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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1045:乾柴烈火【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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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1045:乾柴烈火【求月票】

    呂絕確實不爭氣。

    不止祈善這麼想他,他自己也這麼想的。

    這些年,他暢想過無數種二人重逢的場景,每一種場景都在內心提前演練無數遍。

    或許,自己仍是在泥潭掙扎的低賤奴隸,她仍是世家貴婦,丈夫出身名門,膝下兒女孝順;或許,自己功成名就,一路披荊斬棘,終於殺到她的跟前,而她儼然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也或許終其一生都無重逢之日。

    若是上天垂憐讓,見面第一句說什麼呢?

    問她記得不記得自己?

    問她這些年過得如何?

    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走?

    還是什麼都不說,乾柴烈火傾訴思念?

    熟悉的倩影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不再是夢中虛無縹緲的背影,呂絕此時的腦子亂鬨鬨的。雙足在原地生根,眼睛死死黏在對方身上,仿佛天生就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祈中書離開,呂絕並未跟着走。

    他見梅夢找藉口跟崔徽告辭,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梅夢臨時落腳處距離崔徽只隔了兩條街,途徑布莊,她進去訂了好幾匹布,布料顏色和定做款式明顯是成年男子的。

    在外繞了小半個時辰才回落腳處。

    她租下的這間民居不算簡陋。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侍女已經放好熱水,正欲上前伺候洗漱。

    梅夢示意她下去:「不用你伺候。」

    脫下的外衫掛在屏風上,佩劍和其他配飾則隨手放在一旁,坐在銅鏡前卸下淡妝。

    她看到鏡中的自己面若桃花,春色飛上眼梢,是少見的愉悅模樣。梅夢今天心情確實很不錯,暗中那道熾熱視線讓她非常滿意。這意味着多年過去,狸力仍獨屬於自己。

    不枉自己這些年也記得他。

    在銅鏡映照下,她看到自己背後悄無聲息出現一道寬闊人影。來人一襲簡單的玄色勁裝,布料下的臌脹肌肉處於無戒備的放鬆狀態。因為他,頭頂落下一大團黑影,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梅夢籠罩其中。來人的手掌顫巍巍地覆在她肩頭,另一隻手將髮釵解下。

    失去髮釵的黑髮如瀑布傾斜。

    梅夢抬手覆上對方手背。

    斜側着轉過身,一時四目相對。

    當年的狸力仍有幾分少年稚嫩之色,眼前來人五官徹底長開,眉眼既熟悉又陌生。此人氣質沉穩內斂,儼然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又像蓄勢待發準備撲殺獵物的兇惡猛獸。

    他盯着自己的時候,梅夢恍惚有種野獸埋首頸間,張開血盆大口,小心翼翼用牙齒試探她皮膚下跳動的血管,衡量着從哪裏下口能不驚動獵物,將獵物拖回自己的巢穴。

    「狸力。」

    梅夢愉悅地微眯着眼睛。

    本就多情的眼眸,此刻能將呂絕溺斃。

    她喚出這個在夢中呢喃無數遍的故人名字,搭在她肩頭的手掌微不可察地僵硬了。熾熱溫度順着他掌心,幾乎要灼燒她的皮膚。手掌肌肉緊繃,同時也極力克制着力道。

    「夫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當梅夢沖他抬手,呂絕的身體似有自己的意識,熟練地蜷縮臣服在她的懷中,鼻尖被日思夜想的幽香包圍,「這些年夫人過得可好?」

    呂絕如今的體型比當年大了好幾號。

    梅夢見了不由得出神。

    當年的少年以臣服的姿態將額頭抵在她腿上,整個人蜷曲着像是一隻很有脾氣又兇悍的大貓,對外齜牙咧嘴,對她永遠願意袒露柔軟的肚皮。不知多少個夜裏,虔誠抱着她的雙足埋在懷中,用年輕熾熱的體溫將它們捂暖。如今的狸力變了,他從大貓變成了老虎。

    哪怕他努力收起了利爪,藏起了獠牙,以熟悉的姿態向她臣服,但仍舊掩蓋不了他體型帶來的威迫。即便是完全放鬆的俯趴姿勢,梅夢也不懷疑他下一息就能暴起撲殺。

    養的大貓也開始吃人了啊。

    甚至將狩獵的目標瞄準了主人。

    心中這麼想着,手指卻順着他額角,貼着頭皮,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他的髮絲。哪怕是武膽武者,頭蓋骨下面也是脆弱不堪的腦子。這個位置是武膽武者不可能輕易示人的命脈,如今卻向梅夢完全敞開,毫不設防。

    梅夢手指順着他臉頰捏着他的臉。

    彎腰俯身,迫使他順着力道靠近自己。

    鼻尖幾乎要抵着鼻尖。

    「你希望我過得好,還是不好?」

    呂絕雖是被壓制的姿態,但眼睛全是深情、野心和掠奪,偏首將距離拉近:「夫人到哪都能過得好,但只有在我身邊才更好。」

    梅夢聞言發出一聲輕笑。

    「嗯,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從前的狸力骨子裏還是有自卑的。

    當年兄長驅趕羞辱他的時候,狸力直言只想當梅夢身邊一個男寵,也不介意她日後會有多少露水情緣,只要能留下來,怎樣都好。以弱者姿態,沒任何底線地哀求上位者心軟。

    然而,這也恰恰是兄長最為憎惡的。

    在兄長看來,狸力不僅是一個低賤奴隸,還是一個祈求恩寵毫無底線的奴隸。這種奴隸只能玩玩,心情好的時候逗弄一二,心情不好的時候丟到腦後,跟這種人動真心就大可不必。兄長不介意妹妹有男寵、有幾個男寵,但介意她跟一個低賤奴隸動了真心。

    那時的狸力完全沒招架之力。

    如今的呂絕卻是狩獵者的姿態。

    擺出獵物姿態的狩獵者。

    這認知讓梅夢渾身的血液瘋狂涌動:「多年不見,膽子大不少,會以下犯上了。」

    梅夢這句話讓呂絕眸色暗了幾分。

    他完全沒遲疑。

    將二人之間欲蓋彌彰的距離徹底抹平,兩道頻率不同的氣息在交融下趨於一致,連心跳都變得一致。梅夢順着後腦勺的力道咬破冒犯的小賊,一股鐵鏽腥味在舌尖瀰漫。

    「冒犯之前也不問問前主家有無婚配。」

    若她是有夫之婦呢?

    康國武將冒犯有夫之婦,說出去不可笑?

    呂絕半晌才抬起頭,獵物脖頸好幾個深淺不一的齒印:「問不問,夫人都是要再守一次寡的,想來夫人的郎主也不會介意。」

    梅夢笑問:「他若介意呢?」

    呂絕道:「死人沒資格介意。」

    男人死了沒關係,他會代替對方的角色。

    梅夢聽着耳邊布料報廢的聲響,不由得氣笑:「呂守生,你這些年就學了這些?」

    呂絕認真道:「不止。」

    作為一個好學的人,自然什麼都學。

    他一向只學有利於自己的。

    一切阻攔他走向夫人,或者不利於夫人的,全都是糟粕。什麼有夫之婦,丈夫死了的女人叫寡婦。呂絕仰首看着梅夢:「夫人不妨幫忙教考一二,有什麼不對的——」

    他十指扣住對方的手。

    「還望糾正,指點。」

    直到月上中天,臉黑的祈善才等來呂絕。

    呂絕換了身嶄新衣裳。

    臉和脖子像被什麼東西啃了,滲着血。


    這些傷勢不深,很淺。

    莫說呂絕如今這般實力,即便是末流公士,略微運轉武氣也能將傷痕完全抹去,前後用不了半刻鐘。呂絕這些傷勢如此明顯,顯然是他自己留着,看得祈善直呼辣眼睛。

    「呂將軍,你就不能爭氣點嗎?」

    呂絕指腹觸碰傷口:「末將挺爭氣了。」

    他一湊近,祈善便能嗅到他身上明顯的脂粉香,跟白日梅夢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祈善都不敢深想呂絕口中的「爭氣」正經不正經。

    他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咬牙:「呂將軍爭氣就好,謹記不要中了對方美人計——梅驚鶴這人,呂將軍把握不住的。」

    呂絕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他出神了會兒:「嗯,放心。」

    祈善:「」

    他完全不敢想同僚腦子正在想什麼。

    呂絕和梅夢這倆人,某種程度上真絕配!

    「夫人確實很有警惕心,本想趁着這次機會將她帶走的,不過中了對方的言靈,被她發現意圖了,唉,被趕出來。」呂絕略帶懊惱地問祈善,「祈中書可有應對之策?」

    文心文士好殺但不好抓。

    呂絕本想作弊,趁着對方心神失守的空隙偷襲,結果卻被對方抓了個正着。他只能在院中用冷水簡單收拾就被夫人趕出來了。這麼好的機會沒抓住,下次可就不好辦了。

    祈善:「」

    他有理由懷疑呂絕在秀恩愛。

    一切不以撕破臉的出手都是余情未了。

    祈善沒好氣道:「沒有!」

    他不信呂絕一個武膽武者真要將人打殘廢帶走有多難,沒有這麼幹,只能證明這倆在打情罵俏。早知如此,他就不將梅夢消息告知呂絕了,暗中找機會將梅夢殺了也行。

    當然,大概率會失手。

    梅夢坦言找尋突破的機遇,這證明她距離圓滿文士之道僅有一線之隔。這種實力的文心文士,又擁有着未知的文士之道,不好對付。她手中沒一兩張保命底牌,可能嗎?

    祈善看到呂絕,氣不打一處來。

    問道:「你就沒套出她的話?」

    呂絕反問:「例如?」

    祈善道:「她的文士之道是什麼,或者旁敲側擊她圓滿文士之道的機遇是什麼。」

    他問得理直氣壯,換來呂絕古怪眼神。

    祈善:「你沒有問?」

    呂絕悶聲道:「祈中書覺得男女久別重逢,不去互訴衷腸,去打聽這些敏感內容?夫人可是文心文士啊,真要套話也是末將被她套話。誰會在情意正濃的時候壞興致?」

    實在是太離譜。

    祈中書腦子裏只有正事,也讓人敬佩。

    祈善:「」

    呂絕發出靈魂拷問:「祈中書會嗎?」

    這個問題的殺傷性不啻於當頭棒喝。

    徹底將祈善惹毛了。

    呂絕看着反應格外大的祈善,撓頭不解。

    若是其他時候,夫人留下的印記他能好好保留,奈何他現在身份不同了,作為將軍不能帶着一身明顯的曖昧痕跡在營中招搖。距離大營不遠,他便運氣將痕跡全部抹除。

    衣衫上的脂粉香氣也散了個乾淨。

    一踏入軍營,呂絕恢復往日嚴肅高冷,唯有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他今天心情格外好。

    「祈中書,檢查一下。」

    祈善步伐一頓:「檢查什麼?」

    呂絕指了指自己:「自然是檢查我。」

    文心文士手段多得浩如繁星,呂絕跟這個群體正面打交道不多,經驗也少,但他足夠了解夫人。以夫人的脾氣,她最喜歡一箭雙鵰、一舉多得,這次怕是有在利用自己。

    祈善神色一怔也明白過來。

    第一時間招來杏林醫士和可靠同僚。

    杏林醫士並未查出什麼毛病。

    「將軍氣血充裕,心情舒暢,再健康不過了。」杏林醫士急匆匆趕來還以為呂絕出事了,一看到對方臉色,便知道他沒病,脈搏沉穩有力,簡直是浪費自己的出診時間。

    呂絕又道:「您仔細再看看。」

    杏林醫士又複查一遍,一切如舊。

    呂絕不由得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

    顧池來得晚,卻是一臉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待杏林醫士走後還不忘提醒呂絕:「將軍可否收收念頭?太影響柔弱病人了」

    儘管呂絕的心聲只有零散碎片,但很多都是少兒不宜的內容,對顧池而言很尷尬。

    他不用開口也知道呂絕跟梅夢相遇。

    誰讓呂絕這些年身邊連母蚊子都沒有?

    一朝破戒,有且只有他夫人了。

    呂絕慌亂之下紅了臉,出言道歉。

    顧池又沒好氣白眼祈善。

    他跟寥嘉更早知道梅夢現身西北大陸,但一直沒告知呂絕。他沒來得及跟祈善通個氣,這廝就提前泄露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將軍是懷疑自己被做了局?」

    呂絕:「確實有此懷疑。」

    做個仔細檢查,他也能放心一些。

    自己作為獵人豈能輕易中了獵物的道?

    顧池和祈善也沒查出什麼毛病。

    直到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的崔孝哼了一聲。

    「查查武膽虎符。」

    祈善三人:「」

    三人齊刷刷看向呂絕腰間的武膽虎符,呂絕還問了句:「軍師是什麼時候來的?」

    崔孝:「」

    他能說自己是跟着顧池一起來的?

    顧池:「」

    崔孝手動屏蔽心聲,他也察覺不到的。

    三人還真在武膽虎符發現一道加密言靈。

    言靈觸發需要一個契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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