹守衛」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橡樹守衛」只是被變形術改變外形,然後被斯科特操縱,而這些樹精卻是在薩婉娜的法術作用下真正改變了生命形態。
只是相對於薩婉娜的樂觀,斯科特卻沒覺得這些樹精能擋住美狄亞多久。
畢竟,它們本質上還是樹,又笨手笨腳的。
果然,下一刻,森林中便燃起了大火,美狄亞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衝破了防守,抬手就是一發索命咒指向斯科特。
顯然,她也知道現在斯科特手中正在醞釀的「岡格尼爾」才是對她最大的威脅。
斯科特看到她左手中閃爍的紅光,知道她手中握着一枚一次性魔法石。
「不用躲!」
索命咒的綠色閃電襲來,薩婉娜對斯科特說了一句,便主動迎了上去。
她手中的長木杖往地上一頓,周圍花草樹木都如同樹精一樣改變了生命形態,十分主動的朝着綠色閃電撞了過去。
但在一次性魔法石的加持下,美狄亞對索命咒的操控十分自如,綠色閃電不停拐彎,避開了這些植物生命的主動碰瓷。
之後,那道綠色的閃電乾脆高高竄起,直衝上天,又對準斯科特所在之地俯衝而下。
薩婉娜輕喝一聲,綠色的光形成熒光點點灑落,那些植物生命再次改變形態,生出了綠葉形成的翅膀。
它們分開上下左右,圍繞着斯科特,形成了一道十分緊密的防護。
眼見索命咒無法生效,美狄亞直接取消魔咒,揮動魔杖,改為施放厲火咒。
有着一次性魔法石的加持,她對厲火的操控也是十分得心應手。
在她的操控下,厲火與之前森林中燃起的大火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隻只形態各異的火焰猛獸,朝着薩婉娜與斯科特圍攻而來。
這下,薩婉娜操縱的植物生命仿佛遇到了天敵,紛紛在厲火中化為灰燼。
薩婉娜一時間也有些束手無策,只能不停的創造植物,與厲火互相消耗。
「時間已經足夠了。」
就在此時,斯科特周身光芒大方。
一根樹枝模樣的長槍劃破空間。
沒有軌跡,沒有預兆,長槍瞬間消失無蹤。
一瞬間,所有厲火變化的猛獸都失去了完整的形態,重新化為無序的火焰。
前方,美狄亞的身體明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也不見「岡格尼爾」的長槍,卻突然出現了裂痕。
斯科特和薩婉娜同時回頭。
另一個被「岡格尼爾」刺穿心臟部位的美狄亞從他們背後的泥土中升起。
薩婉娜有些後怕的說:「如果你再慢一點點……」
「不會的。」斯科特平靜的說,「這個異空間是我創造的,整個空間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知道美狄亞的真身正從身後偷襲,如果來不及施放「岡格尼爾」,他也會果斷中斷施法,選擇其他手段去應對。
「最終還是你贏了。」
美狄亞沒有立刻死去。
她的表情也十分冷靜,沒有憤怒,似乎也沒有什麼不甘心。
「這樣也好。」
她甚至還笑了笑,笑得十分輕鬆。
「時隔千年,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野心和執念,還是因為慣性了。」
斯科特也用平靜的眼神看着她,沒有說話。
美狄亞也沒有再說什麼。
下一刻,斯科特身前身後同時響起了碎裂的聲音。
面前的美狄亞皮膚寸寸碎裂,掉落,露出一半亞倫的臉。
她最後張了張嘴,說出了一個經緯度坐標。
「那裏存放着我的畢生研究成果,就送給你好了……」
說完,隨着瓷片掉落一地,露出內部亞倫的身體,倒向地上的瓷片。
斯科特晃了晃手中的魔杖,讓亞倫的屍身飛了過來,懸浮在他身邊。
此時,失序的厲火已經包圍了他們。
「走吧。」
他伸出雙手,一手握住了薩婉娜的手腕,一手握住了亞倫的肩膀。
眼前一花,他帶着薩婉娜和亞倫的屍體回到了塔內。
薩婉娜看了一眼正在運轉的[千里之眼],走到亞倫的屍體前。
斯科特揮了揮魔杖,讓「岡格尼爾」長槍消失。
薩婉娜配合着,用法術修復了屍體表面的傷痕。
「你忙吧,我去安葬他。」
說着,她便背着屍體走出了高塔。
斯科特看着她離開,也沒有去打擾。
他轉身走到[千里之眼]跟前,抬頭看着懸浮在裝置頂部那顆巨大的青銅色「眼睛」。
魔力交匯,那隻「眼睛」光芒大盛,斯科特眼前也出現了連串的畫面。
但那些畫面並不是往後千年的預測,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一些事。
所以他明白,此刻[千里之眼]的重新運轉並非是恢復原有的功能,而是向最後的勝利者展示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消失,[千里之眼]停止了運轉。
斯科特眨了眨眼,揉了揉太陽穴。
好不容易消化了接受到的訊息,他轉身走出了高塔。
此時,薩婉娜正在忙得團團轉。
忙着修復幾乎被破壞得滿目瘡痍的花海。
一片片燦若繁星的花草在她的法術幫助下重新長了出來,填補了那一塊塊有如瘡疤的空地。
斯科特快步走了過去,來到之前被哥爾贊製造的那個大坑前。
此時,由於西雷因製造的水流,這裏已經形成了一片小湖。
但這些水只是死水,天長日久,想必很快就會幹枯或者發臭。
斯科特隨手探出一塊蘊含魔力的寶石,魔文迴路憑空展開,最後收縮進寶石之中。
他隨手將寶石扔進湖中,頃刻間便形成了一個泉眼,泊泊的水流從泉眼中湧出。
之後,一個又一個魔文在斯科特腳下出現,最後形成了一套覆蓋整片花海的巨大魔文迴路。
地形再次發生改變,湖中的水也開始流動,圍繞着花海和白色高塔,形成了一條循環流動的小溪。
「這樣就好。」
薩婉娜走到斯科特身邊,笑了起來。
「亞倫呢?」
斯科特沒有發現亞倫的墓地。
「他已經回歸自然了。」
薩婉娜看向遠方,花海邊緣。
斯科特這才注意到,那邊已經多了一顆小小的橡樹。
於是他點了點頭。
「你呢?」薩婉娜問,「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有些大。」
斯科特再次揉了揉太陽穴。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也無法立刻做下決定。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就聽着。」
薩婉娜施法,在湖邊製造了一套花藤形成的桌椅,坐了下來。
「如果你不能說,那就不說也好。」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斯科特也坐下,伸手接過薩婉娜遞給他的一朵花。
如同酒盞一樣的白色花朵,花瓣內是一盞泛着香氣的透明液體。
他喝了一口,感覺香香甜甜的,卻又十分清淡。
喝了花露,他開始講述自己在[千里之眼]中看到的那些過去的事。
「一切要從亞瑟王死去之後說起……」
距今一千多年前,卡姆蘭戰役中,亞瑟王與反叛的莫德雷德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亞瑟王身死之後,以摩根為首的九位阿瓦隆守護仙女們將他的屍身迎回阿瓦隆安葬。
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摩根有了讓亞瑟王復生的計劃。
她拉攏了三位仙女一同執行這個計劃,卻遭到了以泰頓、泰托這對雙子姐妹在內另外幾位仙女的反對。
四對五。
總之,九位仙女因為這件事內訌,並產生了對抗。
最後的結果,表面上是摩根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摩根將亞瑟王的身體與靈魂分開,利用梅林留下的[千里之眼]運轉時產生的魔力與命運之力,分別蘊養與修復。
按照她的計劃,只需要百年時間,亞瑟王的身體和靈魂就會恢復至完美的狀態,併合為一體,徹底復活。
以她的魔法造詣,百年時間內,她自身也不會死去。
但這樣的計劃並沒有完美執行。
摩根取得勝利後並沒有殺死其他仙女,這導致她的計劃在關鍵時刻遭到了泰頓與泰托的暗中破壞。
最後最倒霉的反而是亞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